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但是，这个所谓的降智剧本真的有这么强大吗？可以改变人的记忆和认知他能理解，但是就简单的通过改变记忆来改变一个人的人品和性格，这简直非常不合理。
洛惊他接触的不多，暂且不多说。
但是叶橙小哥，通过交谈，以及当前所接触到的一切信息来看，这位很显然是有礼貌，谦逊，自尊自爱，人格清正，道德底线极高的人。
而且他有些细腻敏感，习惯性去照顾别人的情绪。
而降智剧本下所谓的“男主”，观其行为，有些冲动，强势，感情激烈，像个执拗少年，一心抒发自己的情绪执念，完全不照顾别人的感受。
这分明是两个人，所谓的合理是真的合理吗？
华若像小羊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ok，假设现在叶橙小哥失忆了，有人告诉他你深爱的前女友害的你家破。
照她的观察，叶橙极有可能先搞清楚前女友的动机，判断自己有没有爱错人，然后了结这段感情，永不回头，最终陪伴在父亲身边，全力以赴搞事业。
这个走向，才符合他的性格啊。
像那什么关小黑屋，强制爱完全违反他的人格，超越他的道德底线。
小羊深思了一会，“其实在它给与人物修改认知记忆的时候，就会给人做潜意识引导，在行动的时候给与强烈的情绪冲动。一般很少有人会怀疑自己的潜意识，更少怀疑自己情绪的合理，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提线木偶人。”
“这个降智剧本到底是什么”
“它是一个野蛮生长的东西，我们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但很显然，它以迷惑人心的方式去得到自己想要的，去让这个世界失衡。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阻碍这一切。”
“好吧。”华若觉得自己如果做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她一定会怀疑自己，比如说，是不是副人格捣的鬼。
如果不是，即使找不到别的原因，她依旧会怀疑。
并且会持续去看心理医生。
因为比起存在本身，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果这个降智剧本影响到的，是一个敏锐度极强，习惯自省的人呢？”
小羊的声音有些犹豫，“那么他”
“他会怀疑自己的行为不合理，情绪不合理，记忆不合理，甚至会怀疑自己的存在本身不合理。”
华若接过小羊的话，“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呢？他会去重新让自己变的合理。“
小羊惊得在半空中显示出数据形态，他本来正在玩换装游戏，此时扯着自己裙摆上的蝴蝶结，有些呆愣地看向华若，“他会疯掉吧？怀疑自己记忆和存在不合理，再重新去找个解释让自己变得合理。”
“或许。”
华若打量他的小裙子，不由得点点头，“原来你好这口。”
小羊数据混乱了一下，显然是有些害羞，“哎呀，别打岔嘛，什么叫或许，我们是来让人变正常的，不是为了让人变傻掉的。”
越说他越担忧，“你说的我都快怀疑我们任务的不合理性了。你看，这降智剧本先把人的记忆给改了，让他们按剧本走流程，走就走呗，傻就傻点儿起码人没有疯。但是你的任务是啥，是拽着人家衣领跟人说：你傻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必然会引起对方的郁闷和追问，好奇自己以前是啥样的。这时候你反复提醒他们，你不是霸道总裁，你是清冷小道士，你人设错了，醒醒，快醒醒！
他们不得疯啊。”
小羊先生越说越担忧。
“你懂得还挺多。”
华若有些惊讶。
小羊数据做的身体扭捏了一下，用甜美的声音说，“不小小瞧人家基本的文学素养嘛”
“唔，再可爱也不能打击我方士气。”
华若打开冰箱，在喝点果汁还是保持减肥之间徘徊，徘徊了一会转头看小羊，“再说了，不要小看每一个人自省的力量。”
她当然不会一个一个去摇肩膀，说你清醒清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游戏这么好玩，她干嘛要喊醒他们。
她只会加入她们。
大家一起玩嘛。
小羊给华若传递信息表示叶橙回来了。
它在消失之前，看见了华若嘴角意味深长的笑。
很显然，这笑里，包含的意思，是当前它的数据系统理解不了的。
夜晚的光是乌蓝与黑暗的交叠，越往天空上，蓝的愈发深幽，愈发纯粹；而越往下，公路，道路边的树影，都隐在黑暗里，路边两排闪着昏黄光芒的路灯，像捧着一缕又一缕幽火。
在这样的夜色下，如果有行人，怕是会被认作幽魂。
而现在，确实有一抹“幽魂”在马路边上游荡。
叶橙抖着手点起烟，打火机的火光虽微弱但是滚烫，这是他当前唯一能感受到的热度和真实。
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三十五分，而他，正在赶往去见一个女人的路上。
这个女人前世和他纠缠至深，他们之间的联系甚至刻到命运里。
