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换座
时柯羽今天又没有来接他，一个月内已经第三次没有来接他了，“砰”的一声，白毅染甩上了车门，吓得张伦不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张叔，我哥今天忙什么？”
语气有些不满，一边系安全带。
张伦正开着车，微微偏了偏头：“你哥大三了，不仅要学本专业，还有选修课要学，时不时地还要写论文，忙点是正常的，而且还要挤出时间进公司学习。”
张伦正想说，你小子知足吧，你哥才没来接你两三次就抱怨了，你哥也就对你这样了，宠得无法无天的。
时隆林对时柯羽要求严格，时柯羽大学的专业必须要选经济类的，于是时柯羽修了两门专业，主修经济类的，辅修了海洋科学，他的两个专业跨度很大，还好烨大是个综合性的顶尖大学。
白毅染撇开眼，撅了噘嘴：“哦。”
他撩起裤腿，露出被磨破的膝盖，吹了两口凉气，又把裤腿给放了下来，默默地不讲话。
洗手间里，时柯羽正在洗漱间给白毅染搓洗着袜子，白的蓝的一大堆。
突然开门的声音传来，想都不用想，应该是白毅染回来了。
听到洗手间有动静，白毅染就直接走到洗手间了，就这么站在时柯羽面前，看着他，语气失落又冷淡：“哥，你怎么不来接我？明明在家！”
看见白毅染一副蔫儿样，时柯羽笑了笑：
“我今天下课下得晚，才刚到家十来分钟，我去接你的话你要等很久知道吗？。”
为了每天能回家，时柯羽没有担任班里的任何职务。
白毅染看了看水池里的袜子，噘起嘴，觉得有些惭愧，弱弱地喊了声：“哥。”
时柯羽看着他：“嗯？怎么了？”
只见白毅染脸色有些不好看，走过来他将泡在池子里的一只手拉了出来，走过去靠在了他怀里。
时柯羽心头一紧，用小臂紧了紧怀里的人，小声问道：“怎么了，毅染？嗯？”
白毅染又往怀里挤了挤，脑袋整个埋得进去，瓮声瓮气道：“今天测一千米跑，不小心把膝盖磕破了。”
时柯羽立马将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揽着白毅染往客厅去了。
白毅染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时不时地张望，像个等待着家长的留守儿童。见他哥拿着药箱过来了，才抬起脚把磕破膝盖的那只腿放在沙发上。
裤腿也是时柯羽小心翼翼给卷上去的。
膝盖上是些搓伤，不是很严重，时柯羽用消毒水把伤口清洗了一下，清理完之后又贴上了创可贴，从头到尾，白毅染都不说话，黑着个脸，看起来有些委屈。
“好了，下次注意点，嗯？”
他把白毅染的裤腿又往上折了折。
白毅染嘴角下弯，点了点头，慢慢挪到时柯羽面前，时柯羽懂，白毅染又需要抱抱了。
他刚一张开手，白毅染就整个儿钻进了他怀里。
周围的味道让白毅染觉得舒服极了，舒服得好像有些晕了，他声音含糊地问：
“哥，我最近看了一个教授的采访，你知道怎么从微生物角度解释夫妻相吗？”
时柯羽笑着垂眸看了看怀里软趴趴的白毅染：“嗯，你给我说说。”
他两只手伸到他哥身后，抱紧，又往时柯羽怀里拱了拱，说：
“夫妻一次接吻可以彼此交换8000万个细菌。长期的夫妻生活使双方体内的菌群变得高度一致，从而影响夫妻双方的多种代谢和功能。”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将头埋了进去，继续说：“相似的肠道菌群就会影响着他们的饮食习惯，夫妻间会逐渐形成相似的饮食习惯和口味，体态胖瘦、衰老状态、肤质变化也慢慢变得一致。于是夫妻两人就越来越像了。不仅如此，还有其它好多方面呢，肠道菌群还会影响人体激素啊，神经啊……”
时柯羽辅修的专业也涉及到很多微生物方面的知识，他没有想到白毅染才高中就去看了这些大学里才会讲的相关知识。
他摸了摸他脑袋，说：“嗯，生物还有好多奥妙呢。”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没一会儿，白毅染就睡着了。
时柯羽看了眼张姨。
张姨知道自己该走了，平常只要时柯羽回来，就是到了张姨的下班时间了。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时柯羽跟白毅染不一样，白毅染天生对每个人都很热情，情绪从来都是明显地写在脸上，不懂得伪装。
