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目光
尹芙雪的反应引起了江河的兴趣，她在害怕着什么。
“合欢宗的人，你认识她？”小黑见江河一直盯着尹芙雪看，忍不住问道。
“渡仙舟上她帮了我点小忙。”江河点了点头。
闻言小黑又朝尹芙雪看了一眼：“资质还行，就是心思不大正，怎么看上去畏畏缩缩的，她帮了你什么忙啊？”
“你不知道？渡仙舟上那些人的记忆不是你处理的吗？”江河看了眼试图停在她肩头的小黑，问道。
小黑诚实地摇了摇头，“我只抹去了他们在落雷海中的记忆，哪儿有功夫一个个地去查看，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些什么？”
“砍了她一条胳膊。”
“你没事砍人家胳膊做什么？”小黑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江河想了想，道：“她说要送我去炉鼎楼。”还想让宗静山做她的炉鼎。
“……你的脾气真是好了不少。”换做从前，整个合欢宗都要从修仙界消失。
宁朝书当真有些好奇尹芙雪究竟是帮了江河什么大忙才捡回一条命，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她知道你在归海宗？”
“知道啊。”
小黑顿时痛苦地捂住眼睛，“怪不得，换做是我知道你在这儿，就是拿剑架在我脖子上也绝对不来。”
江河还是觉得奇怪，尹芙雪的恐惧似乎并不完全来自于她，反倒像是在畏惧宗静山。
数月不见，宗静山看上去清瘦了许多，眉眼微垂，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是清冷的月光。
终归是她的缘故，江河有些心虚地想要移开视线，可宗静山却在这时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有一瞬间江河快要以为是宁朝书给的面具出了问题，好在宗静山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眼。
宗静山认出了她。
戴着面具又如何，他的莲火还在她的灵府中。
只是他看向她的目光再也没有那温柔动人的缱绻笑意，有的只是淡漠与平静。
与看向他人的目光没有区别。
江河明白，宗静山已经不爱她了，可宁朝书为什么要说情劫没有渡过，难不成是在唬她？
小黑在旁边看得真切，只替宗静山感到心酸和悲哀，爱岂是这样简单就能界定的东西。
感到恐惧的并非只有尹芙雪一人，站在台下的徐阳直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曾被他亲手剜眼抛尸的大弟子。
宗静山怎么会没有死！他明明亲手将他的尸体抛进了纷纭境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冷汗顿时爬满后背，徐阳直踉跄后退几步之后又挤开人群想要上前看得清楚一些，但又生生顿住了脚步。
错不了，那个人绝对是宗静山。
“师父，您怎么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扶住徐阳直，不解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下一刻猛然惊呼，“大师兄！”
“住口！”徐阳直喝道，“休得胡言乱语！”
“明辉！”一个年轻女修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看向宗静山的眼中满是仇恨和扭曲，“你还叫他大师兄，你对得起那些死在他手里的师兄师姐们吗！”
“明辉知错了！”单明辉捂着脸惊惶认错，悔恨着自己的失言。
当初宗静山为了一己之私，不仅在师父闭关之时偷袭师父，还偷走了紫金丹，几位师兄师姐本想追上他劝他回头，却惨遭其杀害，此等忘恩负义的叛徒小人，就该千刀万剐。
“师父，我要杀了他，替哥哥还有师兄师姐们报仇！”当初出去追宗静山的人里有她的哥哥，那是她唯一的亲人，杨采云咬牙切齿的看着台上的人，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一剑杀了他。
“采云，稍安勿躁，那个人是否是宗静山还未可知。”徐阳直很快镇定下来，开始细细思索此刻的处境。
归海宗本想举行正式的拜师典仪，但在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将宗静山的身份暂时保密，待到摘星会结束再由天机子亲自向修仙界宣告，因此在外人看来，宗静山只是一个不知从何处来的散修，而到了徐阳直眼里，则是宗静山当年重垂死之际得了什么际遇。
当年他虽然没能借助琉璃目破境，却用它和云扶月换来了丹药和资源，靠着那些资源，他不仅顺利突破至元婴中期，还让原本的重渺派发展扩大了近三倍，还得到了受邀参与摘星会客座席的资格，他不能让一个宗静山把这一切全都毁了。
看向台上的宗静山，徐阳直冷哼一声，他对这个曾经的大弟子的性子再清楚不过，既然他没有死也没有过来寻仇，那便多半是将过往一切全都放下了，虽然瞧不起宗静山这幅高高在上的圣人性子，可不得不承认，他的妇人之仁这帮了他一个大忙。
只是到底人心易变，谁也不能保证仇恨的火焰已经彻底熄灭，宗静山只要活着一天，就是他头顶高悬的利刃，不解决这个祸患，他寝食难安。
“这位道友，你可知那是谁家的弟子？之前似乎没有见过。”
出于诸多计较，师父要他们暂时忍下这口气，尽管现在就恨不得冲上去揭穿宗静山的真面目，杨采云还是按师父的吩咐拉着小师弟单明辉暗暗打听台上之人的身份，但问来问去，都无人知晓。
“不知道，好像是个散修。”
多方打听之后，杨彩云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台上的那个人果然是宗静山。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了金丹台上，能够站在这里的散修已是少之又少，宗静山只着一身寻常布袍，连最简单的法器也不见，可孤高之月难泯于夜，还是有不少人都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摘星会不单单只是一场宗门间的比斗，也是修士大放异彩的途径，许多散修都渴望借此得到各大宗门的青睐，而各大宗门也会为优秀的弟子抢破脑袋，早有不少人将注意打到了宗静山的身上，只待看他在比试中的表现。
“快开始了。”小黑提醒道。
江河很快就将方才的思绪抛诸脑后，虽众人一起看向了云台之上，在那里，归海宗掌门将会宣布此次摘星会的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