可明明上一分钟他内心还有怜惜情绪。
正是还能感受到自己胸腔里残留的那抹温柔，所以才觉得记忆里那些混乱的瞬间，充满戾气阴郁的自己，魔幻又可怕。
他好像重生了。
而他的前世，似乎似乎
叶橙试图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让自己淡定点儿，别那么大惊小怪。
最终还是掩不住自己内心山呼海啸般的震惊。
靠！
那个傻b居然是他前世？？？
哦不，他应该这说，他原来这么傻b。
让人无语到极致的命运之神似乎对他充满兴趣，让他两世记忆融合，不知是毒药还是恩宠。
叶橙坐在马路边上遥望对面远处影影绰绰的山野。
他现在的记忆越来越混乱，在没重生之前，他是在做什么？
对，他好像要去找颜华若？
他为什么要去找颜华若呢？
内心告诉他，因为对方做了坏事逃跑了，他正要去把她追回关起来。
不，不对。
叶橙摸了摸胸口，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内心应该很生气很生气才对，而不是怜惜又温柔。
叶橙越想头越疼，索性放弃了。
现在他重生了，他能够捋出上一辈子的完整事情，简单概括来说，就是他脑子有大病就算了，好像身边的人都有大病，在那一起玩你追我逃的游戏，玩的还格外较真。
别人偶尔会有社死瞬间，他有的恐怕是社死人生。
就离大谱。
叶橙低头看了眼时间。
北京时间十一点四十分。
他起身，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
回到车里，冷静了几秒钟，发车直行。
当门铃响起的时候，华若已经从小羊那里得知剧本进展的程度。
现在是她刚刚脱离叶橙，第一次出逃，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说起来，还蛮让人有玩剧本杀的角色感。
既然代入了角色，那么就得有自己的人设和动机。
动机的话
对于叶橙，华若准备做一件事，观察。
因为她始终不相信降智剧本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尤其是对叶橙这样聪明敏锐，擅长自省的人来说。
现在，对方会是什么样呢？
华若拉开门，叶橙站在门外。
外面好像下了场雨，他额角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眼睛似乎也有些红。
明明沾染了外面的冷气与风，整个人却并不狼狈，反而有一些
一些娴静。
华若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词，内心被自己逗笑了，对方又不是什么闺秀。
不过表面她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内心的松弛，反而如同看见什么可怕的生物一样后退半步，眼睛里带了些惧意。
“你”
她整个人防备的姿态就像柔弱女子突然遇到对她意图不轨的坏人一样。
两人相对，寂静无声。
其实氛围是有些尴尬的，但是叶橙现在脑子有些发疼，不想琢磨太多。
他现在唯一清楚的就是他的目标。
叶橙上前一步。
华若眼泪含在眼里要掉不掉，她看起来非常失落，“你这么快就过来了吗，上一秒我还在计划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叶橙，你能不能放过我？”
叶橙，“”
他抬手捏着对方后衣领将其转身，冷漠道，“不能，穿多一点，跟我走。”
以他前世的记忆来看，所有人都不大聪明的样子。
颜华若他必须带走，这段时间她在他身边反而攻击性小些。
颜华若绝对不能和记忆里让他印象深刻的洛惊接触。
那孩子太不走寻常路了，像个疯子一样。
上辈子洛惊好像死了，而且他偏执致死的因果很大一部分在颜华若身上。
这是叶橙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超出他的道德认知范围的。
他现在想的是，能救一个是一个。
所以说到底，颜华若还是在他身边最妥当。
直到华若收拾完东西坐进车里，叶橙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不仅如此，他还打开车前的抽屉，从中拿出一盒巧克力放到华若面前，语气平和，“现在到我家还有将近一小时的车程，你可以吃点东西睡一会，车里开了暖气，一会就不冷了。”
华若安静了一会，抬起小手拿了一小袋，她一边撕开包装，一边思考当前的情形。
叶橙这是风雨前的平静，还是
真大家闺秀式的娴静。
华若又想到这个词，主要是因为她老是有种错觉，觉得叶橙看她的眼神像是大小姐看丫鬟那种感觉-----这孩子不太聪明但是是自家的，也不能嫌弃，凑合着带吧。
她决定按兵不动，继续观察。
华若吃完巧克力，擦了下手指，想起了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
于是秉着职业的态度继续还原角色的心情。
她微微打开车窗，看向窗外，整体氛围有些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