188章 杀光杀尽
江陵讶异,这赶车大哥胆子倒是不小。
这话,若让那当官的听到,怕是不说二话,就要抓去下牢,治个大不敬之罪。
“京畿之地,当是慎言才好。”他提醒道。
赶车人却有些收不住,道:“男儿当有血气之勇,若那些当官的稍微有些血性,我朝何至于此?去岁霜序,青州、徐州两地,义军六起。携势最大的【西门军】差点就要打到京城来了,可惜可惜,领头人运势太差,征伐中害了破伤风,不治而亡。他一死,【西门军】群龙无首,最后被朝廷招安的招安,击败的击败。
啧,若是当时真打到京城来,或许如今,就是别样天地了。”
江陵听着,只是笑笑。
自古至今,民间反者,不在少数。但能成大气候者,却是屈指可数。
要么得势而膨胀,要么格局不够,大而自溃。
江陵虽未听过【西门军】,但从其首领一死,其军立马崩散来看,其势悍勇不过也就是一时之威而已。
即便首领活着,也必难成就大事。
另外,如今永朝应还气数未尽。
待气数要尽时,自有妖魔乱舞,天下缭乱不堪。
此时多作忧虑,也皆是多余罢了!
赶车人冷静后,也未再多语。
江陵:“天下大势,当局者不上心,平民再忧也是枉然。”
赶车人:“客人说的是,忧虑太多,也确是枉然。”
马车忽然停下,前路已是不通。
江陵坐在车外,不由长身站起,见前面难民成集,人头攒动之下,最前方更有哄闹争吵之声并起。
赶车人颇有经验,干脆停下,不再往前。
这种混乱的地方,一旦着急,人群乱了,反而会将你冲个七零八落。
更有些人,还会趁乱作恶。
同一路上,其他行路者,至此也是纷纷停下。
前方吵闹须臾,忽变激烈。不知谁喊了声“杀人了”,然后妇孺轰散,难民中的男子,一个个竟是义愤填膺,恼怒着就一并往前冲了去。
越演越烈之下,见血者不在少数。
终是城内出了官军,围剿之下,只一炷香时间,就让此地还了清静。
再看前方,老弱妇孺哭声成片。
之前那些血勇男子,此时一个个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有几人,更是被官军以绳索栓之,便是死了,也要拿鞭子抽打一遍。
尸体成片,血流成河。
官军恼怒未消,思虑片刻,干脆号令,要将周遭妇孺一并杀光。
此令一下,难民四散逃窜。
官军悍勇,追上就杀,不管老人小孩,皆为刀下之鬼。
城外难民,约有五百之数,此时已有大半殁于刀下。
行路者皆是望之心寒,
赶车人见状,更是面色含怒,似感同身受一般。
一老妇带着孙儿朝这边跑来,身中三刀,于三丈前,栽倒在地,再也未起。
那孙儿才一岁大小,早就被吓得哭叫,不知所措。
赶车人犹豫再三,终是没能忍住,跳下车去,就将那孩子匆匆抱了回来。
见江陵,他告罪道:“客人见谅,实见不过这等可怜事儿,若官军问责,我一人承担便是。”
江陵也不言语。
待须臾,难民几乎死尽,官军策马过来,瞧了几眼被拦在此处的马车与行人。
见赶车人怀中孩子,衣着脏乱,哭闹不止,就问他:“这孩子是你的?”
赶车人忙点头:“正是小儿,家中无人帮带,只能由我带着。”
官军再瞧其他人,一一审去。
边上诸人,此时也未举说,大抵都是心存不忍,动了恻隐。
“前面要略做清扫,你们就在这再等着罢。”
官军丢下这话,就策马走了。
等待中,江陵也忽听周围有人谈论方才动乱之因。
原因竟是城内跑出几条狗,它们在争夺着一只肉包子,到了城外,打斗中肉包掉在了地上。难民见了,自是捡起来吃。
可这一举动,让那狗主人见了,顿时不喜了。
追将出来,就将那难民打翻在地,且往死里捶打。
其余难民见不过眼,也就出来帮衬,狗主人恼怒,一个失手之下,就将那难民给打死了。
出了人命,其余难民自是不让他走。
狗主人却杀红了眼,拔出刀来,又是连杀三人。
其余难民也顿时发作,进行反击,打伤了狗主人。
最后狗主人在随从的保护下,狼狈地溜回了城里。
没过多久,狗主人就带来了官军,官军为他出气,直接就对难民展开了绞杀。
“那狗主人甚么身份?端的是残暴无比。”
“嗐,你是不知道,那可是京城有名的宋衙内,他爹便是那兵部侍郎宋兴德。这些难民也是眼瞎不识人,惹谁不好,偏偏惹他。这一惹,直接就害了几百条人命。”
也有幸灾乐祸者,道:“死了也好,这些难民天天守在这,乌烟瘴气,如今死了,也可还这里一片清静。”
约过了半个时辰,前路终于是放行了。
那些难民尸体,大抵是拖到边上林子里去埋了。
路上的血迹,也被水给冲淡了。
赶车人怀中孩子,哄到此时,竟也睡了。
他就盘膝而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缰绳。
再次启车,过城门时,江陵也终是见到了宋衙内。
他似十八年岁,穿着华贵,正端坐一旁,光着膀子,一随从拿着药酒在给他擦拭着。
随着他一声痛叫,赶车人怀中的孩子,忽被惊醒,止不住就哇哇大哭起来。
宋衙内膀子淤青,应是方才被难民殴打所致。
听得哭闹声,他烦躁至极,开口就骂道:“哭哭哭,哭什么哭?再哭一声,老子撕烂你得嘴。”
赶车人忙哄孩子,
但他终不是孩子亲属,轻易岂可哄住?
宋衙内躁怒不堪,指着那边,就喊了起来:“去去去,去给老子将那毛孩子嘴给撕了,吵得老子心烦。”
两个狗腿子,得令便朝马车走来。
赶车人立马急了,哄也哄不住,在这城门口,他便是想发作也发作不得。
宋衙内身边不但有狗腿子,还有官军守卫在侧,他一旦有反抗之举,怕是不等动手,就要被乱刀刺死在地。
不由心中嗟叹,这孩子难道真是福浅命薄?应绝于此?
就在此时,江陵忽然伸出手来,拍在孩子后背,轻声道:“莫哭莫哭,且再睡会。”
声音刚落,那孩儿就如心愿得满,眯着眼睛果真就困了过去。
赶车人不禁大奇,
而那两名狗腿子,此时刚到车边。
不等他说话,江陵已经丢出一银锭与那两人说道:“孩子不懂事,还请见谅,现已不哭,且请饶恕则个。”
两名狗腿子拿了银钱,对视一眼,给了个“算你懂事”的眼神,便折返了去。
江陵也立与赶车人示意,让他赶紧离去,莫要逗留。
赶车人急忙应诺,驾着车,就穿过城门,进去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