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醉酒
她眼神却忽地暗淡下来,似乎想起什么,有些难过:“我今天好像杀人了,还杀了好多就连你也受伤了,是不是?”
他温声哄她:“事不由己,不必在意。”
这本就是个人吃人的世道,出于自保,就算杀人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他心中又有丝隐约的心疼。
像她这样不喜欢杀人的人,却要硬装出一副嗜血的模样,也是难熬。
花溺却道:“可这一切都是我设计出来的……”
她本想写一个繁华盛世,可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
祁衍淡笑摇头:“这怎么能是宫主设计得了的呢?世事无常,宫主多想。”
可花溺却反复道:“就是我……”
而后又似安慰自己似的,看着他道:“不过没关系,等你长大,等你君临天下,等走到大结局。一切就都好了。”
君临天下?
祁衍挑眉,看着花溺的眼神不觉幽深得晦暗。
他不动声色的问:“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君临天下?”他声音里的温度都冷静了几分。
他早知她并非贪图美色之人,可未成想,她竟连他苦心掩藏都能发觉到。
况且,他外祖家都劝他保命要紧,就连他自己都不太确信,他是否会踏上那把巅峰龙椅,可她却这么笃定。
花溺迷迷糊糊地,摇头晃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回祁衍有些怔了,他低缓了语调:“你就这么信我?”
“当然!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你!”
她为找寻平衡,忽然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与他眉眼挨得极近,祁衍一时都忘了呼吸,就听花溺温温软软地叹息声再次响起:“在这个世界,我最喜欢你!”
他可是她精心刻画的男主角,在她眼里,他就是她最完美的艺术品。
祁衍的头脑轰地一炸,心中破损的口子忽然愈合结痂,裂缝里灌入温暖的热流,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就听她又道:“宫主做不了好人,但花溺想保护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似飘进了他心里。
“唔。”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坐在椅子上的花溺,就因为酒醉坐不稳,直接重心前倾,正好吻了上去。
这回祁衍是彻底僵住了,他身体里似乎有股电流直冲上脑,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个彻底,他心怦怦直跳,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将他彻底笼罩!
可花溺却摇摇晃晃地起身,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唇上的柔软已经撤离,可少女的气息却还似在他的唇上,久久不去。
他整个人就跟喝多了一样,晕乎乎的,却见那个‘罪魁祸首’,直接在椅子上歪睡了过去。
他纤细的手指,呆懵地抚上了他的唇,看着她蹙着的眉宇,他不忍抬指拂去。
他轻抿的唇线缓缓上扬,一种温暖的情绪在他眼底绽放。
而后就听闭着眼的少女,又模糊两字:“男主。”
南主?
南主是谁?
他停留在她眉宇间的指尖微顿,疏忽一怔,转而便似明白了什么,垂眸一笑,仿佛一派置身事外的温和平静。
原来她认错人了。
难怪她一边对他好,一边又给他喂毒药。
原来是他跟她喜欢的人,长得像。
他俯身抱起她,平静的外表下,是一种难以消弭的嫉妒与偏执蔓延。
他温和的嗓音里第一次带着优雅的疯性:“宫主,被我盯上可未必是件好事,祝你好运。”
当觊觎之心在他心底蔓延疯长,后面的,就只能变本加厉。
他俯身将她抱在怀里,抬脚便向门外走去。
她是他最肮脏深沉的夜里,唯一透过来的光亮,所以他又怎会撒手放弃。
她心里的那个人,也想要争夺皇权的人吗?
是祁褚,花岑,还是哪个国家的谁,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是他在她身边,他们来日方长。
祁衍已经打定主意,在她身边慢慢接近她,蛊惑她,教她移情别恋。至于那个什么南主,就让他见鬼去吧!
门外的白山茶开得绚烂,紫珠却还在昏睡中未醒,祁衍抱着花溺,闲庭信步向青鸾殿,刚到宫门口,就看见正在守门的紫苏。
“宫主这是怎么了?”看见花溺被抱着回来,紫苏被吓了一跳。
祁衍将花溺抱进殿内,轻巧地放在了床上,脱去鞋袜,给她盖上被道:“醉酒,让郎中配点醒酒汤,宫主未用晚膳,明日恐会难受。”
紫苏点头:“好!”立马就向外跑去。
祁衍打算给她找块帕子擦擦脸,将被她压在头下的手,缓缓抽离,花溺却直接揪住了他的袖子,拍了两下,哄小孩儿道:“儿子乖哈,别动!”
又咕叽了两句别的,又把他的手臂枕在头下,呼呼睡去。
祁衍瞬间黑线。
儿子?
她这么小哪来的儿子!
他揉了揉眉心,又想把手缓缓抽离,尽量不想惊扰到她。
可手刚抽到一半花溺直接将他的手臂抱在了怀里。
柔软接触让祁衍瞬间跟被烫了似的,迅速抽回,花溺也被他晃了一晃,祁衍又连忙扶住她,然后又松开,收回手。
她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仍然有些迷迷瞪瞪,坐起了身,看着他。
祁衍也任她打量。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更加禁欲清贵,花溺迷迷糊糊地向他伸出了手,祁衍看了半晌,见她仍没有收回手的意思,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他的手又递了过去,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下一秒,花溺拽着他的手,把他往怀里一扯,祁衍冷不防便被她按在怀里,头埋在她胸前,她跟摸小狗似的,在他头上摸了两把,道:“儿啊,别慌,纵然前方艰难险阻,还有亲妈护着你。问题,嗝,问题不大!”
她打了个酒嗝,然后“嘭”地一声向后一倒,原地睡去。
祁衍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忽然来这么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头便被她埋在她胸前,还没来得及挣扎,他便被她彻底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