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白芷几乎是落荒而逃进入电梯, 直到回家后依旧脸颊发烫，心跳快得不能自已。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表白的人明明是谢斯瑾，为什么他能游刃有余, 而自己却显得慌慌张张？
白芷冷静了好久终于恢复正常，打开微信开始回复消息。
毛文成在《邪不胜正》官方大群里艾特他们：【定妆照发布了, 你们记得转转啊！】
白芷登录微博, 瞬间被一串红点淹没了, 转赞评关注都是前所未有的高。
没有人想到谢斯瑾会接这部戏。
在《邪不胜正》公布试镜时, 所有人都说不可能。
“谢斯瑾怎么会来？”
“疯了吧？谢斯瑾接耽改剧？”
“谢斯瑾接姬爻我他妈直接直播倒立拉稀！”
结果没想到剧组直接憋个大招。
以来就贴上了官方剧照图，落实了之前所有不可能的猜测。
邪不胜正官微下面已经疯了，发布微博后转赞评瞬间破万，第一页全是“？？？？？？”和“啊啊啊啊啊啊啊”的混合。
【真的吗？我不是做梦吗？天哪？！谢影帝也下海了？】
【红衣谢公子也太帅了吧？这一眼直接杀我！】
【卧槽？？？谢斯瑾和白芷？我能嗑一个真爱吗？】
【呜呜呜我不信！！老公你怎么可以有别的狗子！！】
【靠靠靠！！快去看！！谢斯瑾转发了微博！是真的！！】
白芷也转发了微博，被压制许久的cp粉终于扬眉吐气。
【啊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这两位真的合作！】
【白鲸yyds！】
【呜呜呜，我就知道他们有一腿！当初录《四季食》时就有那么多糖！可是你们全都说那是正常互动！可是你们看现在！谢公子都为了白芷下海了！】
【小道消息, 当初是先选的卫灵均。结果好家伙，影帝知道是白芷后就亲自下海，直接打出一手王炸】
网上一片热热闹闹，但也有不少质疑的声音。
【不
是吧？毛文成什么品位？就找个这么新的一个新人和影帝搭戏吗？】
【+1, 演技和影帝完全两个档次，靠脸上位的吧？】
【啊啊啊啊这么好的配置！为什么要选白芷，呜呜呜毁了我的小仙君！】
与此同时，某乎出现了一个问题：如何评价《邪不胜正》的定妆照？
热评第一：
【谢斯瑾的姬爻？吹就完事，没他驾驭不了的角色。
让我意外的是白芷, 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坚定的眼神。
卫灵均的人设我们都知道, 他不是没经过波折所以相信善良的老好人，是那种见识社会黑暗后，依旧选择光明的坚定。
不管他经历了多少欺骗和考验, 他一直在追寻着自己心中的“道”，从未偏离。
之前没看过白芷的剧，但他这张海报里的眼神满分，期待他们的演出。】
……
网上怀疑的声音依然有，但谢斯瑾那样的水平都有人质疑，解释再多也没用。
白芷退出微博继续看剧本，不管网友怎么说，都不会动摇他的决心。
毛文成效率很高，定妆照一公布就准备好开拍了。剧组已经提前去横店布置场景，演员也将在不久后启程。
离开京市前，白芷去疗养院探望了外婆。
老人家在电话里一向报喜不报忧，白芷之前还害怕外婆住不惯，直到现在……
白芷过去时，外婆正在和婆婆爷爷们传授种植技巧，她蹲在菜地里，用方言和别人交流，手里都是泥土，眼睛却很明亮。
和初来乍到的拘谨不同，现在的外婆神采奕奕，几乎已经完全换了个人。
白芷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他摘下墨镜，笑着喊了一声：“外婆，我来看您了。”
住进来的老人大多憋不住事儿，这段时间里，孝顺的外孙给自己养老那点儿事儿，已经被外婆传得整个养老院都知道了。
见白芷过来，人们立刻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哎呀，这就是你外孙啊？长得可真俊！”
“你运气真好，有这么孝
顺的外孙。”
“人好心善啊，不像我孩子，一年都不过来几次。”
白芷笑着一一应答，谢谢他们对外婆的照顾。
但白芷没想到，他态度越和蔼，大家对他的热情越高。
话题很快就从闲聊转到了他的人生大事上。
“小兄弟，看着有点面熟？是不是之前见过？”
“结婚了吗？多大啦？有没有女朋友？”
“喜欢男孩儿女孩儿？别害羞啊，奶奶这里都有的。”
白芷脸上的笑容快支撑不住了，硬着头皮一个个回答。
“还没对象呢。”
“不想谈恋爱。”
“谢谢您关心。”
“哪有人不想恋爱的？你们就是挑，奶奶认识好多好人家的小孩儿，长得又俊，保证合你眼缘。”
“小伙子脸皮挺薄啊？”一位奶奶笑呵呵道，“也太害羞了，追女孩子可不能这么害羞。”
