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发带
到渡仙口时，徐复青和许元忠他们已经等在那里。
“小师叔，夫人，不知这位是？”徐复青看向跟在他们身后的少女。
“她是阿江救下的孩子，等到了止澜洲，我们会为她寻一个合适的去处。”宗静山温和地解释道。
“为她买张船票。”江河言简意赅。
徐复青脸色变了几变，他堂堂一个元婴修士，几时沦为了杂役，宗静山虽然是他的小师叔，可江河只是一介凡人，没有资格对他颐气指使。
“泽青君，我去买就好，你与小南他们先上渡仙舟吧。”宗静山知道徐复青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才强忍不悦，否则是绝计咽不下这口气的，况且心月奴是他们带来的，自然该由他们负责。
“不必了，师祖离开前嘱咐我要照顾好你们，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还请小师叔在此稍等片刻。”
徐复青抿着唇就来开了，宗静山在后面喊道：“泽青君，我与你一起去吧。”
徐复青停下脚步，侧身看着他，算是同意了。
“阿江，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好吗。”宗静山转头嘱咐江河，江河微微点了点头，宗静山这才放心地去买船票。
心月奴看出几人因为自己的事气氛变得有些僵硬，只差屏住呼吸以求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许元忠尴尬地站在一边，许图南对江河还是有些害怕，几个人就这么维持着一种尴尬的沉默。
“要吃吗。”江河从油纸包里拿出三支小糖人，均是灵动可爱的灵兽形象，此刻拿出来，三个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去看。
江河见他们似乎不喜欢，也不为难他们，想要收起时，许图南吮着手指有些眼巴巴地看着糖人。
“真的不吃？”江河有些迟疑道。
许图南的口水已经流到了下巴上，她因为先天绝脉的体质，几乎是喝药长大的，虽然许元忠很疼她，可是因为害怕对身体不好，她很少能吃到这样的零嘴。
“张嘴。”
许图南一时间忘记了害怕，傻乎乎地张大了嘴巴，一个甜蜜蜜的小糖人就被塞到了嘴巴里。
甜蜜的滋味一下子让许图南忘记了害怕，江河把剩余的两个小糖人分给了心月奴和许元忠，两人受宠若惊地接过，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吃。
“谢夫人赏赐。”许元忠躬着身子小心翼翼道。
许图南也学着爷爷的样子，恭恭敬敬地说道：“谢夫人赏赐。”
“我既不是你们的主人，也不是你们的长辈，何来赏赐一说。”江河微微皱眉，许元忠立刻诚惶诚恐地拜伏在地。
“是小人失言，还请夫人恕罪。”
心月奴眼睛大大的根本藏不住事情，她眼见许元忠跪下，自己也跟着要跪。
江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也要跪下吗。”
心月奴立马将头摇地像拨浪鼓：“夫人不喜欢别跪你，心月奴知道的。”
许图南吓得糖也不敢吃了，哭着道：“夫人对不起，我把糖还给你，你别罚爷爷好不好。”
江河递给许元忠一块帕子，什么也没有说离开了。
心月奴看着江河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小声对许元忠道：“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她把手里的糖人送给许图南，又帮她擦了擦眼泪：“夫人她没有要罚你们的意思，之前在街上她看见许多小孩子手里都拿着这个，我以为是夫人喜欢吃，原来是想要送给你的。”
“真的吗？”许图南泪眼婆娑地看着心月奴。
心月奴笑道：“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问爷爷。”
许元忠对着小孙女点了点头，身上的罪枷时刻提醒在着他对江河的恐惧，以至于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因此让许图南一直活在恐惧中。
许图南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糖人，心中似乎做了决定。
“夫人，”许图南走到江河旁边鼓起勇气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这个送给你，谢谢你请我吃糖人。”
许图南害羞的把手里的东西尽力地向上举高，江河低头看去，是两条绣着银色丝线的水蓝色发带。
江河矮下身与小女孩视线齐平，许图南有些害羞不敢看向江河，就假装在看地上的蚂蚁和栏杆上的一点木纹。
“这个，送给你。”这是她珍藏已久的发带，是她生辰时爷爷带她去买的，还有一对红色的，正系在小辫子上。
“为什么要送给我。”江河的声音淡淡的，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可以称得上冰冷。
许图南鼓足了勇气才小声道：“爷爷告诉我，他做了很坏的事情，所以要受到处罚，你还救了我，可是我一直把你当成坏人，对不起。”
江河拂开面纱，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没有说什么。
许图南红着脸看着她：“夫人，你真好看。”
江河的脸上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糖人好吃吗。”
许图南用力的点点头，“爷爷说我们今天会到云朵上去，夫人，你知道云朵是什么味道吗，是不是比糖人还要好吃。”
江河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比糖人要好吃些。”
许图南咯咯笑了起来，凑近江河的耳朵小声道：“等到了云朵上，我们偷偷揪一块试试好不好。”
江河欣然点头，她还从来没有吃过云朵，看着天上洁白绵密的云朵，竟真的生出揪下一块尝尝的念头。
许元忠在远处看到自己的小孙女正替江河的头发上系着什么，悬着的心渐渐地放下，或许江河对于孩子要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宽容。
心月奴也偷偷松了口气，原本见许元忠如此惧怕的模样还以为江河真正的脾气一定很恐怖，可看着她和许图南相处时这样温和，心里大约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走了大运。虽不至于完全放下防备，可是至少不必胆战心惊。
如水的丝带被小女孩认真地绑在了江河的发尾，像是天与海相互辉映时落在了神女的发梢，给那极美却无情的神像添了一抹亮色。
任是无情也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