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不太方便。”时凌羽轻挑了一下眉，语气没有什么起伏，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季琰。
只见季琰听到这个答案楞了一下，像是有些意料之外似的，但转瞬又恢复了笑容：“实在抱歉，是我唐突了。”
时凌羽虽然不知道对方突然献殷勤是为什么，但他拒绝的理由倒是很纯粹。
主要是自己现在正处在特殊时期，信息素本来就不稳定，如果和季琰这么一个正常的成年alpha接触时间太长，多少对彼此会有些影响。
况且，即便是没有第二性别的这个问题，男一号深夜和编剧独处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哪怕是为了对方的事业发展着想，果断拒绝也没有错处。
不过时凌羽对季琰的印象，除了上次在走廊里的那个小冲突以外还是很不错的。
想着对方是要和自己讨论剧本上的问题，且态度也算诚恳的，怕季琰误会自己的意思，时凌羽停顿了片刻便补充道：“有些细节我正在完善，明天下午剧本围读有问题可以到时候再提，我和陆导会跟你详细解释的，你别多想。”
“您这么晚还在改剧本么？”季琰听完时凌羽的话，语气关切地问道。
这回倒是换时凌羽被问住了，几天没见，这位年轻alpha的抓重点能力依然还是这么的“优秀”。
他轻轻点了两下头，然后看向季琰的脸，这下是真的有些搞不明白对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
季琰的长相是比较温和的，很有少年感。
不像大明星，倒像是清清爽爽的邻家大男孩。
季琰他出道饰演了一个大众心里校园男神类的角色，后续接的戏基本也都是符合他个人气质的，正因为此，观众心理对他的定位基本已经逐渐固化了。
为了不影响以后的发展，季琰这次特意空出了小半年的档期，宁愿放弃一部分流量也要出演陆语寒的这部电影来完成转型。
时凌羽看着季琰这张满是干净的脸，联想到了表弟，所以并不愿意将一些不好的推测安到他头上。
但是必要的提醒还是该做的。
他声音有些冷淡，回荡在安静的酒店走廊时仿佛气温都低了个几度：“季琰，你的精力应该全部放在如何诠释好这个角色上，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原本只是例行公事的提醒，可没想到季琰却仿佛被戳中了心事，神情忽然变得有些低落起来。
看着面前少年委屈的模样，时凌羽竟一瞬间反思起了自己是不是太不委婉了。
只见季琰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抱歉，然后微微俯身朝时凌羽鞠了一躬，勉强扯出了个微笑就失落地回了自己的屋里。
时凌羽在他离开后，也关上了门。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事。
转型期的青年演员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和主创团队的人搞好关系，都是可以理解的，况且季琰的做法并没有惹人生厌，提醒过了，那这事就也就翻篇了。
只不过，刚才从季琰口中听到了夜宵，本就忘记吃晚饭了的时凌羽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饿。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打电话叫酒店送一些吃的上来的时候，门铃却又响了起来。
门外的人还是季琰。
前后还不到两分钟，他的情绪就已经恢复好了。
现在站在时凌羽面前的人又重新换上了那副朝气蓬勃的面孔，眼角眉梢都挂着笑，仿佛刚才发生尴尬从没存在过一般。
季琰动作有些唐突的虚握住了时凌羽的手腕，但只是快速地将一个保温袋塞到了对方的手里，就毫不拖泥带水地撤离。
他往后连着退了好几步，等到两人的间隔比起ao社交安全距离还远出了两三倍之后，这才停下来站定，朝时凌羽粲然的笑了，甚至还露出了两颗略显稚气的虎牙：“刚刚夜宵忘记给您了。”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您说的我记住了，不过吃的这回您先收下吧。”
“雪蟹砂锅粥和手打糍粑，还热乎呢，我特意跑去市里买的。”