“别听她的，害羞挺好，”另一位奶奶摇头，“我年轻时主动的全都看不上，我就喜欢脸皮薄的。”
白芷：“……”
我没有害羞啊，是你们太生猛了！
十几个人围着给我介绍对象，我脸皮再也做不到游刃有余啊！
“外婆。”白芷求饶的看向外婆。
后者笑呵呵道：“他们是喜欢你，大家都羡慕我有你这么孝顺的外孙呢。”
周围的人更热情了，都开始关心他的身体了。
“看上去有点儿瘦，得多吃点儿才行。”
“结实着呢，”有人捏了一把他胳膊，振振有词，“这个年纪就是瘦的，等到了中年，自然就发福了。”
“……”
白芷简直要崩溃了，偏偏又不敢动弹，生怕一动就碰倒了一个脆弱的老人。
万念俱灰之际，白芷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斯瑾西装革履正朝这边走来，身旁跟着一位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还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
“谢老师！”
白芷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他来不及思考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和外婆打招呼后就立刻冲了过去。
谢斯瑾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院长没听清楚白芷喊的什么，以为谢斯瑾好奇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聚集在那里，于是主动解释：“那是园艺班的户外活动，可以自己种植蔬菜花园，体验田园生活的乐趣。”
谢斯瑾点头，不置可否。
他爷爷来这里也是看中了这一卖点，虽然他那个身体，弯个腰起来都要好一半天。
“而且园艺班有一位是特许进入的，因为他外孙帮了董事长，所以疗养院赠送了她终身免费入住。”
作为高端养老院，人文关怀是他们很重要的一块牌子。
院长介绍了白家的慈善行为，补充道：“那位住户的外孙也是艺人，您可能认识。”
“确实认识。”谢斯瑾点头，怪不得白芷那一个月忙得约都约不出来，原来是在处理这件事。
谈话间，白芷已经跑了过来。跑得太快，脸部充血有些红。
他站在阳光下，一边喘气一边问：“谢老师，您怎么来了？”
两位保镖拦了一下。
这是他爷爷这边的保镖，不是他身边常用的那批人，不认识白芷。
谢斯瑾：“没事，我朋友。”
训练有素的保镖立刻鞠躬退到一旁。
白芷还是第一次见谢斯瑾这么大排场，缩了缩脖子：“是不是打扰到您了？我也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白芷手腕突然一热，谢斯瑾突然握住了他手腕。
白芷不由得愣了一下。
谢斯瑾对院长说：“谢谢你今天的介绍，捐款具体事宜稍后会有团队专门协商，接下来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好的，有问题随时联系我们。”
院长任务完成，很快就转身离开，剩下两个医务人员和穿西装的保镖跟在谢斯瑾身后。
身高腿长的谢斯瑾站在他们面前，压迫感陡然而生。
白芷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谢斯瑾的表情，试探着问：“您事情办完了？”
谢斯瑾没说话，只是凉凉
扫了他一眼。
白芷：“……”
怎么回事，这是生气了吗？
白芷和他在阳光下对峙好几秒，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你在忙啊？”
“还行，”谢斯瑾终于开了尊口，“过来处理点私事。”
白芷：“……”
啊啊啊你是幼稚鬼吗？为什么一个称呼能记到现在！
“那您……”习惯敬称的白芷磕巴了一下，“你你去忙吧，我不打扰了。”
谢斯瑾：“要和我一起吗？”
白芷微微瞪大了眼。
“我爷爷刚搬过来，”谢斯瑾看着他眼睛，语气礼貌近乎商量，“你愿意陪我去看看他吗？”
白芷张了张嘴：“如果不打扰的话……”
和外婆住的一室一厅的公寓不同，这边是一排排能看见湖景的小别墅，偶尔有老人在看护的陪伴下散步，看上去要高级不少。
白芷跟着谢斯瑾来到一栋开满鲜花的别墅旁，刚打开门，一只鹦鹉就怪声怪气的叫了起来。
“没带媳妇回来！”
“没带媳妇回来！”
“没带媳妇回来！”
白芷：“……”
“我奶奶的鹦鹉，被爷爷带过来解闷了。”谢斯瑾对于鹦鹉的人身攻击已经习以为常，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每次见到我都要嚷一阵子，但忍过去就好了，它除了这句话就不会说别的了。”
