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生日
第二天迁迁早早地就起了。
看见爷爷坐在沙发上,叼着一根一米长的烟杆,时不时吐出嘴里的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书看,那是迁迁的儿童读物版的《红楼梦》,一旁还有《西游记》和《水浒传》。
迁迁也拿了《鲁滨逊漂流记》过去看。她已经养成习惯了,爷爷是村里还算有文化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四大名著了,电视剧已经看了好几十遍了。
家里是没有人敢早上看电视的,还记得有一次迁迁和弟弟早上偷偷看电视,爷爷当天就说要把电视机背去卖了。
迁迁还记得当时爷爷训他们的话:“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那么好的时间不用来学习,真是一点都不聪明!”
于是迁迁也学着爷爷每天早起来看书。
看了一会儿,贾友文放下烟杆和书,换上了浑身都是黄泥的解放鞋,准备去割草喂牛了。
迁迁看着爷爷的背影走出去,她觉得爷爷好高大啊,比爸爸还要高大一些,又长得正直,不过就是太严肃了,一家人就属爷爷最凶了。
其实贾友文已经快五十多了,只是在迁迁眼里,他的形象一直都像父亲一样高大。
—
这会儿时柯羽刚开完一个重要会议,下午的形行程也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他看了眼手机,这会儿已经快下午一点了,研究所那边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他早上发出去的消息白毅染到现在都还没回。
……
“董事长。”
时柯羽:“下午有可以推掉的行程全部推了,其余的全部往后移。”
任维怀不敢多说什么:“是。”
到了研究所后时柯羽才得知余音和白毅染一直忙到现在,连中午饭都没吃,好像是因为哪个实验步骤开始了就不能中断,所以就一直做到了现在。
时柯羽有些心烦意乱地靠坐在椅子上:“去让厨师长单独给他们做点饭菜,余音那份给她送过去,另一份拿到我办公室来。”
江寅:“好的董事长。”
下午将近两点半白毅染和余音才结束实验。
余音一屁股坐在实验椅上,摘了口罩大口大口的呼吸。
敲门声响起,是江寅,“余博士,董事长让我给你们买了午饭,您的那份我放到你们办公室门口桌上了。”说完又补充了句:“白先生,董事长说让您去五楼办公室用餐。”
余音还没从疲惫中出来,此时正懵着,等反应过来时江寅已经走了。
走廊上,时柯羽刚从电梯出来,迎上江寅,“董事长,已经说了。”
时柯羽“嗯”了声,径直走过去。
正当白毅染要走时,余音提醒道:“今天我们的实验差不多都做完了,今天下午应该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回去。”
“好,那我走了师姐。”白毅染脱下实验服。
刚一出门走了不到两步,一抬头就看到迎面走来的时柯羽。
他摘了口罩,“哥。”
时柯羽跟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去了洗手间。
将口罩扔进垃圾桶里,才想起一次性手套没取下来,手套上全是各种细菌化学试剂什么的,也不能乱丢在别处的垃圾桶,于是又走回实验室去扔手套。
时柯羽来来回回跟着白毅染走了两趟。
白毅染又在实验室喷了点75%的酒精在手上,回到洗手间洗了手。
忙了一堆事,最后才上了五楼准备吃饭。
白毅染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渴望吃饭,他甚至觉得现在只给他两碗白米饭他都能扫干净。
快吃完的时候,时柯羽想跟他说你今天又没有回我消息,可看到他忙得连午饭都没吃就心疼得说不出口。
他走过去坐在白毅染旁边:“吃完了?”
白毅染偏过头来,嘴角还粘着一粒大米。
时柯羽低笑一声,抬手过去,白毅染下意识往后一让,不过并没让开很多,时柯羽手再往前就碰到了他温软的嘴角,将那粒米捻了下来。
指腹划过那一刻,嘴角的皮肤一时酥麻不已,温度也高,白毅染就这么扭着头,抿紧唇懵在了原地,嘴已经不利索了,嗫嚅道:“嗯,吃完了。”
注视白毅染一瞬,时柯羽觉得自己估计是看着迷了,忍不住靠近他,慢慢贴近了他的侧脸,越贴越近,温热的气息毫无章法地喷洒在他侧脸。
可能是太安静了,也可能是由于时柯羽强大而又带了点温柔的压迫感,白毅染僵着身子没敢动,目光也是呆滞的。
四周仿佛都被冻住了,连呼吸都活了,开始变得有声有色起来,白毅染觉得身体正被电流一阵一阵地电着。
时间慢了下来,近距离看到白毅染的皮肤,甚至是皮肤上的绒毛,这种时刻,四年都没有过了,他还想再近一些,以至于这种欲望让他彻底地忽视了白毅染的紧张,看不到他因为害怕而一直滚动的喉咙。
反正白毅染已经和尹老师谈好了课题,直到课题结束之前他都不能反悔了,也走不了了,就再近一点,可以的话,再吻一下,就一下。
白毅染手中的餐具也停在空中,摇摇晃晃,和他的主人一样,警惕又害怕。
就在要碰到的那一刻,白毅染颤着声音,带着点警告的意味:“……哥!”
