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问题不大
悲剧的发生通常有着某种预示，但柏娅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许是她上周在超市遇到的那个神秘兮兮的小老太太对她下了诅咒，又或者当她发现买来的小母鸡少了一根鸡爪，沏的茶叶叶梗都诡异地竖起来时，就应该发现这是她马上要开始倒霉的征兆。
感冒无伤大雅，为了维护自己作为靠谱大人的最后尊严，赛琳娜严格控制了柏娅的作息时间，早睡早起的柏娅甚至自己把自己喂胖了一点，只是早上有的时候缩在被窝里爬不起来。
如果我有罪，柏娅面无表情地想，应该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霍莉去给格雷森先生开门。
当意外发生时已经是早上十点了，好心的霍莉从三楼蹦蹦跳跳地晃下来，先是扫荡了厨房，然后又晃去一楼，打算给前院的蔷薇浇点水——今天可是柏娅的大日子！所有花都得打起精神来，给他们一个梦幻的开场！
开场确实够梦幻的。
当霍莉穿过温馨的门廊，走到大门边时，门铃清脆的声音恰好响起。她哼着歌，心情愉悦地打开门，发现带着微笑的黑发青年站在门外。好吧，他是很帅，但是霍莉常年在犯罪边缘试探的敏锐直觉立刻让她判断出了这个小帅哥的身份——
霍莉“哦”地尖叫了一声：“条子！”
然后重重地把门摔上了。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被一语道破职业并且拒之门外的迪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完蛋了。刚关上门就反应过来的霍莉心想，柏娅会杀了我的，她真的会的。我真傻，真的，能好心到把她从布鲁德海文载回来的不是条子还能是啥？
她还记得昨晚柏娅是多么用心地和她商讨今天的着装，菜谱，甚至跑去找赛琳娜去学怎么画眉。
霍莉如同机械一般地走上三楼，换上睡衣，盖上小被子，安详地闭上了眼。
只要我没醒，就是一切都没发生。
柏娅想了很多种见面打招呼的方式，没有一种这么完蛋。
当她手持菜刀从厨房冲出来飞奔下楼时，正好听见三楼的房门关上的声音。系统无情地告知她，甚至还添油加醋：刚刚霍莉打开门，大喊了一声“有条子”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柏娅听了想原地去世：“你能回溯时间吗？求求了。”
系统：面对现实吧，总做梦是不好的。
不管怎么样，柏娅还是微微整理了下衣领和头发，小跑着过去打开门试图力挽狂澜。
只能说迪克已经完全被事情的走向镇住了。
这回打开门的女孩儿他总算看着不眼生，因为房间里比较暖，又是白天，柏娅并没有像平时出门那样把自己裹得像个小鸟球，反而套着一件带兜帽的藏青色与白色相间的卫衣，紧身牛仔和短靴很显少女纤细的身条，虽然矮却不显得腿短。把长及腰际的黑发束起来之后，额际还留有几缕碎发；她失去了那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内敛感，反而只像普普通通的高中女生。
而且给人的感觉上一下子从奶里奶气的小学妹变成了有点凶还会跳街舞的学姐。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柏娅面色有些凝重。
手里还提着一把菜刀。
难道是想把我骗过来杀？迪克自暴自弃地想着，怎么和猫女当了一个月邻居之后我捡到的可爱小女孩画风都突变了。
柏娅看到他的一瞬间，立刻把那些不愉快全都抛之脑后。她微微睁大的绿眼睛里似乎只剩下黑发蓝眼的青年一个人，她快乐地叫了一声“格雷森先生”，就想扑过去让他抱抱。
她只是觉得亲近，其它的什么都不要想。
可能这就是雏鸟情结吧。
系统不合时宜地尖叫了一声：“刀！！”
柏娅：！晚了！！
拿着菜刀往迪克身上扑的柏娅就像马上要给他来个背刺，配合霍莉那声“条子”简直细思恐极。
完全是超级英雄的定力才让迪克坚强地站在原地没动。
不过他那点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因为小姑娘只是软乎乎地扑过去在他身上蹭了蹭。迪克忍不住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感觉她逐渐与自己印象里那个乖乖的少女重合。
“叫我迪克就好。”
“迪克！”柏娅立刻改口。
他们走上楼去，迪克发现这里已经多了不少生活气息，镜子前的发圈，书架上新鲜的小雏菊，铺了新的红白格子桌布的餐桌，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
她真的做到了。
一个没有身份的女孩子，以一己之力在哥谭成功安家。
迪克站在门口就能闻到炖牛肉的香味，柏娅拉着他让他坐下，随后自己就要进厨房。
“我来帮忙吧？”虽然在厨艺上天赋为零，但迪克也不好意思让一个还没长开的崽一个人忙来忙去，自己在这里干坐着。
迪克刚站起来，系统就又尖叫了一声：“厨房！！”
是了，上次厨房着火造成的破坏还没来得及修，柏娅心里一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把厨房门护在身后。
“不用了，”柏娅干巴巴地说，“我自己来就可以，马上就好了。”
她把厨房门打开一条刚好够自己挤进去的细缝，然后倒退着钻了进去。
“好吧。”迪克将信将疑地说，小姑娘愿意让他单独待一会当然不错，他有机会把提姆的监控器安置好——他可不会用自己的，省得万一东窗事发某只猫科动物要找他算账。我不偷窥柏娅，迪克安详地想道，我只是小红鸟的搬运工。
