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谈话
顾长顷忽然哎呀一声惨叫了起来，他怀疑自己腰上的软肉已经被顾长慕给拧下来了，回头一看，却见妹妹正朝他使眼色，怎么了这是？
“你方才说，要娶谁为妻？”宗静山朝前走了一步，面沉若水。
极致的压迫感下，顾长顷简直就要腿软跪下，他瞧了眼宗静山身后的江河，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道：“我想娶江姑娘，您的掌珠为妻。”
宗静山难得地沉默了下来，顾长慕则是看不下去，她一把揪住哥哥的耳朵，拖着他朝院子外面走去，“宗先生，江姑娘，长慕失礼了。”
“唉——你别揪我耳朵啊，江姑娘还看着呢！”
“你给我闭嘴！”
顾长顷被妹妹强行拖出了庭院，顾长慕一松开手，他就忍不住抱怨道：“长慕你干嘛呢，宗叔叔和江姑娘都在那儿呢，给我留点面子成不？”
顾长慕气了个倒仰，她揪住顾长顷的耳朵喊道：“顾长顷，你是傻子吗！道子大人姓宗，江姑娘姓江，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顾长顷揉着耳朵朝一帮躲去，面对暴跳如雷的妹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难道江姑娘跟她娘姓？”
顾长慕两眼一黑，扶着院墙直顺气，这些年父亲就知道让哥哥练剑，现在好了，成了个大傻子。
“难道，江姑娘不是宗叔叔的女儿？”顾长顷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顾长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他，就是不知为何，看得他毛骨悚然。
“哥哥，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推断出江姑娘是道子大人的女儿的结论的？”
顾长顷故作镇定地挺了挺胸膛：“他们两个看上去那么像，而且我说要求娶江姑娘时，宗叔叔的样子就很生气啊，如果不是江姑娘的父亲，那也肯定是江姑娘的兄长，不然他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他振振有词的说完，还忍不住得意了起来，这番推断乍一听竟然十分有道理，江河与宗静山给人的感觉确实十分相像，只是这份相像并不是源于容貌，而是他们如出一辙的气质。
一个如孤天高月，一个如旷古寒夜，沉静无言却又相依相偎，当他们一同出现时，仿佛彼此的生命都就此鲜活了起来。
“江姑娘怎么会是道子大人的女儿，你忘了霁月山的规矩，不入红尘，不思凡心，直至苦海得渡，荒渊不存。若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莫不是要天下人指责道子大人生了私情私欲，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吗？”
“哥哥，你一心练剑，并不晓得人心可怕，世人之所以尊崇宗先生为道子，不过是因为他守在荒渊百年，即便这样，其实又有多少人真的知道他，真的认识他，他们都忘了所谓的道子一开始也只是个不满七岁的孩子，道子的名头是世人强加在一个孩子身上的枷锁，一旦他们发现道子不再听话的困在枷锁中，世人会比荒渊更快杀死他。”
顾长顷的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满脸悔色，“是我失言，都怪我说话不经脑子，我这就去和他们道歉。”
顾长顷说着就要走，顾长慕一把拉住了他：“道歉，你打算怎么道歉？”
“我……”顾长顷抓了抓脑袋，然后低下了头，“我还没想好。”
顾长慕有些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又替他理了理方才被折腾乱的衣襟，温声道：“哥哥，我知道你喜欢江姑娘，我们自幼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都能立刻得到，这是因为我们是顾家的孩子，是父亲的孩子，那并不是我们自己得来的，江姑娘，她一个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想要娶她，应该做是先追求她，等她喜欢上你之后再谈论婚事，像刚刚那样，一见面就说要娶人家，丝毫不问过江姑娘的意见，你这是将她当成什么了？就是我听见了也要生气，何况是江姑娘亲近的人呢？”
“我错了。”顾长顷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听着妹妹的训斥，他一直都知道，妹妹看着柔弱，可实际上比谁都坚强，母亲离世地早，妹妹作为这个修仙大族中唯一的凡人，所经历的苦楚心酸，注定了她比任何人都要懂事成熟，可这样的懂事，根本就是他和父亲的失职。
顾家兄妹一离开，江河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她正准备回房休息，宗静山却拦在了她的身前。
“阿江，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那孩子为什么会说出想要娶你？”
他们实在太了解对方，江河很清楚，如果宗静山得不到答案，他不会罢休的。
“昨日在地火灵泉，顾长顷将我当做了你，胡乱说了一堆话，他妹妹过来给我送衣服，又说今日会来道歉。”江河一脸无所谓，宗静山却是神情凝重。
他伤势太重，又受了江河一剑，未能察觉有人闯进了结界，江河灵力被封，倘若进来的不是顾长顷而是别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是我思虑不周才让你陷入险境，对不起。”
江河虽然不理解宗静山口中的险境是什么，可并不妨碍她趁机提出要求：“那就解开我的封印。”
“昨日之事不会再发生。”他不能解开她身上的封印。
江河转头就走，宗静山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昨日灵泉中，他可有冒犯你？”
她低头看去，宗静山慌忙松开了手，“若是他胆敢……欺负你，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没有人欺负我，”江河嘴唇微抿，“除了你。”
“那他为何要来道歉，还说要对你负责？”宗静山的耳尖泛上一丝红晕，声音也弱了几分。
“我怎么知道，”江河眉心微皱，“我在池中调息，他忽然从水里冒出来，不知在说些什么，若不是灵力被你封住，我早杀了他。”
天色忽然阴沉地可怕，哪怕她捅了宗静山几次也没有在他的脸上看见在这样的神色。一时间，江河竟莫名生出些紧张。
“怎么了？”
“没事，”宗静山笑得温和，“我会处理好的。”
正在乖乖听妹妹训话的顾长顷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个寒颤，竟有了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妹妹，我觉得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