时凌羽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保温袋，不禁被对方的坦率逗笑了，他忍不住揶揄道：“你到底听懂了没啊，这怎么还改成光明正大的贿赂编剧了。”
“听懂了呀。”季琰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理了理额角的碎发：“但我想着要是慢慢能跟您混熟了，偶尔帮着买点小玩意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我下次一定保持距离！拍摄周期好几个月得天天在您眼前晃呢，您以后肯定眼熟我。”
一番歪理说完，季琰还朝时凌羽眨了眨眼：“那我先回去了，您熬夜改剧本辛苦，早点休息，晚安。”
把话一撂下，连拒绝和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时凌羽，转身就进了对面的房间。
时凌羽拎着食物，欣赏完了季琰这一番行云流水地操作后，直接笑出了声。
手中的袋子隐隐散发出独属于海鲜的香甜气味，他摇摇头，像是一时间拿对方没了办法，只得关上门，回到办公桌前。
季琰这招实在讨巧，即便知道了他的意图，也很难跟他说不，不油腻又不显功利心，让人只觉得这个男孩率直真诚。
虽然他不至于因为这么一些小恩小惠就对对方产生多大好感，但清爽干净的男孩子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一点，在时凌羽这个早就见识过诸多圈子里的牛鬼蛇神的人眼中，倒算得上是难得可贵了。
况且，小孩儿送来的也的确是他爱吃的。
心意时凌羽领了，适当的叫别人多照顾他几分就当是顺水人情了。
时凌羽摸过放在一旁的手机，在消息列表里找到已经消失了一整天的陆语寒：
[你挑的这个演员挺有意思的。]
[拍摄时你多提点一下吧。]
两口雪蟹粥进肚，时凌羽只觉整个身子都变得暖和起来。
修改剧本的槛也算是顺利迈了过去，他的心情一扫前几天烦躁，看一切都顺眼了起来。
时凌羽嚼了两口糍粑，红糖微微发涩的甜，包裹着糯米的醇香，外皮酥脆内力软糯。
在需要加班的深夜里，这种高热量的食物尤其能带给人幸福感。
正吃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在和陆语寒的对话窗口里补充道：[本子我知道怎么改了，劳驾纪总明天早点把你送回组里再详谈。]
说起纪枭和陆语寒，他就觉得好笑，打从陆语寒拍出第一部片子以来，往后几乎所有的企划，纪枭或多或少都有投资，时间久了自然也混熟了。
到这，但凡是个长了脑子情商到位的，基本上都能看得出纪枭这是对他有点别的什么意思，哎，可偏偏陆语寒就好像天生在感情这件事上没有天赋点。
他曾经无数次拉着时凌羽给纪总唱赞美诗，什么纪总爱才，对他有知遇之恩；什么纪总脾气好，是个合格的冤大头；什么一定好好拍戏报答纪总，给他赚大钱。
这种屁话时凌羽一般就当听个乐呵。
纪枭爱才不爱才自己不清楚，但是个好冤大头这点，他无比赞同的。
时凌羽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性格，几人这么久相处下来，谁都没戳破这个事。
一开始他还会觉得纪枭这样是不是有点委屈，但没多久他就看明白了，人家才不觉得怎么样呢，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想到这，时凌羽看着始终没人回复的聊天窗口笑出了声。
这次应该能有点进展了吧，他腹诽道。
因为他接下来要专心改本子，所以时凌羽又回了几条工作上的信息，然后便打算把手机留在卧室里充电。
他要退出聊天软件，几条新消息却从屏幕上方弹了出来。
看到备注上的名字后，时凌羽连嘴角的笑容都敛了几分。
[司曜：身体怎么样？]
[司曜：你考虑清楚了么]
没有收到想要的回复，对方大概是不怎么高兴了，半晌，硬梆梆地又砸出了一句话：
[司曜：工作地址发给我。]
这人怎么出差回来之后说话阴阳怪气的，时凌羽腹诽道。
但他还是以公事公办的态度把剧组所在地发给了对方，并打字道：[这几天很忙，你尽量还是不要过来，被媒体拍到不好解释，等我有空联系你。]
紧接着就顺手把司曜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手机也丢到了一边，改起了本子。
所以关于司曜后面的回复说的明天要来接他下班这件事，时凌羽自然也完全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