而时柯羽不是，他只对少有的几个人或者是一个人有无尽的热情和溺爱，而且所有心事都埋得很深，看似温和，实则是最难捂热的那种人。
即使是张姨这样体贴温柔的人，也不曾换来时柯羽几句问候。
时柯羽没有把他抱到床上去，而是就让白毅染在他怀里睡了一个多小时……
—
教室里，身后的人敲了敲沈涛的背。
沈涛疑惑地转过身来。
张沉余：“跟你换个座，我坐白毅染旁边。”
沈涛疑惑得额头上的抬头纹都挤出来了：“为什么啊？无缘无故的。”
张沉余张着嘴，却是一时没想起来要怎么回答，没说话。
沈涛却自己想通了，昨天那事他听说了，闹得挺大的，于是点了点头：
“理解理解，换吧，大家都是同学，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好好跟他说说。”
两人接着就换了座，张沉余看了眼白毅染的桌洞，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课本，课桌上一本书也没有。
他坐在新位子上，什么也没有干，明显是在等人，今天他来这么早就是为了换座位，他知道沈涛会比白毅染提前来，要是等白毅染来了之后再提换座位的事，估计这事儿就没戏了。
快要上课的时候，他才看见白毅染穿着校服出现在楼下，表情漠然，走姿随意，一副贵公子模样。
实在挤不进电梯，白毅染一步一个脚印爬上了五楼，俗话说“你走的每一步，都算数。”
进教室的时候他手还揣在裤兜里，气都不喘一下，就在白毅染还没看见自己的同桌换了人之前，表情依然很淡漠，随意地穿过课桌之间的过道。
直到快到自己座位前，白毅染才发现端倪，他一脸懵逼地挑着一边眉，嘴里全是一堆吐不出的疑问。
怎么回事？这人想离自己更近一点，方便谋害自己？
他微微张着嘴，依然挑着眉，看看张沉余，又看看后桌的沈涛，最后目光停留在沈涛身上，抬了抬下巴：“怎么回事？”
沈涛磕磕巴巴：“啊额……那个……”
“是我跟他换的，”张沉余转头看着他又说：“我想跟你做同桌。”
白毅染再次挑高了眉头，脸都拧巴了，不禁吐槽这是在闹哪一出，管不了那么多了，爱咋咋地，他刻意让脸舒展开来，看似淡定地坐下了。一坐下他就发现旁边这人身上还有清香味儿，他不禁瞅了瞅张沉余一眼，张沉余也正好看着他。
他撇开眼来，呼出口气，心想不管了，想和平相处就好好相处，想来搞他他奉陪到底。
上完一节课，下课铃一响，张沉余就拉展着长臂，伸了伸懒腰，眯着眼睛，似乎是还没睡醒的样子，看不出真假。
他假装是自己忘记了换了个同桌，而这个同桌跟他很不对付，他伸出去的长臂有意碰到了软软的一个东西，是他同桌的脸，，，
他意外地缓缓歪过头去，只见白毅染面无表情地斜睨着他的手。
“嗖”的一下，他赶紧把手收回来，很意外的样子，好像他真的是不小心碰到的。
白毅染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倒不是说介意张沉余碰到自己的脸，只是惊奇这人怎么那么没有礼貌，冒犯到别人竟然连一句对不起也没有。
大概是猜到白毅染在想什么，张沉余不禁想笑，他真想跟旁边的这个白同学说一声：不好意思，我就是故意的。
白毅染又在草稿上划了划，有些写不下去了，张沉余的举动确实让他不爽了。
“吱嘎”一声，他站起来将椅子往边上一拉，离张沉余远了一些，这是白毅染不想多计较的意思，他愿意主动离矛盾远一点。
听到声响，张沉余不动声响地撇了白毅染一眼，一不小心瞥到了白毅染桌上的草稿纸，他桌上的草稿竟然有些好看，直角坐标系上画着不同的函数曲线，横竖交叉，不是很直，但好看，还有些列着的不是很整齐的数学草稿，和一些生物遗传图……
他抬头看了看白毅染，他的同桌又开始在学习了，睫毛不时地眨着，发丝在额前微微晃着。
张沉余正想拉着椅子往白毅染那边靠，白毅染似乎早早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他倏地转过头来盯着张沉余，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打到他脸了不说，又想打什么歪主意？
张沉余一怔，似乎看出了白毅染脸上的不爽，一下定住了，没有要靠过去的打算了。
见张沉余没了举动，白毅染也没再计较，继续看自己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