鹦鹉：
“今天也光棍！”
“今天也光棍！”
“今天也光棍！”
谢斯瑾：“……”
白芷：“……”
“闭嘴！”客厅落地窗前，一位老人敲了一下拐杖。
鹦鹉骂骂咧咧扇翅飞走，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白芷这才注意到了那边有人。
摇摇椅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穿着干净挺括的灰色衬衫，硬朗又威严，正用智能音箱收听新闻。
见谢斯瑾过来，老人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来了？”
“嗯，”谢斯瑾点头，“下月要外出拍戏，可能没什么时间。”
老人不置可否，当
他准备继续听新闻时，余光突然瞥到谢斯瑾身后的白芷，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带了人来？”
“白芷，”谢斯瑾主动介绍，“您认识的。”
白芷张了张嘴，他也认识谢斯瑾的爷爷。
应该说他万万没想到，谢斯瑾爷爷竟然是这位，上过无数次财经新闻的前京市首富。
但在谢斯瑾身上，似乎再多惊讶他都能消化了。
白芷定了定神，礼貌道：“爷爷您好。”
“白芷也来啦？”老人满意点点头，态度陡然变得和蔼起来，“我看了你做的饭，很不错，快赶上我了，下次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您可拉倒吧，”谢斯瑾一边让医生给爷爷做日常检查，一边不留情面道，“您这身体走两步都成问题，我来吧。”
“我宁愿吃食堂的营养餐也不吃你的黑暗料理。”爷爷目光在谢斯瑾身上扫来扫去，最后突然说，“除非你让白芷来。”
谢斯瑾摇头：“爷爷，不合适。”
老人凝眉：“你人都带回家了，还说不合适？”
谢斯瑾：“哪有让客人给你做饭的？”
老人：“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吃？”
谢斯瑾：“别想了，不可能。”
老人竖起眉毛：“臭小子，你下次别来看我了！”
白芷：“……”
这两人怎么回事？刚才不还一副爷孙情深的模样吗？现在怎么就吵起来了？
直到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位穿着深色旗袍，气质优雅婉约的奶奶走了进来，这才终于缓解了局面。
白芷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冲了过去：“您快来看看吧，他们吵起来了。”
老奶奶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她眯起眼睛打量了白芷一会儿，随即笑了起来：“你是白芷？”
没想到这家人都认识自己，不过转念一想，《四季食》这个综艺就是拍给他们看的，记得他名字也很正常。
白芷点头：“我过来看外婆，在外面碰到了谢老师。”
“不像话，你们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老奶奶拎
着手包，踩着高跟鞋，仪态优雅的走过去，用一句话结束了爷孙两的战斗。
“知足吧，”奶奶把手包放在桌子上，纡尊降贵道，“我可是推了姐妹们的聚会来给你这老头子做饭。”
谢斯瑾：“……”
老爷爷：“……”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谢斯瑾起身整理衣摆，“我就不打扰你们交流感情了，祝爷爷用餐愉快。”
“咳咳，”爷爷咳嗽起来，“我也想起来了，今天我和隔壁的老头儿约好了要在食堂吃，我也不在家里吃。”
白芷：？
怎么回事？？
你们刚才不还吵得不可开交，怎么这么快就达成了统一战线？
很快白芷就知道了原因。
“为什么冷油炒菜？”奶奶戴着几千万的玻璃种翡翠手镯，一边把做饭阿姨切好的菜下锅，一边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因为怕油溅出来，所以冷油下锅。”
白芷：“……”
你油溅出来是因为你锅里有水。
白芷忍住吐槽的欲望，然而看着看着，又忍不住了：“您做到一半关火是为什么？”
奶奶：“我要放调料，怕炒过头了啊。”
白芷：“……”
这个逻辑无法反驳。
接下来白芷见识到了许多专业厨房杀手的操作，完美弥补了他之前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炸厨房的知识盲区。
