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炼神
半响之后，
沐武倒地不起的身体，忽然颤动一下，腹部蜷缩，双腿发力，一点点翻身坐了起来。
“咳咳……”沐武小心翼翼的咳嗽着，一股鲜血从喉头涌出。
他胸口已经凹陷下去，明显感受到他的肋骨折断，刺穿肺部，血液淤积在其中。
这等伤势，在古代了基本上相当于被判了死刑，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只要不是立刻躺在手术台上，也都是凶多吉少。
就算是侥幸活了下来，恢复也很困难，以后多半无法在剧烈运动了。
不过武术的好处就在于能够挖掘人体潜力，将肉体提升到一个非人层次。
对于四炼武师而言，这等伤势就和普通人被砍了一刀差不多，待上十天半个月就能和常人一般活动，月许左右就能好个七七八八，百日差不多就全好了。
“还活着吗？”沐武对着躺在地上的向珊问道。
“扶我起来。”向珊躺在地上朝着沐武挥了挥手。
沐武缓缓站起身，走到向珊身边，伸手将她一点点拉了起来。
此时的向珊的脸色有些苍白，除此之外倒是看不出什么大碍。
但沐武很确定在自己的丹道炮拳之下，她衣袍下的筋骨必然受到重创，当然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更麻烦的是她体内的脏腑器官也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向珊深吸一口气，浑身上下传来一阵密集的弓弦震爆声如连珠炮般响起，所有的四炼武师都能精准的控制自身每一根肌腱。
噗！
向珊吐出一口混合着血肉碎片的污血。
“身体怎么样？”沐武关系的问道。
“还行。”向珊哼了一声。“就是脏腑里的伤势有些麻烦。”
“回去好好调养，别落下什么后遗症。”沐武嘱咐道。
“你也是。”向珊回道。
经此一战后，两人不但没了之前的生疏，关系反而进一步拉进了不少。
在这场交手中，两人看似打了个平局，但只有沐武知道，这一战其实是自家输了。
自己的丹道炮拳需要大约一分钟的时间来搬运气血，激活内脏，调整身体各个系统的运转，才能打出那一记乱炮轰。
两人相互搀扶着来到了大堂。
“殿下，您……”剑秋震惊的看着两人，不明白为什么才过去一小会儿，两人就成了这个样子。
“去，吩咐后厨弄一桌硬菜，快！”向珊有气无力的说道，声音中还带着虚弱感。
“是。”剑秋连忙向后厨小跑而去。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事实证明向珊的厨师团队还是相当专业的，不一会儿，就上了一大桌硬菜。
有猪肉、牛肉、马肉、羊肉、狗肉，这些肉有个共同点就是都是哺乳动物，肉多而且吃起来没有禽类和鱼类那么多骨头。
对于四炼武师来说，什么药物什么针灸都没有痛痛快快大吃一顿来的好。
对他们来说，只要有了充足的营养，伤口愈合的速度就能比常人快上十倍百倍。
沐武面前的是一份体型庞大的烤全牛，不是那种用小牛犊考的，而是用整头成年黄牛烧烤而成，抬上来的时候用了好几个侍女。
沐武干脆不用筷子，直接上手撕下一条牛腿，大快朵颐起来，光是这一条牛腿，就够两三人吃一顿的人，但他仅仅只用了一刻钟就啃完了。
向珊倒是文雅许多，身为皇室贵女的她，就算是在饥饿难耐也不会像沐武一般直接上手。
只见她以一种优雅又不失速度的方式在进食，速度居然不比沐武慢上多少。
后厨足足有三十人一同开工，居然和两人吞食的速度正好持平。
两人一边吃，一边控制自己的肠胃快速、高效的消化起食物，将之转化为养分，供应全身修复伤势。
这顿饭两人足足吃了两个半时辰，在这两个半时辰内，两人去了好几趟茅房，但也吃掉了相当于自身体重两倍的食物。
咔嚓！咔嚓！
沐武咀嚼着，将口中的肉片和骨骼一起嚼碎，吞了下去。
“差不多了，我吃饱了，你呢？”沐武喉结滚动，咽下口中的食物，开口说道。
向珊也放下筷子，“我也吃差不多了，把这些都撤掉吧。”
