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方夏X许嘉雪（二）
初次公演结束, 许嘉雪毫无疑问拿到了最高票数。
紧接着他通过第二次公演，第三次公演……来到最后的决赛环节。
第三次公演后, 队伍只剩下20名选手，将会从这里面选择5人成团。
决赛一天天靠近，无形的压力弥漫在队伍中。
方夏时不时就代表节目组慰问一下学员，送吃的喝的，加油打气，当知心大哥哥，分享自己当练习生的心得, 当然更多时候其实是他的糗事。
每当方夏来到舞蹈室, 低气压的学员们就会露出快活的气氛。
几位老师都在骂方夏心机：“我们都搁这儿扮黑脸，你倒成了解救他们的天使。”
“哎呀, 没办法，谁让我魅力大呢？”方夏把饮料放在桌上, 问一旁的练习生, “许嘉雪呢？”
那人支吾了一会儿, 这才说：“在外面呢。”
外面？
方夏有些疑惑, 最后在转角处的小舞蹈室找到了许嘉雪。
昏暗的教室里，男生随着音乐一遍一遍起舞。
一曲结束, “啪”一下大灯打开，照出了男人被汗水浸湿的脸庞。
方夏：“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练？”
刚练完舞的许嘉雪脸颊比平时要红，他坐在地上, 双手往后撑在地上脑袋后仰，这个姿势显得他脖颈格外修长。
然后他看向方夏，说：“我嫌他们太慢了。”
“……也只有你能这么欠揍了。”方夏把饮料递给他，倒也没有生气。
许嘉雪微笑：“谢谢夸奖。”
方夏踢了他屁|股一下，让他往边上挪挪, 自己坐在了下去。
但实际上，周围完全有多余的空间，再坐十个方夏都可以。方夏却下意识让许嘉雪挪了一下，他本人都没意识到这种举止有多亲密。
方夏问他：“你觉得参加选秀怎么样？”
“还行吧，”许嘉雪说，一副倦懒的表情，“有点儿意思，但也没太大意思。”
方夏又想打人了。
他能看出许嘉雪对音乐舞蹈没有太大热爱，但
偏偏就是随便玩玩，也能秒杀99％认真努力的人。
啊啊，这种人真是太讨厌了。
方夏右手掌心握拳又张开，最后还是没忍住，一拳砸在了许嘉雪胳膊上。
“怎么了？”男生睁大了眼睛，浅色的瞳孔中透着茫然，还有几分委屈。
“没什么，”方夏愤愤收回手，咬牙，“突然想打你。”
许嘉雪松了口气，把身体凑了过来：“胸膛肉比较厚，要打这里吗？”
“……”
“行了，你继续练吧，”方夏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又脚步一顿，不由得叹气，“虽然你自己也可以很厉害，但决定你以后能走多远的，是你们整体队伍的素质。”
他提醒许嘉雪：“队友比你想象中要重要得多，你应该更珍惜他们。”
男生眼睫微垂，好一半响才应道：“我知道了。”
方夏一直以为是许嘉雪主动疏远队友的，毕竟他那人欠揍又高傲，这一看就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直到当天晚上，一位舞蹈老师突然在晚餐时埋怨练习生目光短浅。
方夏：“发生什么事了？”
“就练舞时撞来撞去，唱歌时故意打断别人，”舞蹈老师很不屑这些手段，“他们竟然觉得许嘉雪天赋太高太bug，说他会打乱自己的节奏，搞人心态，就用冷暴力把人逼到了隔壁的小房间练舞。”
“什么？”方夏喃喃，“他不是自愿的？”
“自愿？最开始大家倒是这么说的，”舞蹈老师嗤笑，“直到有一位练习生说出了真相，他还说自己太胆小，不敢替许嘉雪出头，哭着向我道歉……哎哎，方夏你去哪儿？”
方夏头也不回冲出了餐厅。
他都不敢想象，当初许嘉雪是以怎样的心情听着，自己让他更珍惜队友。
明明是队友们不珍惜他。
方夏急匆匆跑到大练舞室，砰一声推开门，把里面训练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许嘉雪呢？”方夏一贯和颜悦色，没有架子。但是此刻，他身上却散发出令人为之胆颤
的气场。
练习生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终于在方夏耐心快耗尽时，有个黑发矮个子的男生举手：“他、他在隔壁……”
还是那间昏暗的练舞房，许嘉雪随着音乐律动。让方夏惊讶的是，短短不到一天时间里，他竟然又有了进步。
许嘉雪不再是机械的完成任务，他在感受舞蹈，赋予舞步情绪。
方夏立在门口，表情冷淡：“许嘉雪，过来。”
男生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您找我？”
方夏：“为什么在这边练舞？”
许嘉雪：“我想清静一……”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被人欺负了？”方夏冷冷打断他的话。
许嘉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散漫又倦懒：“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我在哪里都能跳。”
“你……”方夏蹙眉，第一次感觉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有些棘手。
“我本来就不在意他们，”许嘉雪垂眸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但是你能替我出头，我很开心。”
“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样做。”方夏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回去练习，谁再敢排挤你告诉我。”