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更别提从他进门开始就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盯着他的大黑猫。
那只猫一直像监视犯人一样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当他把一个窃听器丢进柏娅花瓶里时，那只猫的大尾巴在地板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迪克感觉自己马上要被打了。
迫于压力，迪克决定还是去厨房帮忙好了，正好探听下柏娅的近况。
“柏娅，我来…”迪克的话随着他推开门的动作顿住了。
系统：哦豁，完蛋。
柏娅心如死灰。
迪克更心如死灰，毕竟这个上次来时还温馨精致的厨房现在宛如爆破现场，而他只见过一个人在做饭时会出现这么壮烈的场景。
“要…要不然别做饭了吧？”迪克用一个微笑掩藏心里的悲伤，“我不挑，吃麦片也行。”
柏娅坚定地拒绝了迪克的提议，镇定地照顾她的锅子们，如同女巫煎制魔药。尽管如此，这是自有记忆以来，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想捶爆什么人的头。
系统：别无能狂怒了，反正也不可能更糟了，你看看能不能用这顿饭打个翻身仗把。
午饭很快就好了，毕竟霍莉在楼下大喊条子的时候她已经快完事了。
一道飘着浓郁醇香味道的法式芝士洋葱汤，酥脆的培根里脊肉卷，除了番茄炖牛肉之外，还做了一道煎羊排。虽然柏娅也不是能做好所有的菜，不过这些都是她用霍莉试验出来，绝对万无一失。
可恶，这本来就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一天的！柏娅感觉拳头硬了。
迪克坐在餐桌前用布鲁斯教给他的冥想法调整心态，对天发誓即使柏娅端上来几盘焦炭，他也得看在她的份上好歹吃几口下去。不过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似乎在暗示他可以期待一个惊喜。
也确实如此。
小姑娘带着自信的微笑一道道把她的作品从厨房端出来，看到摆盘的时候迪克松了一口气。
等他开始品尝里脊肉卷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为柏娅疯狂点赞了。
倒也不是说柏娅是什么厨神下凡，虽然她做饭的确很好吃，不过迪克看到厨房的奇景之后心理预期已经低到和某bw差不多的级别了，而这简直就是成倍地超出他的想象。
“最近有想起什么吗？”迪克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他不想给她太大的心理压力。
柏娅摇了摇头，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羊排：“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已经不太在乎自己能不能想起来了。”
“不是说我不想找回自己的家人，”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是我就是有一种感觉那不可能了。”
所以还不如干脆不要记得。
喔-哦，话题开始亮红灯了，迪克立刻转移话题，抬起那双如海的蓝眼睛观察着柏娅的情绪。
“在哥谭感觉如何？”
“挺不错的，”柏娅的嗓音稍微明朗了一点，“认识了新的朋友，还有猫。而且哥谭一点也不无聊。”
她说的朋友该不会是指楼上那两位神仙吧。
还有“哥谭一点也不无聊”，这发言的风格？
迪克心里蹦出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危”字，觉得不能再放任少女继续自由生长下去了，但是看她的样子似乎甘之如饴，而且一个月不见，柏娅还长胖了一点，眼神干净又明亮，不像刚遇到的时候那样，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应该问题不大，迪克对自己说。
他知道柏娅对自己好感度很高，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她失忆以来认识的第一个人，也许他可以继续维持这种关系直到发现点什么。
他们又聊了一会哥谭的近况，迪克惊讶的发现这个小家伙已经对哥谭的历史和现状有了一点了解。然后柏娅指指他的身后：“那是大侦探，那是凯莉，那是白手套，那是露丝。”
迪克悚然回头，发现身后的窗户外面有好多双眼睛盯着他，全是黑猫，被称作“大侦探”的那只大黑猫正是一直光明正大监视他的那一只，他蹲在屋里的飘窗上，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庞大的身躯遮掩了好大一片阳光。
迪克的表情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大侦探”？算了吧，从现在开始，我一点都不想参与这件事了。
提姆是明智的，让蝙蝠侠自己来吧。
又留了一会，迪克告别了柏娅。柏娅看起来很高兴，这是好事。至少有一些事能够吸引她的注意力了，而不是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呆呆的样子。
“嗯，怎么说呢，”迪克晚上跟提姆通话的时候，提姆直接帮他把内线切到了蝙蝠侠那里，把今天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之后，迪克艰难地构思措辞总结道，“我只能说问题不大。”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