后半句是对侍女们说的，很快侍女就将餐桌上的食物全部撤了个干净，向珊又让她们退下。
大厅之中，只剩下沐武和向珊两人，两人皆闭目不语，搬运气血，修复伤势。
半响，沐武缓缓开口，“话说那个是什么？”
虽然沐武没有明确说明，但向珊还是一下子就理解了“那个”的含义。
“就是你一直所说的，四炼之上的道路啊。”向珊的语气相当轻描淡写，仿佛说的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罢了。
——可恶，被她装到了。
“武学四炼，炼筋、炼骨、炼皮、炼气，四炼大成在梵门之中被称为金刚不坏是为罗汉，在道门之中则叫圆满无暇乃是金丹，但这四炼本质上皆不过是炼身之法。”
向珊慢条斯理的说道。
“《阴符经》曰：心生于物，死于物，机在目。生死之心在于物，成败之机见于目。”
“四炼之上的道路，便从这心之一字入手。”
“心之一字吗？”沐武喃喃道，他其实已经渐渐触摸到了这个地步而不自知，今日和向珊一切磋，将其激发了出来。
“丹道的至高境界，乃是打破生死玄关，以气养脑，从后天转先天，逐步开发大脑的潜能，这个境界你我二人已经达到，只是……”
“古往今来，四炼武师无比身体衰老，气血下滑，他们之中纵然有一两个看见前路之人，也难以继续探索。以而立之年突破四炼者，唯你我二人，此乃得天独厚的条件。”
向珊开口道。
“四炼之上，不再拘泥于招式和技法的强大，而是从精神上下功夫，挖掘大脑、心灵、魂魄的潜能。”
“物质决定精神，精神反作用与物质。”沐武说道。
“没错，没错，是这个道理，很精妙的一句总结。”
向珊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话总是一针见血，我还真想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被培养出来的。”
“会有那么一天的。”沐武随口敷衍了一句，然后迟疑的开口问道。
“你达到了那个境界了吗？”
“那倒没有。”向珊摆摆手。“不过和你一战后，应该快了。”
“呼。”
沐武轻吐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也要加快一下速度了，实验室那边的建立也应该催一下了，不然一下子被你落下太多，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在二十岁的时候就踏入四炼大成了，比你多了好几年的光阴，要是被你一下子追上了，我才没面子好吗？”向珊翻了个白眼。
“那我们打一个赌，比谁先踏入第五炼，输的人请吃饭。”沐武玩笑了一句。
“好，一言为定。”向珊也笑着应了下来。
……
东宫，练功场
太子殿下赤手空拳，脚步迈动，身形疾掠而出，拳影纷飞，劲风呼啸，其威势之凶猛刚强，好似一头下山猛虎。
“好拳法。”一位手下鼓掌恭贺道。
“殿下在武道一途上上天资，乃生平罕见啊！”另一位手下也不甘示弱，连忙吹捧道。
“殿下不过而立之年便踏入一炼大成，四炼也不是没有希望啊！”一位手下如此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太子殿下先是得意洋洋的大笑道，然后笑声渐渐小了下去。
“四炼……”他小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想到了自己那位正在造反的妹妹。
明明大家都是一个爹生的，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天赋差距这么大，而且自己身为太子，资源方面应该远超一个郡主才对，怎么人家已经迈入四炼了，自己还在一炼的境界上打转。
不过还好，她选择了最愚蠢的那条道路——造反。
即使是四炼武师，被数万大军团团围住也会被生生围杀至死，力竭身亡，很快自己就能看到她被斩首了吧。
“你，你，还有你，都给我上来，陪我试试手。”
太子殿下伸手点了刚才吹捧他的几位武师，这三人都没有达到一炼大成的水准，在江湖中也就是二流的水准，哪来出气刚刚好。
