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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顾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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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小马扎上, 林清清发现今日顾夫子与平日不大一样。

    他没有如上节课所说讲起《山鸟》这首曲子,而是在前台抑扬顿挫地念起别的诗。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将军百战身名裂,回头万里故人绝。

    易水萧萧西风冷, 满座衣冠犹似雪。”

    ”一身转战三千里, 一剑曾当百万师。”

    ……

    当林清清第三次和顾夫子对视之后, 她确定这是顾夫子在指点她。

    她赶忙将顾夫子念的诗全部都记了下来,果然顾夫子念完这些诗后再没看她一眼。

    林清清仔细琢磨着这些诗句,再将《将军令》的曲谱翻开, 有如醍醐灌顶, 她模模糊糊地好像有些懂了。

    当顾夫子讲完让众学子自由练琴时,林清清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举步生风地走进学舍。

    窗外秋风肃杀吹起一阵寒凉, 林清清清甜的声音中竟也带了几分凛冽,“夫子, 我想再弹一次。”

    众学子们纷纷对这个孜孜不倦坚持不懈挨老师责骂的林家二小姐侧目。

    夏嫣一直偷偷关注着裴弈, 见窗外站着的裴弈一直乖巧地跟在林清清身后,便嫉妒得睚眦欲裂,她瞪着走进来的林清清眼底发红。

    听到林清清说的话, 夏嫣更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人呐要有点自知之明,都被赶出去那么多次,自己什么水平没点数。”

    附近的学子们听了纷纷点头, 觉得林清清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 一节课要占用两次时间。

    众学子们对林清清的行为表示不耐烦,可是台上的顾夫子却满怀期待,他沉着脸点了点头, “再给你一次机会。”

    林清清走到案桌前抚过通体幽黑的“蝉鸣”,拉开琴首的琴匣拿出甲片一一带上。

    “又来这套,浪费时间之前这甲片明明已经被顾夫子赶出去过了。”

    “甲片已经不新奇了,再

    怎么弹该赶出去还是赶出去。”

    众学子们议论纷纷。

    夏嫣像想到什么似的,从书箱里翻出最近买的那本《甲片抚琴法》,上一次是大家不懂感到新奇,如今这书怕不是人手一本,她倒要看看林清清还能搬弄什么门斧。

    林清清并没有在意众人的或嘲讽或不屑的目光,带着甲片的纤纤十指轻触琴弦,“铮”地一声肃穆的琴音响起,《将军令》的前奏流泄而出。

    这一次的前奏她没有再选择使用各种花哨的指法,只是靠=点,抹,勾,挑最基础的几种技法展现出了一幅沙场点兵的威严场景。

    百万雄师就在脚下,将军立于高台振臂高呼,赤红的军旗被肃杀的北风吹得飞扬。

    风起,战鼓擂,

    将军号令百万雄师的豪迈壮阔被简单的指法展现得淋漓尽致。

    随后鼓点突然密集起来,林清清抚琴的动作一变了,指尖翻飞间拨弦急速而有力,无数指法在她的指下倾泻而出,让人眼花缭乱。

    若之前还是出征前号令如山的肃穆威严,那么现在就是战场中的殊死搏杀,浴血奋战。

    悬臂而摇指,俯身而扫弦,磅礴的气势在指尖流泻,万夫莫开的信念在清亮的琴音中流淌。

    【恭喜宿主琴技通过顿悟突破,达成琴技中阶成就。奖励闺秀点十点。】

    清亮而密集的琴音戛然而止,众学子们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这一次他们真正的被带入了这首《将军令》中。

    仿佛自己便是那名号令三军的战将,即便会折戟沉沙,马革裹尸,但是“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般死战沙场的信念依然荡漾在胸间。

    顾夫子双目赤红地站在台上久久没有说话,他被这首《将军令》中视死如归,披肝沥胆的激昂感情触动得甚至想投笔从戎大喊一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学舍里安静得针落可闻,众学子们都沉溺于恢宏大气,慷慨淋漓的报国还乡之情中。

    “林姑娘,你情虽不错,但这甲片法可弹错了太多!

    ”

    嘲弄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打破了众人沉溺的情绪。

    夏嫣站起身,自信满满地质疑着林清清。

    “哦?”林清清轻轻揉捏着发酸的手腕,“我哪里弹错了?”