“方老师，”许嘉雪却突然问，“您说我拿到c位后有奖励吗？”
“有啊，这不是在你们合同里写这么？”方夏仔细回忆，“你们会享有经纪公司的资源，一年的成团时间，还有……”
“不是这个，我是问你。”男生看向他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拿到c位出道，您会给我奖励吗？”
方夏：“……”
“你想要什么奖励？”
等等，他为什么这么顺口就说出来了？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冷酷的拒绝才对吗？
男生眼睛亮了起来：“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方夏：“当然不是。”
许嘉雪抬眼看他，小心翼翼道：“成团夜那天刚好是我生日，如果我c出道了，您能送我一个生日蛋糕吗？”
不过是想要一个生日蛋糕，对方竟然都只敢c位出
道后再提。
方夏心脏酸酸涩涩的，就像是吃了一颗没成熟的酸李子一样难受。
他摸了摸许嘉雪毛茸茸的脑袋，放缓了语气：“不管你能不能出道，那天我都会送你生日蛋糕。”
……
成团夜当晚，许嘉雪宛如一颗耀眼的新星，吸引了无数观众的注意力。
当方夏宣布许嘉雪最终成绩的那一刻，他轻轻抱了一下男生肩膀，笑着说了一句：“恭喜。”
本是一触即离的友好拥抱，然而就在方夏准备松手时，男生突然发力搂住了他的腰。
两人胸膛紧紧贴在一起，方夏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心跳，还有运动过后，汗水混合着荷尔蒙的气息。
“谢谢您的激励，”刚出道的年轻人不顾台下女生的尖叫，在方夏耳边低吟，“我成功了。”
方夏有些尴尬，但又不敢当众训斥他。
接下来他恭喜几位出道练习生时，都只是虚虚的握下手，要是人人都像许嘉雪这么抱他，那他的脸也别想要了。
活动结束后，方夏给许嘉雪发了条短信：[给你准备了蛋糕，结束后过来找我。]
然而半个小时后，男生都还没有回复他。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分，距离许嘉雪生日结束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毫无疑问，许嘉雪是今晚整个节目的焦点，祝贺他的队友、看中他的资本、甚至刚刚在演出中被他吸引的粉丝……他有可能被太多的事情绊住脚。
方夏不想再等了，他转身去浴室洗澡，思考着要不要给自己放一个假。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方夏洗完澡出来，手机上依旧没有消息。
时针一点点往后拨，距离今天结束还有一分钟，方夏认命的站了起来，转身去浴室吹头发。
就在此时，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叮咚~”
接连三下，彰显出来访者有些急躁的心情。
方夏打开房门，许嘉雪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他身上还穿着舞台上的穿着演出服，头发上带着一次
性挑染，连妆都没有卸。
看见方夏时，男生目光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抱歉，我来晚了。”
方夏侧身让人进屋，问：“怎么这么晚？”
“抱歉，”男生诚恳道歉，“被经纪人拦住了，花了一点功夫才摆脱他们。”
“没事，经纪人也是为你发展着想嘛……”方夏再次条件反射罗里吧嗦，说道一般突然顿住，急匆匆的跑了进去，随即客厅里传来他遗憾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来不及！！”方夏揪着自己头发，满脸懊恼，“生日时间都过了！为什么我没有在你刚敲门时就把你拖进来！”
方夏刚洗完澡，随便套了件旧t恤，下身穿着大裤衩，头发乱糟糟的支棱着，褪去顶流光环的他，现在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活泼单纯的大男孩儿。
许嘉雪心头一动，走到方夏身边问：“这是送给我的蛋糕吗？”
“嗯嗯，下午给你订的！”方夏看了眼时间，还是忍不住懊恼，“本来说好了给你过生日，没想到偏偏在最后一分钟迟到了。”
“这样就很好了，”许嘉雪坐了下来，“我可以拆开吗？”
“可以……哎不，等会儿！”方夏连忙摇头，说，“你先坐在沙发上，闭眼！”
许嘉雪懵懵懂懂，却依旧听话的闭上眼：“这样可以吗？”
男生闭上眼，浓密的睫毛覆盖眼睛，像是两把小小的羽扇。他双手放在膝盖上，后背笔直，像是等着发糖的幼儿园小朋友一般温顺乖巧。
“可以。”方夏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我让你睁眼时再睁眼知道吗？”
许嘉雪微笑：“好。”
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后，有温柔的歌声渐渐靠近。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许嘉雪缓缓睁眼，满室漆黑中，只有男人那边闪着一朵光亮。
他捧着一个小蛋糕，语调温和，表情缱绻，温暖得不可思议。
就像是
一团温暖的棉花，让人想把他狠狠揉进怀里。仿佛只要这样，就也能被他染上温暖了。
许嘉雪起身朝着男人走去。
方夏唱到一半哽住，不满的叫了起来：“不是说让你睁眼才睁眼吗？我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气氛都没了。”
