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买卖
等到舞姬和琴师都退了下去，江河还在轻轻地敲打着节拍，宗静山见她喜欢，便笑道：“阿江喜欢的话，等回到止澜洲，我们一起去春风十二朝的第一楼，那里的歌和舞都更加精妙。”
江河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她并没有和宗静山一起回止澜洲的打算，她要去的地方是不归洲。
江河淡淡地嗯了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欣喜，宗静山的心也渐渐落空。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阿江好像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喜欢。”
江河慢慢喝完杯中茶水，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打算回答。不去回应，这种感情自然会慢慢淡下去。
“从前没有机会，我一直想送你一根玉簪，竹笄实在是简陋了些，等吃完饭我们去看一看可好。”宗静山涩声道。
“好。”
宗静山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双目已盲，他们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美味的饭食变得味同嚼蜡，江河不紧不慢地吃着，一边看着窗边楼下的风景，没有鲜血与废墟，也没有恐惧和哀嚎，有的只是平静和安宁。
从酒楼离开时，店小二满面笑容。今天这一壶茶比得上他一个月的奉银，因而在江河他们离开时店小二依旧热情地为他们介绍了这城中的几处游玩的好去处，宗静山还向他打听了渡仙口的位置。
店小二听见他们明日就要离开，顿时笑得更真诚了些。
“二位客官，这少商城地方大，骗子也多，二位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些为好，一般摊位上的东西若是不买看看便罢了，千万别拿起来瞧，那些多半都是些假货，若是客官想要买些什么，不防去那青羊街上看看去，那里的东西虽说贵了些，可胜在货真价实，若是客官相信小人，小人可以让人带你们过去。”
两人俱是对此地不太熟悉，若是就由他们自己这样胡乱走着，只怕是会迷路。
“那就麻烦小兄弟了。”
店小二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亲切了些，他对着酒楼外一群小少年招了招手，立刻就又一个穿着棕色布衫的少年跑了过来，一来就拘谨地朝着他们打招呼。
“两位仙人好，我是冬生。”冬生十二三岁的年纪，是个为修行过的凡人，看上去比小冬瓜大不了多少，衣衫虽破旧却十分干净，长得像是年画里的娃娃，一笑起来眼睛就只剩下两条细缝。
店小二在他膝盖处踹了一脚，冬生立刻反应过来弯着腰低下了头，“这孩子虽然人傻了些，可心眼实在，二位客官尽管放心。”
宗静山与江河二人一个不曾被教导过防备人心，一个不需要防备人心，即便明知道店小二是想坑他们的灵石也没什么反应，一直在偷偷观察他们的天机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来要教导这个徒儿的还有很多东西，现在让他上上当也好，总归有江河在宗静山吃不了什么亏。
冬生给人的感觉和小冬瓜很像，宗静山向小二道过谢便与江河跟着冬生去了青羊街。
店小二偷偷给冬生使了个眼色，暗示这是对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冤大头，冬生细细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精光，随即又被憨厚的笑意掩去。
青羊街上大小店铺林立，卖着各种各样的法器丹药和法衣，有的店铺人山人海，有的则是空无一人，冬生向他们解释道：“这些店铺都是卖的假货，别看平时没什么人，可一旦做成一单生意那就够吃几个月的了。”
冬生倒是没有带他们去什么偏僻小店，而且去了人最多的几家铺面，里面的老板一见冬生就作出一副苦恼状，“你怎么又来了，去去去，我家不做你的生意。”
冬生见状也不恼，对着江河二人解释道，“每次我带着客人过来总是替他们砍价，砍得太狠，老板一见到我就觉得头疼。”
老板也在此时接到，“这小子别看着憨厚，嘴皮子相当利索，我这都快成了赔本买卖了。”
江河：“”
宗静山：“”
少商得名于城中不尽的商贾，商人皆逐利而行，哪里有什么赔本买卖可做。
冬生好一番拉扯，店家这才肯拿出货品来，宗静山看不见样式，自然是没办法给江河建议，只能感受那些法器上传来的灵气，确实不是什么假货，只相较于实用性，更多的是装饰性，在修士中不怎么受欢迎，只有些比较爱美或是富裕的女修才会踏足此地，当然还有像宗静山这样的冤大头。
江河随意拿起一个与竹笄颜色相近的玉簪，上面灵气几乎淡不可见，“就它吧。”
店家和冬生见此俱是一喜，两人一番拉扯后，店家愁眉苦脸道：“算了算了，这件孤品竹青子夜簪子就算你十五块中品灵石吧。”
江河对灵石没什么概念，旁边一个女声却惊呼起来，“十五块中品灵石，你们可真是大方，明明可以直接抢，却还愿意送只破簪子给人家。”
江河看向说话的人，正是上午在城门前不肯交钱的红衣少女秦瑶儿和顾钟言。
秦瑶儿自幼混迹于大街小巷，与赚钱省钱一道上天赋异禀，说到坑蒙拐骗更是她的专长，她和顾钟言在这青羊街上转一上午，对这些货物的价格和店家套路一目了然，她之所以站出来点破，就是感谢宗静山在城门口让她免于摔跤的恩情。
宗静山自然知道江河选的那个簪子不值那么多灵石，但见江河喜欢也不打算多做纠缠。店家应该是从小冬瓜口中知道自己明日就会离开少商城这才下了狠手，没想到会被秦瑶儿戳破，一时脸色难看异常。
“你这小丫头，胡说些什么，我家可是百年老店，怎会做那等腌臜事！”他说这话时不免带上了些威压，顾钟言抱着剑将秦瑶儿护在了身后，冷冷地看着他。
秦瑶儿冷笑一声，“百年老店如何，百年巨树还免不了长几只蛀虫呢，我看你就是心黑想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