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道别
一人一鸟都陷入了沉默，直到宗静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阿江，冬生他们在外面。”
肥鸟迅速倒在桌上装死，江河瞧着它的模样，轻笑一声，倒提住它的爪子就一起出去了，宗静山还是那样温温柔柔的模样，仿佛昨夜的一切都不曾发生，江河随手将肥鸟抛给了他：“养着吧，若是它想走，也不必拦着。”
止澜洲将近，无途海上碧波无浪，仅仅是瞧着就让人心情极为平静，秦瑶儿一见到江河就惊喜地跑了过来：“夫人，您没事儿啦！”
“瑶儿！”秦瑶儿就这么冲了上去，顾钟言心惊不已却没能阻止得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抱着江河开始哭。
心月奴在一旁眼都看直了，明明之前还因为冬生的事情和夫人赌气呢，难道是想通了来认错的吗？
渡仙舟上还留有落雷海中记忆的唯有秦瑶儿一人，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日江河强渡天劫后的模样，或许旁人只是以为江河是在闭关，她却是在害怕江河再也不会醒来。
许图南有样学样也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好久都没有看见江河了，可看到秦瑶儿哭得这么伤心，她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瑶儿，你怎么了？”顾钟言在一旁急的有些手足无措。
江河摸了摸秦瑶儿的头，示意她松开自己，秦瑶儿这才清醒了些，急忙道歉，“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江河的衣裳变得一团乱，上面全是她的泪痕，旁人不知道还以为她是故意要给江河难堪呢。
许图南被心月奴抱了回去，“瑶儿姐姐是因为舍不得夫人才哭的，你跟着哭什么？”
小女孩的脸上顿时羞出了红晕，她埋在心月奴的怀里小声道：“我想夫人了。”羞怯的回答顿时迎来一阵笑声，冬生一直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他手心里紧紧攥着早已变成碎片的玉珏，鼓起勇气走到江河面前道，“夫人，谢谢您。”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掉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无数看不清的怪物环绕着他，就在他绝望时，这块玉珏将他与所有人一同笼罩在了光芒之下。
“想好要去的地方了吗？”江河垂眸看着他。
冬生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我想回家了。”
“冬生，你不和我一起去止澜洲了吗？”秦瑶儿有些惊讶，她以为冬生会和他们一起走。
“瑶儿姐姐，谢谢你，”冬生擦了擦眼泪，“我知道自己没有修行的资质，哪怕真的拜入了仙门，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成就，本来我想着能在渡仙舟上多赚些灵石，这样很快就能把我妹妹的病治好，只可惜以后渡仙舟山不再允许凡人上船，如果不回去，我就再也见不到我妹妹了，我想回家去。”
他当然也可以选择留下来，可代价却食或许再有无法见到家人。
秦瑶儿欲言又止，虽然冬生没有了那些记忆，可她没有忘记，她欠冬生一个天大的人情，本以为能有回报的机会，可冬生选择回到少商，他们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了。
“冬生，这些你拿去，”秦瑶儿将自己的纳物袋一股脑地全给了冬生，还将顾钟言的灵石也全都一并送给了他，冬生连忙推拒，“秦姐姐，这些我不能拿，这一路上都是你照顾我，我怎么还能再拿你的东西！”
秦瑶儿看着冬生的眼睛，真诚道：“你一定要收下，你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和哥哥可能就……”她没有办法再说下去，只能强硬道：“总之你必须拿着，听话，你妹妹还病着，一定会用到这些的。”
“可是！”冬生怎么也不肯收下，这些灵石实在是太多了些，秦瑶儿用力地抱住他，“冬生，你不明白，你曾经给了我多大的希望，这些与你给我们的帮助相比根本不算什么，而且也不是全都给你的，那些金银你把它们送给和你一起的那些孩子们，帮我谢谢他们，好吗？”
顾钟言看着空空的纳物袋，是真的有些惊到了，瑶儿一向嗜钱如命，可这次居然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冬生，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收下吧。”江河忽然出声道。
“可是……”冬生还是有些犹豫。
一块崭新的玉珏被挂在了冬生的颈间，江河为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收下吧。”
冬生愣愣地点了点头，他总觉得江河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宗静山独自留在房间里，他坐在床边，一直将手搁在枕头下，肥鸟瞅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他在做什么，只是瞧着他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肥鸟跳到枕头边想看看宗静山究竟藏了个什么东西，可刚要探头去看，宗静山就迅速把手收了回来，肥鸟一头栽倒了身后的被子上。
宗静山瞧见它的可怜模样，小心地把它捧了起来，温声道：“你还没有走吗？”
横窗早已打开，按理说它早就该飞走了，可是肥鸟能走宁朝书却不能走，江河不把残剑交给他的话，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你也喜欢阿江，不想离开她吗？”宗静山拿出灵米想要喂它，肥鸟却左摇右摆不肯吃。
得了吧徒弟，也就你能看上她，喜欢江河那得折了他一半的寿！
宗静山忽然轻笑了声，也不再试着给肥鸟喂灵米：“阿江为什么会讨厌师尊呢？”
这一问险些吓得宁朝书魂飞魄散，肥鸟羽毛直竖，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宗静山只是在自言自语，“小鸟儿，我该怎么办啊？”
肥鸟偷偷翻了个白眼，什么讨厌，江河就是没找到机会，否则他坟上的草都该换过三千茬了。
见到徒弟这般儿女情长的模样，宁朝书心里忍不住叹气，他踢翻面前的灵米，心里恨恨道，该死的江河，哄得他徒弟五迷三道的，这情劫万一渡不过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