“我已经感受到了，谢谢你。”许嘉雪接过蛋糕，温声道，“我可以切蛋糕了吗？”
“可以，但最好少吃点儿啊，这个脂肪和热量都挺高的。”
许嘉雪没说话，只是一股脑儿的盯着他。客厅的灯没开，男生眼中映着微弱的烛光，仿佛连眼神都带着火光的炽热，一如野外那些渴望攻击人类的野兽。
方夏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说点儿什么打破沉寂，就听许嘉雪说：“你这么贴心，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
方夏愣了愣，挠头：“我没有女朋友啊。”
许嘉雪似乎有些意外：“您竟然没有女朋友吗？”
方夏：“没有。”
“那你之前也没谈过女朋友？”
“没有。”
“男朋友呢？”
方夏这次拒绝得更快：“我是直男，我不谈男朋友。”
“哦。”许嘉雪点头，“也是。”
“你最好也别急着谈恋爱，”方夏已经彻底把许嘉雪归为自己这边的人了，语重心长道，“你这么年轻，还是建议你先拼拼事业。”
许嘉雪沉默半响，突然道：“可是我特别喜欢他，快要忍不住了怎么办？”
方夏有些惊讶：“你有喜欢的人了？”
许嘉雪点头：“喜欢很久了。”
方夏：“……”
沉默了好一会儿，方夏这才叹了口气：“那我也没办法了，说到底旁人的建议也只是建议，真正要怎么做，还是应该看你自己的想法。”
“好的，谢谢你。”许嘉雪点头，沉默的吃着蛋糕。过了一会儿后，他从酒柜里拿了一瓶酒，“陪我喝一点可以吗？”
方夏下意识就想拒绝。
他在外基本滴酒不沾，因为他有个坏毛病，一喝多就要发酒疯。
有时候是唱歌，有时候是条脱衣舞，更夸张的一次是高三毕业，他喝得酩酊大醉变成了接吻狂魔，据说祸害了一个初中小学弟，初中小学弟啊，他还是人吗？
据说最后还是被同学敲晕，这才终于安分下来。
过去的经历实在是太惨痛，方夏摇头：“抱歉，我不喝酒。”
许嘉雪倒也没有劝他，只是倒了两杯酒出来，他自己端起一杯，轻轻碰了另一杯杯沿，笑着说：“祝我十八岁生日快乐。”
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方夏瞪大了眼，难以置信：“你才满十八？？”
“对哦，今天刚满。”
方夏目光在男生身上扫来扫去，羡慕得要命：“那你也发育得太好了吧？”
许嘉雪：“可能是因为我祖上有四分之一俄罗斯血统吧。”
原来如此，方夏恍然大悟。
许嘉雪身体色素也比常人要浅一些，之前他就有些好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才十八岁，十八岁……
结果这么重要的一天，就只有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陪他庆祝？
而且这个朋友连酒都不愿意陪他喝？
方夏你特么还是人吗？
方夏深吸一口气，拿着酒杯碰了一下许嘉雪杯子：“我陪你。”
男生一怔，随即按住他右手，浅色的瞳孔盯着他缓缓摇头：“不想喝就别喝。”
“我又突然想喝了。”方夏推开许嘉雪的右手，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红酒度数并不高，但当液体滑过喉咙时，久不沾酒精的方夏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热。
“还可以吗？”许嘉雪伸手摸了一下他额头，“你脸都红了。”
做这个动作时，男生的手指蹭过耳垂，带来一阵轻轻麻麻的酥|痒。
方夏忍不住颤了一下，虚张声势的掩饰着自己的慌张：“谁说我不可以了？”
他二话不说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
最后倒下之前，方夏仿佛看到了一只大狗狗，正扬着湿漉漉的眼睛着向他。
然后温顺的大狗变成了狡猾的野
狼，对他目露凶光。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大床上。
方夏长长呻吟一声，不情愿的醒了过来。
身体软绵绵，头也晕乎乎，整个人都带着宿醉后的眩晕。
方夏眨了眨眼睛，闭上眼默念三秒钟，再次睁眼，他真的没看错，旁边睡着额那人真是许嘉雪！
男生呼吸平缓，浓密的浅色睫毛宛如卷翘蝴蝶，他嘴唇被人咬破了，大半个胸膛都露在外面，上面全是斑驳的痕迹。
这这这……
方夏惊呆。
不是吧？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方夏低头一看，发现了更恐怖的一件事情！
他们身上什么都没穿，光溜溜一片。
不是吧不是吧？难道酒后乱性了吗？方夏伸手摸了一把，自己身后干燥光滑，没有任何使用的痕迹。
他没有使用痕迹，也就是说许嘉雪才是被使用的那个？！
方夏脑袋轰的一声响，霎时如坠地狱。
他、他昨晚该不会是把人那啥了吧？？？
不对不对，方夏你冷静一点！你可是钢铁直男，怎么可能对男人有兴趣！
可是许嘉雪身上的痕迹又怎么解释？
蚊子咬的？
你自己信吗？
方夏自然不信，但凡长了脑子的动物都不会信。
方夏整个人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收拾好行李跑路了。
离开前，他还婆婆妈妈的留了张纸条在床头，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了。
压着纸条的是一管他在网上药店买的修复软膏——渣“攻”跑路前最后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