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周围都是一片纯白的空间,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石黑纯不知道自己呆在这个地方有多久了,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但他并没有表现得很浮躁,或者不安。
相反他充满了耐心,就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似的,闲庭信步地走着,时不时还停下来,挥一挥手,虚无的空间里面就长出了花草树木,虫鸟鱼兽。
荒芜的空间生生被他走出了像亚马逊雨林般丰富多彩,荒芜不复存在,四周都是一片勃勃生机。
走累了,他还‘创造’出沙滩与长椅,手里捧着高脚杯,摇晃着红酒,饶有兴致地躺了下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某个热带海岛在享受着悠闲假期。
哪怕这一切只是虚假的幻想。
【无聊。】
空间中出现了人声,听上去像个老态龙钟的垂暮老人。
石黑纯伸手,摘下一边灌木丛中绽放的一朵小黄花,“怎么,你都要把我关起来了,我改造一下‘监狱’不过分吧?”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
哪有被关起来还这么有闲情雅致改造‘监狱’的家伙,他不是应该气急跳脚才对吗?
石黑纯手指稍稍用力,黄色的花瓣便纷纷落下,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终究是假的东西,维持不了太久。
“我不认为一个老不死的家伙能关住我多久。”
【我的权能可以马上驱逐你离开这个世界。】
石黑纯,“你做不到,你要是能做到,就不会留我到现在。”
要是对方的权能真的像所描述的那么强,也不至于将他这个隐藏祸害留到现在,早就在他入侵这个世界的瞬间就将他排斥出去了。
根据石黑纯的判断,这家伙不是力量已经被削得只能装装表面功夫吓唬人,就是权能受到规则的束缚,从而无法第一时间对他下手。
所以他一路走来,都套着人类的壳子,按照壳子主人的思想和方式生存着。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在遵守着这个世界的【规则】在活动着。
“我一切都在按照规则行动。”
【你差点引发了足以毁灭这个世界的战争!】
世界意识的声音染上了愠怒。
如果那个维度真的通过道林的异能反向侵蚀这个世界的话,将会引来可怕的世界末日。
那个被抛弃的维度空间里关的都是一些远古的怪物和被抛弃的异端神邸,如果他们真的全面入侵,这个世界也会变成它们斗争的战场。
最后结果就是,万千的世界中又多了一个荒芜黑暗空间。
“那可不是我的错,”石黑纯撇了撇嘴,“我最后不是把他们都赶回去了吗?放心哦,在我还对这个世界感兴趣的时候,不会让那些杂碎打扰到这里。”
要是真的追究,那可是道林的错。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
“那你准备好谢礼了吗?”石黑纯打了个响指,鼻梁上就出现了一副圆框墨镜,嘴角轻勾,“你应该很清楚我想的是什么吧?”
老是借用别人的躯壳终究是没有用正装来的方便。
但是这次,久久没有等到世界意识的回复。
没关系。
反正他已经试探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不到真正危及到秩序的时候不会轻易现身吗?
那个‘囚笼’最终还是没有困住他。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石黑纯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昏暗潮湿的地下室内。莫约六平米大小的房间内,仅放了一张书桌,一张床还有几个放置衣物的置物柜。
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和湿气。
他坐起来时,身下那简陋的单人床还发出了咿呀的声响。
墙上挂了一面圆镜。
他走过去,站在镜前,一张清瘦阴郁的脸就映入眼帘。
长期的营养不良使他双颊微微有些凹陷,下巴处棱角分明,厚重的眼睛架在鼻梁上,将原本好看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面,一副瘦弱书呆子形象。
反正怎么看都不像个阳光的人。
石黑纯曾经在这具身体留下过自己的标记,所以当原主身陨之际,他可以借助标记占据这具身体。
走马观花过了一遍这个身体的记忆后,他就清楚自己即将要演绎的是怎么样的人设了。
岛谷白,岛谷家的长子,下面还有一位弟弟和妹妹。
本家世代都是咒术师,虽然比不上人才辈出的御三家,但也算的上是资历较深的世家之一,父亲更是咒术高专的高层,也算是名门望族,地位不菲。
可惜岛谷白没有成为咒术师的天赋,不仅如此,他甚至连一具强壮的□□都不具备。
在实力为先的咒术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本来安心地当一个绣花枕头,岛谷家也不至于亏待了他。
但半年前他遗失了家族的一件重要咒具,被大发雷霆的岛谷家家主断绝了父子关系,并且被赶出了家门。
然后,半年后的今天,他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个无人问津的地下室中。
死因是中毒。
脏兮兮的床头柜上还摆放着一块只吃了一半的蛋糕。
里面有毒。
换而言之,他是被毒死的。
想到这里,他将鼻梁上那副笨重的黑框眼镜摘下来,露出那双好看带着点锐利锋芒的紫色眼睛,对着镜子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因为没有咒力,就活该任人欺凌,就在至亲的家人眼里,甚至都不如一件冰冷的咒具来的更有价值。
这样的世界,还是趁早毁灭掉吧。
临死前闭上双眼的少年是这样想到的。
但比起继承少年的遗志去报复这个世界,眼下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咕噜——
他饿了。
因为到来的时机很微妙,这具□□还没有失去他该有的活性。
终究是□□凡胎。
岛谷白的房间里除了那块已经吃了一半的有毒蛋糕之外,没有半点食物。
虽然这些年来也借用过不少人的躯壳,但这还是第一次他过的那么惨。
蛋糕有毒,而且是隔夜的。
岛谷白走过去,将那块隔夜蛋糕拿起来一口一口喂进嘴里,直到清盘。
众所周知,人是不会死第二次的。
蛋糕的确是好蛋糕。
虽然没有了家族亲人作为依靠,岛谷白还是有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
因为没有任何的咒术天赋,他没有办法到相应的咒术高专学习,而是在东京的一所公立学校就读。
因为成绩优秀被学校免除了学杂费,放学放假就在外面兼职打散工,虽然日子过得很苦,但也算是相安无事地活了半年。
今天是星期六。
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后,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便出门打工去了。
周六日的时候他会去附近的电影院打工。
虽然是周末,但大清早来看电影的人还不多,偌大的影厅里,就零散地坐着三四个人。
这是前几天才刚上映的新电影。
在电影院打工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顾客不多的时候还可以去蹭几场电影看,这也成了岛谷白为数不多的娱乐消遣。
但这个电影院里还有一位特殊的客人。
岛谷白几乎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最前排的蓝发男人。
他反复对了一下座位表,这才确信最前排的男人是多出来的。
那家伙是怎么逃票进来的?