时柯羽瞬间分离开,呼吸乱了些,眸子里仿佛有淡淡的灰雾。
像手里捏了一只绿肥虫,害怕的感觉从心脏一直蔓延到腹部,白毅染依然呆在原地不敢动,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平复心跳,可脑海里却一次又一次地闪现那晚的场景。
之前可以解释为他乱动的结果,那今天呢,今天他哥总是清醒的吧,自己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总没有他的责任吧?
这都算什么,算什么,搞什么?
白毅染不明白,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餐具依然一动不动,被他死死地捏在手里,全身僵着不动。
他眼眶眼见地红了,时柯羽猜他大概也该明白了吧,只是还不能接受,所以不敢面对,所以逃避。
不想看他一个人埋着头理思路,想跟他说明白,他开口:“毅染。”
“哥。”白毅染突然喊出声,又说:“我下午还有课,我先回学校了。”
时柯羽咽下喉咙里的话,转而道:“好,我送你过去。”
紧抿着唇,他怎么也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了白毅染都还在逃避,白毅染竟然还在试着逃避!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时柯羽试着商量:“毅染,你生日快到了,阿姨和我爸今年应该不回来……我陪着你行不行?”
听到“陪”这个字,后脑勺就像被电了一下,白毅染忍不住觉得害怕,脚步更快了,却也回答道:“不用,你忙你的,生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舍友他们每年都会给我准备一堆,不想浪费他们心意。”
这话说得委婉,可也是明晃晃的拒绝。
时柯羽深吸一口气,胸口有些透不过气。
晚上的宿舍群里安静得能听见外面的风声,刘恩铭梗着脖子红着脸,听完封逸刚刚一番言论,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再看看群里的消息,刘恩铭觉得他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那么久的。
—
天气渐渐热了,夏风吹过贾家房子对面的那片竹林,沙沙作响。
迁迁已经换上了短袖,正和三岁的弟弟蹲在竹林旁拆大人们扔在竹林里的座机。
没一会儿动圈、磁石、电线、弹簧什么的就在平整的泥巴上摆成了一片。
唐锡宙在一旁剥花生喂到迁迁和小浪嘴里,他自己却没吃上一颗。
今天白毅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最近几天都是学校研究所两头跑,说不累是假的,偶尔遇到周末就一觉睡到自然醒,再从中午睡到下午,时柯羽也不叫他。
他揉了揉脑袋,这才发现手机忘静音了,正响得厉害,是宿舍群里的消息,说是他们定好地方了,让他一会儿过去。
可能是巧合吧,他发现他每年的生日都刚好赶上休息日。
收拾完后他就自己开车过去了。
到了目的地之后,白毅染边走边觉得今天有点不寻常,平常谁的生日封逸他们都是随便订个包间就解决了,男人之间无非就是几个兄弟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可是,白毅染左看看右看看,长廊两边的装饰低调奢华,再低头看着脚下无瑕的地砖,这里简直像富豪的私人会所,他们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可推开门的那一瞬,大厅里漆黑一片,白毅染挑眉。
不会吧,几个大男人在这儿玩浪漫呢?
突然,传来幽静又空灵的歌声,听前奏好像是perfect,是真人在弹唱。
白毅染都猜到了,可是在黑暗里听着这首歌倒是格外的特别,一时愣了神。
正听得入迷时,四周一下就亮了起来,白毅染下意识用手挡住刺眼的灯光,“砰”的一声,白毅染看呆了,竟然还有花筒,白毅染一点都不意外,老套不止一点点。
真正让他惊讶的是对面一起唱生日歌的人,除了宿舍里那帮兄弟,沈涛和时柯羽也来了,更诡异的是,南懿深也来了?
唱完生日歌,带着惊讶与惊喜,白毅染觉得面颊微微发热,沈涛第一个走了过来,勾住他的肩膀:“兄弟来看你了。”
“噗”白毅染笑出声,走过去和舍友们打了招呼,走到时柯羽旁边喊了声“哥”。
时柯羽朝他笑:“又长大一岁了,生日快乐。”
顿时,刚刚还一片吵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每个人眼神都仿佛写了“我懂”两个字。
白毅染没想到时柯羽今天会来,也不知道他怎么和封逸他们“串通”好的,他不禁往王景洪那边看了一眼,操?南懿深怎么那样看着王景洪?操?他俩真是亲戚?靠!之前错怪王景洪了!难道真的是远远远远,房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