    夏嫣拿起身前的琴,正坐而端,盛气凌人地指导道,“你看好了,首先抚琴姿势应该端坐,其二腰背挺直,你刚刚俯身倾身多次,其三你刚刚甲片扫弦的指法力度过重,手势过急。”

    “你见过真正的琴学大家演奏吗,夏姑娘。”林清清抬眸眼神冷冽,“抚琴若要发挥其感染力必然有肢体的演绎,或扫弦俯身或正坐轻捻从来都只是情感的抒发有何对错。”

    “没错,若只会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弹琴,那抚琴和劈柴砍树又有何区别。”顾夫子听到争执从琴声中回过神来,仍是久久不能忘怀,他看着如朽木般的夏嫣,第一次卸下温和的面具厉声道,“学琴学的不是一向技能,不是劈柴也不是砍树,不是一模一样的角度和一成不变的力道。”

    “要明白抚琴是一种情之所起,自然流露的一种愉悦自己也愉悦他人的心灵追求。”

    “你若不明白,便不要再上我的课。”

    夏嫣被一向和顺的顾夫子责骂,顿时红了眼眶,她不服气地继续喊道,“顾夫子,那她的指法一定是弹错了,不信你们看这书,书上写得明明白白。”

    只见她打开手中的《甲片抚琴法》,翻到第四十三页念到,“若使用扫琴等技巧,最好力度和速度一致。”

    “而林姑娘刚刚弹琴时速度时快时慢,轻重还不一。”夏嫣合上书斜着眼讥讽地看着林清清仿佛胜券在握。

    其他学子们也打开了自己的《甲片抚琴法》,的确在扫弦这一节看到了这句话。

    顿时他们看林清清的眼光又变了,情绪感染力虽好,但是这技法的错误也是实打实的。

    “夏姑娘,这句话后面是不是还加了备注:有些大气磅礴气吞山河的曲目除外。”林清清本就觉得这书面看着有些眼熟,又听到夏嫣念出来的

    句子,再看着夏嫣得意洋洋的样子差点笑出声,“这首《将军令》就是备注里面说的波澜壮阔豪情万丈的曲子。”

    夏嫣勃然大怒,怒目圆瞪,“你怎么知道这加注里面说的就是你弹的这首曲子,你就是弹错了在这狡辩!”

    “因为这本书啊……”林清清拉长了语调,清透的双眸里藏不住的戏谑,“可是我写的。”

    林清清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夏嫣,“拿我的书打我的脸,夏嫣你是瞎吗?”

    夏嫣一脸的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是在书社买的松真大师最新推出的书……”

    旁边有看书细心的学子窃窃私语,“这序章里松真大师特意写了此书乃林二小姐林清清总结前人技法编撰,他只是这个技法的推崇人之一。”

    这松真大师出的书基本上学子们人手一本,粗心大意又难以置信的学子纷纷翻到第一页序章,还真看到了松真大师的亲笔说明。

    夏嫣顿时像被打焉了的花,萎顿了下来,看着书里的序章浑身发抖,觉得自己像个十足的小丑。

    她看着被大家交耳夸赞的林清清,就连坐在最后的裴弈都那么专注而赞许地看着她,她僵硬又嫉妒地立在原地,四周扫过来的各色目光简直让她感到自己丑态百出,无地自容。

    顾夫子在学舍嘈嘈私语中,在台下所有学子震惊的目光中,朝林清清拱手作揖,言语间有如看到自家孩子初长成般地和煦亲切,“林姑娘,你最开始抚琴时并不爱音乐。你带着隐隐的厌恶炫耀着你的天赋,完成着你的任务。顾某爱琴之人,为你勃然大怒却也扼腕驻足。”

    “但幸好你刻苦演习,并未止步。直到这节课你第一次弹琴时已然重新对待了音乐,抚琴中有轻松的情绪流淌,可惜那不是《将军令》该有的情绪,为师又一次打断了你。”

    “而现在,林姑娘,你于琴中造诣已经足够优秀。为师教不了你再多的了,从此你可以不再上我的课。”

    台下所

    有学子皆瞠目结舌,第一次看见七级琴师顾夫子向学子行拱手礼,这是将学子当做了与之技艺平等的同行相看。

    而台上的顾夫子礼毕又板着面色冷凝地对夏嫣说道,“夏姑娘可以不必来了,弹琴演奏从来不是炫耀打压他人的手段,学琴须学人,你还是先学会如何做人再来学琴罢。”

    夏嫣顿时红了眼眶,窘迫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想逃离这个让她百般丢丑的地方却发现自己的脚仿佛灌了铅一般一步也挪不动。

    林清清从容大方的回了顾夫子的礼,向顾夫子道,“我还有一个请求。”

    顾夫子点头示意她随便说,他对于林清清已经怎么看怎么满意,这是一颗于他点拨后冉冉升起的琴坛新星。

    “裴弈,让他也来弹一首。”林清清眼神清亮而坚定,“顾夫子,我是不赞成你这么区别对待学生的,我想你也知道裴弈的天赋不下于我。”

    顾夫子被怼倒也没有勃然大怒,他教学多年,一向如此,自然没少被人骂过,“为师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他连琴都不带,简直就是荒废天赋,自暴自弃。”

    “夫子,你怎么知道他不努力呢?”林清清看着走过来周身萦绕着孤冷之气的裴弈,对着顾夫子一把高高举起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掷地有声,“夫子你相信,一个自暴自弃的人左手大拇指正位处,无名指高骨处,食指跪指处会有这么厚的茧吗?每一根手指的指腹会有这么厚的一层硬皮吗?”