想到这里,他拿着手电筒走了过去。
走近那人,岛谷白才发现那人着实是古怪,眼睛一灰一蓝,脸上还有手腕上都布满了奇怪的缝合线。
他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产生。
但出于职业道德以及想保住这份工作的心态,他还是微微俯下身,用礼貌的语气小声询问到道:
“先生您好,麻烦请你出示一下电影票。”
面对他的询问,男人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能看得见我?”
好家伙,看样子还真的是逃票选手!
岛谷白扯了扯嘴角,“是的先生,我能看见你您。麻烦您出示一下您的电影票。”
真人,由人类的憎恨和恐惧中诞生的特级咒灵。
虽然诞生没有多久,但是实力却已经是一等一的强。
如果硬要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他不过是一个数月大的婴儿。
所以他在学习。
来电影院也是他其中的一个学习方式,从电影中窥探出人类社会的生活。
普通人看不见咒灵的存在,凭藉这种方式,他一个月来的混迹在各大电影院里,直到今天——
一个身上没有半点咒力的普通人类竟然发现了他的存在。
“你能看到我?”
“是的先生,我能看见你您。麻烦您出示一下您的电影票。”
少年回答道,完全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张皮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真人先是愣住了数秒,随后对这个过分瘦弱的人类展示出了前所未有的极大兴趣。
“抱歉,我没有买电影票。”真人摊手笑道,脸上完全没有半点逃票被抓包的羞耻感,坦荡的样子让岛谷白都不由瞠目结舌。
这人脸皮这么厚的吗?
岛谷白:“先生,逃票后补票公司规定是要按照市价的两倍补票。”
“这样啊”真人的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两倍票价是多少钱?”
听到真人的话,面前的少年似乎松了一口气。
“先生,一共是500日元。”
可他心里的心头大石放下没多久,就看到了令他极为惊恐的一幕——
面前的蓝发青年忽然张大了嘴巴,以一种极为扭曲的表情从嘴里吐出来了三个奇怪的人形一样的东西。
那玩意落地后迅速膨胀成像人一样高的怪物,原本人类的四肢肿胀的不像话,在那张苍白扭曲的脸上还能看到它们麻木痛苦的五官,嘴里流着哈喇子看着面前的岛谷白,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他吞吃入腹。
岛谷白小脸瞬间煞白,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你你你是咒灵!”
“哦吼?不是普通人吗?”真人深吸了一口气,疑惑地开口道,“明明身上也没有咒术师那种讨厌的味道呀?”
-要赶紧逃跑,不然绝对会被杀死的!
在生死关头,岛谷白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和果断,转身拔腿就往影厅外跑。
听见电影院里的人开始大喊大叫起来,真人脸上的微笑顿时荡然无存,脸上充满了不耐烦。
摆了摆手,刚放出来的三只改造人便朝那几人而去。
“叫着真烦。”
电影院里的喊叫声很快就消失了。
真人迈开了步伐,慢慢悠悠地前去追赶逃跑的猎物。
他不敢等电梯,刚往下走了一层楼梯就看见真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下方楼梯,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可恶!
来不及多想,岛谷白直接往相反的方向向上跑去。
天台,外面是一片湛蓝的天空以及高楼大厦,往下是二十层的楼高。
猎物已经被他逼到了死角。
真人脸上充满了笑意,“你很害怕我吗?”
岛谷白已经被他逼到了天台的围栏边,再往后就要掉下去了。
“放过”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蓝发青年就忽然消失不见,眨眼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一灰一蓝的眼睛里写满了恶意。
他的手搭上了岛谷白的颤抖的肩膀。
“游戏要结束了,小老鼠。”
术式【无为转变】发动的瞬间,直击灵魂的冲击却让真人猛吐了一大口鲜血。
“咳咳咳咳咳咳”
这是怎么回事?
疑问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就撞进了少年那双带着嘲讽的眼睛中,少年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话。
但此时真人耳朵里只听得见失真扭曲的嗡鸣声,整个人好像溺水似的,整个世界一片混沌。
岛谷白从天台的围栏直直地掉了下去。
凌厉的风声划过他的耳膜,剧烈的下坠和失重感让他忍不住尖叫起来。
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和水泥地面来个死亡接触的时候,他稳稳地被人抱在怀里。
有人接住了他。
“这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吗?”
男人一头白发,即便是带着黑色的墨镜也无损他英俊的五官。
“什么嘛!竟然是个硬邦邦的男人!”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然后下一秒他放开手,岛谷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