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暗鲨
距离江翡玉请假已经过去了四天，他们也要迎来高三第一次双休日。
不过乐望江在周五放学前得先做个这个学期的测试。
是他身为顶尖alpha没有办法逃开的测试。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是五点二十到五点五十五，乐望江就是在这个时候前往医务室的。
走之前，他还冲唐不平挥了挥手：“爹走了，不要太想爹。”
“好的爹。”唐不平又说：“爹你英语卷子做完了吗？”
乐望江指了指自己的抽屉：“自己找，但你要是敢翻乱，待我回来之日就是你脑袋成坐垫之时。”
乐望江有一定的强迫症，他哪怕有时候真的懒到了极致，但这强迫症还是没法被压住。
这也是他alpha值达到175的悲哀。
乐望江到医务室时，校医和年级主任已经在边聊天边等着他了。
高三的年级主任叫吴超，曾经以嗓门贯穿操场出名，后又以追了逃课的alpha跑了足足十公里再战成名，被同学们亲切的称为“那个凌驾于alpha之上的beta”。
也正是因此，很多人都会尊敬的喊他一声“超哥”。
好巧不巧，乐望江就是那个带头喊这个称呼的人。
“超哥。”
他走到吴超对面坐下，还顺手给自己倒了杯，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你们聊什么呢？气氛这么严肃。”
吴超微微一笑：“聊你这个学期又要逃多少次课呢。”
乐望江摆摆手：“那不会，你不会知道我逃课了的。”
吴超：“……”
校医只笑，然后掏出来了一旁的表格：“你的情况挺稳定的，等你成年了，红名就可以取消了。先提前恭喜你，明年就可以做一个自由自在的alpha了。”
像乐望江这种alpha值过高的alpha，在国家系统里是红色的名字，意思就是还存在潜在危险，有些场合是不允许他出入的。
他没有成年时，国家也不会允许他拥有omega。
这不是早恋不早恋的问题，这是会不会涉及到人命的问题。
alpha值越高的alpha，在精神上就越有问题。
犯罪、杀人，这些在alpha之中真的太常见了。
乐望江自己虽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哪里不对劲，但他知道他哥就有很明显的问题。
都快三十的人了，到现在每年都还要定期光顾心理诊所。
因为他哥的alpha值比他还高。
乐望江接过校医递来的圆珠笔，下意识的顺手摁了三下，惹得校医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可乐望江自己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去看表格。
这一份问卷他答了太多次了，闭着眼睛都会填，但他没有不耐烦，反而是认认真真的答。
第一道题就是：最近有出现以下哪些症状？
a、情绪忽然变得糟糕（泛指压抑、心情低落、暴怒等所有负面情绪）。
b、在别人碰到属于自己的东西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毁灭一切的冲动。
c、对某位omega带着一定的关注力，甚至希望对方不会移开自己的视线一秒。
d、都没有。
乐望江在都没有画了个圈，校医有些意外：“你还没遇到那个契合度很高的omega？”
“没有。”乐望江懒懒的继续填下一题，另一只手撑着脑袋，像是对这份问卷毫无耐心：“所以我觉得生物课上说的ao契合度越高，彼此的偶遇就会越多，并且偶遇是必然的这件事是虚假的。”
乐望江诚恳道：“我长这么大见过的omega不是和我有血缘关系，就是我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毫无吸引力。”
alpha和omega的契合度不仅仅是代表着他们适合做伴侣。
也注定了他们之间会有无数次机会相遇。
简单来说就是天上的月老用红线将双方捆绑在了一起，契合度越高，红线也就越多越结实，最终会导致他们的无数次“偶遇”。
但对于乐望江来说，就目前来看，他见过最多的omega是他妈妈，还有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弟弟。
校医觉得有点奇怪：“不应该啊。”
他挠头：“你真的没有遇见过让你下意识去看的人？”
乐望江在问卷上画圈，摇了摇头：“真没有。”
回答完这个问题，他又忽然停了一下。
人倒是有。
但不是omega。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校医问了句：“那你对omega的信息素会有反应吗？”
虽然alpha和omega都很罕见，可学校里也还是有omega的。
这个年纪的omega和alpha一样，都会存在控制不住自己信息素的问题，也不是没有发情期的时候外露的情况。
每次alpha或者omega信息素外泄的时候，学校就是一场灾难。
乐望江也闻到过omega的信息素，但是吧：“……觉得有点反胃算吗？”