不但能够展现自己的实力，而且三个二流武师，既不是自己手下的核心，也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拿来立威刚刚好。
（顺便一提，太子手下的武师，最强的也只有一炼大成，像是二炼大成这种级别的，老皇帝这么多年积累下来，手下只有十个左右，还都被沐武俘虏了）
被点到的三位武师相互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懵逼，发生什么了，太子殿下怎么突然生气了。
其他的武师都有些幸灾乐祸，叫你们拍马屁，现在拍到马腿上了吧。
太子对底下人的勾心斗角都是看在眼里，但却不以为意，反而有些乐见其成的意味。
原因很简单，他的父亲在很早的时候就告诉过他。
皇帝为什么要自称孤，自称寡人，原因就在于皇帝本身就是一个孤家寡人。
作为一个皇帝，他永远不能真正信任任何一个人。
底下的臣子要是一团和气，皇帝屁股底下的龙椅就越不稳当，臣子们要是铁板一块，皇帝岂不是被架空了。
反之，底下臣子关系越是恶劣，甚至每天恨不得把狗脑子都打出来，那皇帝才能稳坐钓鱼台。
拉打帮踩，相互制衡，这才是御下之道。
现在正是立威的好时机。
“那小人得罪了，殿下。”
“殿下，请。”
“拳脚无眼，还望殿下手下留情。”
三位武师走上前去，在三个不同的方向包围了太子，三人连起来就是一个大致的等边三角形。
其余人也默契的退后，为太子殿下和这三位武师的较量让出空间。
太子殿下背负双手，一副云淡风轻的宗师做派。
三人并没有抢先出手，其实在这类切磋之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地位低的人和地位高的人切磋，一定要地位高的人先起手。
太子殿下足下一点，发力一踏，地面上片片尘土爆裂飞溅，地面在闷响中印出一个明显而清晰的脚印，一下就闪身来到一位武师身前。
太子殿下并指如刀，挥掌劈出，斩向这名武师的胸膛。
这名武师修炼的乃是一门名为鹰爪手的功夫，当然江湖上叫鹰爪手的功夫没有二十门也有十八门，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垃圾货色，他修炼的自然也不是什么高深武学。
但就算是一般的武学也能练到大成，就像是野球拳练到十层也能成为武林高手。
只见这名武师右手一开，五指一张，指节如炒豆般噼啪作响，凌空朝着太子殿下胸膛抓去。
太子殿下以攻代守，反手一横切过去，斩向这名鹰爪功武师的手腕。
鹰爪功武师招式一变，横挡过去，嘭的一声闷响，劲力震荡，气血翻涌。
太子殿下身形一震，脚下地面爆裂，尘土飞扬。
鹰爪功武师毕竟实力差了一筹，连连向后踉跄数步，隐秘的一拳砸在自己腹部，一口鲜血吐出。
“殿下武功高强，小人实力不济，败了。”鹰爪功武师拱了拱手。
“哈哈。”太子殿下大笑起来。
此时，剩下两人也杀到太子殿下身后，不过他们很守规矩的没有偷袭，还刻意放慢脚步，等太子殿下笑完之后，两人才依次出手。
“殿下，瞧好了，我的滚石拳可不是浪得虚名。”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了出场顺序，这位修习滚石拳的武师率先动手。
滚石拳一听就知道是某种刚猛的武功，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位滚石拳武师的拳术大开大合，配合上他的天生神力，一拳捣出，就有拳风大作，其内里蕴含的力道，竟隐隐约约不逊色于寻常一炼武师。
“大而无当。”太子殿下嗤笑一声。
如毒蛇吐芯抬手抓住滚石拳武师的手臂，掌中劲力一吐，就将拳头带偏，反而一拳打在另一名武师身上。
太子殿下旋身一转，纵跃而起，一脚踹出，踢在滚石拳武师的背上，滚石拳武师紧跟着摔倒在地，滚了出去，两人顿时滚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