一个小时后，在火灾警报声中，奶奶端了五盘拿手好菜上来。
“别吃。”被迫留下来的谢斯瑾坐在椅子上，对一旁的白芷耳语，“我奶奶做的菜只有蒸蛋能吃，吃别的都得吃胃药。”
“……”
白芷沉默两秒后站了起来：“我突然想起来，我和外婆约了午饭。”
“客气什么，一顿便饭而已，”谢奶奶笑容和煦，“让你姥姥过来一起吃吧。”
白芷：“……”
白芷很快就发现，自己低估了外婆适应环境的程度。
比如说第一次坐飞机时，她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但现在她已经能和朋友们津津有味的讨论
，接下来要飞去哪里旅行。
比如说眼前这顿饭，他们全都食不下咽，只有外婆吃得津津有味儿的，吃完后还夸奖做得好。
谢奶奶很是满意：“你是这房间里最有眼光的。”
“对了，”谢奶奶突然问，“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要给白芷介绍对象？”
“咳咳……”正埋头喝汤的白芷突然呛了一下。
“是吧，”谢奶奶温和道，“白芷有女朋友了吗？”
“没，”白芷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没有。”
“噢~这样~”奶奶眼睛转了一圈，最后落到谢斯瑾脸上，笑而不语。
谢斯瑾默不作声喝了口汤，没有插话。
谢奶奶：“那男朋友呢？”
白芷脑袋摇得更凶了。
外婆：“他年纪小，还没谈过呢。”
“那奶奶给你介绍一下怎么样？”
“奶奶，”谢斯瑾皱起了眉，“人家有自己的打算。”
“你不想谈恋爱，你还不让人家小白谈啊？”奶奶斜睨了谢斯瑾一眼，埋怨道，“别替他阻止我，不然我还以为你是他的谁呢。”
“没有，是我自己不想谈的。”白芷不想让谢斯瑾为难，连忙开口。
“为什么不想谈？”
“忙工作。”
“工作哪里忙得完啊，”奶奶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当初老头子创业一天只睡4个小时，还见缝插针给我写情书呢。”
爷爷尴尬得直咳嗽。
“白芷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呀？要是以后遇到了奶奶给你介绍。”
白芷笑着推脱：“没遇到，我也不知道。”
“那你是喜欢追人，还是被人追啊？”
“嗯……”白芷想了想，摇头，“我没追过别人，但我也不喜欢被人追。”
“那你……”
“奶奶，”谢斯瑾再次出声打断了她的询问，“我和白芷等会儿还有事，先走了。”
“行吧，”谢奶奶斜睨了他一眼，叹气，“越长大越不好玩了。”
谢斯瑾早已见怪不怪，起身送白芷出门。
傍晚时，谢斯瑾提
出送白芷回家。
白芷本来想叫助理，但在谢斯瑾的坚持又迟疑起来，最后还是上了那辆熟悉的跑车。
“我替他们给你道个歉，”谢斯瑾坐在驾驶座上说，“我奶奶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们没有恶意。”
“我没生气，”白芷笑着摇头，“虽然有点儿尴尬，但其实我挺开心的。”
谢斯瑾微微挑眉。
白芷点头：“真的，没骗你。”
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喜欢谁，有没有对象，什么时候结婚。
那些所谓的家人只会一次次让他打钱，每次联系都是别有所图。
疗养院的老人们虽然唠叨，甚至有些热情得没有分寸，但也让他体会到了不曾有过的温暖。
谢斯瑾点头：“你没生气就好。”
“而且他们也是担心你吧？”白芷系上安全带，后背靠在座椅上，说，“你可以试着接触一下别的人，等你谈恋爱后，可能他们就不会催你……”
“白芷。”谢斯瑾突然喊了他名字。
夕阳透过车窗落在谢斯瑾脸上，给他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黄。
他朝着白芷看过来，漆黑眼里乘着一片暖光，宛如阳光照耀下的湖水。
白芷呼吸一滞，下意识抓住了胸前的安全带：“怎么了……？”
谢斯瑾低笑一声，隐隐有几分自嘲：“我还没有坚强到看着喜欢的人把我推向别人，也能面不改色的地步。”
喜、喜欢的人……
白芷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耳根唰一下红了起来，他不敢看谢斯瑾，只是低着头小声道歉：“对不起……那我以后都不说了……”
“嗯，”谢斯瑾语气闲适，“谢谢你愿意照顾我的心情。”
“不、不客气。”
白芷抓紧安全带，耳朵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