校医：“？？？”
吴超：“？？？”
他俩虽然都是beta，但这些知识基本学透了，也看过无数的例子，还是头一次听一个alpha说会觉得omega的信息素恶心。
“怎么可能？”校医有些懵：“你去医院做过检查吗？”
乐望江填完最后一道题：“去了，没检查出什么，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吧。”
他摁了四下笔，才将笔尖收回去：“你不也说了我们这种alpha多少都会有些精神上的问题。”
不过就是他的特殊一点。
人家alpha是会对omega有侵略意识。
他是觉得反感。
乐望江嘴角挑起一点，半阖着眼眸，整个人都懒懒的倚靠在椅子上。
他那双桃花眼着实加分，就这样坐着，便透着一股慵懒散漫，偏生这点姿态是极其勾人的。
吴超作为一个5g冲浪的年级主任，抬脚就踢了一下椅子：“坐好了，你就是这样把那些omega和小姑娘的魂勾走的。你说说你，读个书还有后援会！以后打算去做明星？”
“冤枉啊超哥，”乐望江无辜的眨了下眼：“隔壁江……江翡玉他那后援会的力量可比我大呢。上会高二我俩领域碰撞后，我看论坛基本都是骂我，说我欺负他。”
他顿了顿，提到了江翡玉，又想起了点事：“说起来……我这样的alpha会因为一个alpha而信息素失控么？”
校医正在看他填的问卷，乍一听他这么说，扬了下眉：“你信息素失控了？”
乐望江想起开学典礼那天，江翡玉只是看了他一眼，他俩的领域就差点展开；又想起高二那次事故，其实他那个时候还能控制住自己，只是因为江翡玉先炸了，他才炸的，不过事后大家都以为是因为他，他也没解释。
反正江老狗做他的乖乖学生、自律男神就行了。
乐望江踩着地板摇椅子：“有过一次。”
对于开学典礼那天，其实乐望江抱了一点疑惑。
他总觉得他的信息素失控源头是江翡玉。
“一般来说alpha的信息素会失控是在易感期。还有一种可能性是自己的东西染上了同等级alpha的味道所以会让alpha天性里的占有欲爆掉。”校医默不作声的盯着他摇椅子的动作：“你觉得你是哪种？”
乐望江仔细的想了想：“都不是吧，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觉得我的领地被对方侵占了？”
校医：“那还是占有欲的问题，alpha的占有欲也是以alpha值来区分的，像你这种，其实会很高。”
不过……
校医皱眉。
乐望江展露出来的占有欲、侵略性其实都算是alpha里头比较弱的。
这点他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像乐望江这样的alpha，就好比暴君帝王，可如果没人说乐望江是175的alpha值，几乎都会认为他是一个普通的alpha。
乐望江自己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他的问卷也没什么毛病，于是吴超和校医就放他离开了。
只是在走之前，乐望江还是回头问了句：“同等级的alpha之间……没有办法好好相处吗？”
“如果你是说江翡玉同学的话，”校医叹了口气：“你们之间的确有点困难。你和他的alpha值都太高，易感期的时候，你们周围都不能有alpha，不然会闹出人命的。”
乐望江的心情在一瞬间变得很淡：“也是，我和他之间走太近的话，肯定是要死一个的。”
他打开了门，以那副懒散随意的姿态离开了医务室。
但在他走之后，校医揉着眉心叹了口气。
吴超看他一眼：“怎么了？”
“乐望江这个同学……”校医回想起他的动作：“老吴你们还是注意一下才行。他的alpha值那么高，但他至今还没有做出过符合他alpha值的举止。甚至他在精神上我们探查到的问题也就只有轻微的强迫症，这太不正常了。”
校医：“而且我一直都不赞成这么早就认定他会是稳定性alpha。他刚刚摇椅子的那个举止，其实就是alpha的血性照映出来的动作，你看他都快翻过去了，却还能一心二用，甚至一点都不紧张。这不是胆大，这是他的本能使他处在危险中试探，让他以此为乐。”
“而且我觉得他在无意识的藏住自己危险的、真正病态的那一面，这种可比知道自己有问题要可怕。”
吴超沉默了片刻：“那他和江翡玉，哪个更棘手？”
“江翡玉同学。”
校医毫不犹豫道：“我老师跟我说过，江翡玉是他接手过的唯一一个他觉得不需要心理开导的alpha。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越是顶尖的alpha，就越容易被alpha原始的情绪控制。
江翡玉的alpha值已经高到保密级别了，却让心理医生觉得他不需要开导。
这想想就令人心惊。
然而说完这话，校医却又说：“其实也不一定。江翡玉同学是会藏，乐望江同学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代表江翡玉同学知道自己的问题，可乐望江同学恐怕有一天失控了自己都不会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