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哪里都疼
一股浓重的腥味夹杂着烧焦的糊味,离她很近,散发源似乎离得不远。
柳遇睁开眼来,漆黑一片,迷迷晃晃,眼前还闪着密密麻麻的亮点。
跟着她一起摔倒的风灯,就在眼前不远处,火苗跃动,还未熄灭。
起身太困难了,只能小心翼翼,柳遇撑着手肘往前爬,伸手去够。
本来就很近的灯,但她手指头都抻得又紧又直了,疼得受不了,那也还是差一点。
柳遇呼出一口重气,地上趴了会儿,起身,又试着再挪动身子往前够,但脚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缠着,很难再往前进,也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
可能是树藤,柳遇蹬了一脚踩了上去,那东西松了松。
还软趴趴的,感觉是活物,还是爪子状的。
柳遇背后一凉,毛骨悚然,如同见鬼,忍不住颤了一下。
紧接着,那东西闷哼了一声,声音低沉,有浓重的疲累。
冷不丁的这么来一声,又看不到发出声音的东西,柳遇骇然,脚上猛踩,那爪子一样的东西,终于被她给踩了下去。
柳遇身形猛地往后退去,期间似乎也听到了一声更重的闷哼声。
她不再后退,手在泥泞里抓着,整个藤树洞里,安静异常。
那声音,有一丢丢像一个人呢。
像谁呢?
柳遇捂住口鼻,拿到了风灯,提着风灯往前一点一点挪移,在半空中往地上照着。
灯光下,率先出现了一只白色的袜子。
柳遇满脸问号,这袜子,出现得,怎么那么莫名其妙呢。
她又往前照了照,出现了一只鞋。
柳遇盯了一会儿,才发现这鞋和袜子是她的,可能是刚刚被扯落的。
她本想拿过,穿上去。
但是袜子上面的血迹,让她这个有点洁癖的人不是很受得了,便只穿了那鞋。
鞋刚上了脚,就又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柳遇”
“柳遇”
面前的黑暗中传来声音,不停地念着她的名字。
柳遇心一惊:“你谁?”
“我。”
“你是人是鬼啊!”
对方没再回答了。
这声音的确是很像,柳遇一颗心悬了悬,提着风灯,趴在地上,再往前靠了靠。
灯光很快就把一个人的形廓给照了出来。
那人头向下趴着,墨发全部垂柔在一侧,高大修长的身形,一身华服被血染的,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像盛开的红梅花,涂染的处处都是。
身形微微蜷缩着,一张白惨惨的脸,只能看见额头。
有呼吸声,也是个人样,柳遇也不怕了。
男人脸上也全部是血污。
她再凑近了一些,把灯放在了他脸边。
灯光暖洋洋均匀地把他的脸照亮,柳遇试探着唤了一声,“嗨,你谁啊,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耷拉在地上的手掌忽地动了动,手指头硬了起来,抓着泥地要起身的模样。
看这卖力挣扎的模样,柳遇帮着扶了一把。
男人靠着自己两手也撑起了身来,一头墨发微荡,在她面前扬起了脸来。
一张沾满血和碎发的人脸,眼白金灿灿,瞳孔两头尖中间圆,纤长的睫毛上沾着血滴子,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
一脸的血,涂得很匀,跟面膜似的。
不过
柳遇一手颤巍巍地指着他,一手捂嘴,“啊,你好好好像”
“什么好像。”
“就是好像一个人。”
男人没有说话,一把抓住了她伸出的手指,借着力道,把自己拉进了柳遇怀里。
重物袭来,跌进她怀里,柳遇不由得后仰,因为惊吓而唇关微张,“你干嘛,别一上来就投怀送抱。”
男人五指抓扯着她腰际的衣服,蹙着眉尖:“我好疼。”
柳遇早已有了猜想,但是不敢确定,“仙君?”
男人哼了一声。
“你哪里疼啊?”
“哪里都疼。”
柳遇摸了摸他的头,“是你被雷劈了?”
“也差不多。”
“可能在提醒你,你该积点德了。”
闻言,微生莲英轻笑了一声,呵出一口重气来,“应该是。”
柳遇又摸了摸他的头,不料从后脑上摸出了一片湿热,摊开手一看,是刚出的新鲜的血,流了满手都是,再看地上,哪里没沾点血,一句话慌慌张张地脱口而出了:“你你你要死了吗?“
微生莲英在她怀里猛咳了起来,“别咒我。”
柳遇抬手给他顺了顺,安慰道:“没事啊,这么点血,不打紧的,我带你回去。”
柳遇把他扶了起来,撑着往外面走。
微生莲英大半的身子都靠着她,嗅着她散在一侧的头发,“你几天没洗头了?”
柳遇翻白眼,“两天,这是夏天。”
他高大的身形挤兑着她单薄瘦削的身子,还要一手提着灯照路的柳遇喘不过气来,刚到洞口,就累得不行了。
所幸陆压来了,见了二人这模样,不禁眯眼,“你还会选地方。”
微生莲英扬头,“吓得别人就不好了。”
柳遇身形哆嗦了一下,这话说的,原来是专门来吓她的。
“我来吧。”陆压道。
“嗯。”柳遇很乐意地把微生莲英让了过去。
陆压扶住微生莲英,吐槽道:“你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陆压带着他往前走,忽然发现不是太能走得动,总觉得身后有阻力。
陆压转身,看着柳遇,“你抓他干嘛?”
“不是我抓的。”柳遇抬起自己被紧扣住的手。
陆压看向那只血红的手,紧紧抓着一只细白的手腕子,想也没想就打了过去。
“啪!”
打一下还没打掉。
陆压:“”
柳遇动了动手腕,“你放开,我扛不起你了。”
陆压也道,“越来越不像话了,不要这么为难人家!”
微生莲英语气低沉:“我想洗澡。”
陆压更受不了了,一个白眼翻上了天:“啊你真是,一天不洗,你就会死是不是!”
微生莲英:“会。”
陆压:“”
柳遇:“”
浴室中,水烟漫漫,热气缭绕。
柳遇揉搓着微生莲英的长发,手中血水不断,一片腥红。
她闻久了,也就习惯了,还闻出了一点淡淡的味道,有点香甜,像玫瑰花的味道。
“你真被雷劈了?”柳遇问。
“是。”
“那你怎么还有心思洗澡啊,你不好好去躺着,现在来洗什么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