    “我于弹琴自问也是勤学不辍日日练挞,如今十指也只不过薄茧而已。”

    “夫子,你对待才学天赋高的人如此严苛!”林清清说到动情处已然义愤填膺,眼角通红,“我想象不到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在数年如一日的打压中勤勉不辍!”

    她指尖轻拂过裴弈每一处厚茧,感觉自己的心跟着抽疼不已,她想连她这般乐天坚韧的性子恐怕都会被这一望无尽的黑暗压垮。

    裴弈感受这指尖的触感忍不

    住微微蜷缩了以下手指,她的每一次触摸就像羽毛轻拂过心尖,每一下都让他的心跟着颤抖。

    他不自在的放下手指,看着她满目通红的小鹿眼,原来还会有人替他委屈,这感觉就像有蝴蝶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心湖。

    他的声音又轻又淡好像怕惊吓到她眼里的那颗泪珠,“我没事。”

    顾夫子在台上呐呐不敢说话,这手,这茧,让一向能言会道的他无话可说。

    他平时的态度他自己一清二楚,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裴弈竟然还这么努力。

    “喏,鸣蝉给你。”林清清的声音带了有些鼻音,将琴放在裴弈的案桌上,双眸的眼泪将落未落,黏在纤长的羽睫间。

    裴弈看着眼前的琴,手指轻扬,抚起了最初的最初他弹的那首《春月》。

    年少意气的他不懂春月,他以为春月是笔墨重彩的繁花,是觥筹交错的酒杯,是春深似海的年月,是一种烈火烹油花团锦簇的艳丽。

    眼前出现林清清泪盈于睫的脸,明若星辰的眼,灿若朝霞的笑,裴奕冷凝的眉宇冰雪消融了几分指尖缓缓流淌出一轮春月。

    他指下的明月悬于墨色深重的夜空,隔着乌云只露出朦胧的光晕,水天一色,仿佛天地间仍充斥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然而在看似寂寥无边的黑暗中,无人知晓的深海处却因这月晕迎来了一场浩大的春日盛宴。

    沉眠于深海的万物悄然复苏,就像年少时沉寂的梦想与向往,逐光而燃。

    裴弈的《春月》不在春而在月,月以微光便能搅动他琴下万物心池,于无边绝望中扬起春的希望。

    一首终了,连林清清都沉溺于裴弈指尖下这月的温柔,更能感受到若乌云散去,这月该是如何以皓月之光灼于天地。

    就连与裴奕争锋相对的宋书意都鼓起了掌,他在林清清弹起《将军令》时便被吵醒了,与别人不同杀伐凛冽的曲子让他战意昂扬,想起和裴弈的赌约,他一口气连练了三页字。

    而在裴弈弹琴时,他想到了颜颜,那个一直在身后低眉浅笑,温柔鼓励他的女子,她

    好像永远坚信着他一定会成为国之栋梁当朝首辅。

    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宋书意的鼓掌声惊醒纷纷鼓起掌来。

    顾夫子也沉浸在裴弈的情绪中,身为七级琴师心学一派,他看到的甚至更多。

    他看到了无边的黑暗与压力中那个倔强而幼小的种子深埋于海底。

    它不懂生命为何如此不公天地为何如此不同,别人有阳光雨露作陪,它只能被无边黑暗裹挟。

    它停留在黑暗中太久已经习惯了黑暗,甚至于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直到有光朦朦胧胧地照向它。

    顾夫子不仅潸然泪下,颓坐在台前的太师椅上,于浓重的悲怆中清醒过来,“是我的错,裴弈,为师有罪啊。”

    他抹了把泪,站起身对诸位学子道,“我,顾行从教五年,有愧于人,毁人而不自知,骄矜自负。”

    “今,被学生点醒,请辞于此。”

    在一片震惊于哗然中他毅然走出了学舍去往祭酒处,瞬间顾夫子请辞的事传遍了国子监。

    作者有话要说: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出赛》王昌龄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从军行》杨炯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从军行》王昌龄

    “将军百战身名裂,回头万里故人绝。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犹似雪。”

    ——《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辛弃疾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老将行》王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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