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暴风雨前无声息
斜风似剪刀，轻轻地划过夕阳，剪开天上红云纸张，夕阳西下，残阳半轮末入地下，与半截弯弯月牙，并随夜幕降临，持平于地平线上，示意着人们一天辛苦劳动的结束。
但不知为何，地上还有蚂蚁，整窝搬家，到得傍晚了，人们都停下了手中辛劳的工作，它们却仍然举全窝之力，不辞辛劳的将地窝，努力地般向树上。
再抬头看向天边残阳，更是一反常态，看起来红烧似火，都快烧红了剩余的半边天，将一抹妖异红，映射在月亮上。
龙寿国国土面积广大，那两名九阶高手，从东部“属华城”白无二的“不二饭店”赶回，至君下“平安城”，看天色，已经是傍晚入夜。
在富丽豪华的院子下，一路曲径通幽，古色古香，环境优雅。走过默林道路，又到假山喷泉处，庭院深深走上湖畔中央处的幽静小亭。
伍文斯在得到那两名九阶死士的复命后，一人独自闻茶细品，听着小泉湖泊上，船阁歌姬弹琴轻唱，享受着优雅环境下，富丽堂皇所带来的生活，同时在这幽静雅致的琴音中舒缓心思，在思索着刚刚最新得到的情报，在思考着，该怎么对付白无二给自己的“考卷”。
“伍大人，下属来了。”
走过浮桥，至绿湖中央小亭处，被叫来的王司，作揖微屈，形态卑微，道明了自己的到来，也不敢大声开口，生怕打搅了伍文斯眯眼沉思。
只见伍文斯摇头晃脑，暂时不予回答，听着静雅琴音，待得旋律曲折刚起，逐渐高昂后，才放下手中白玉茶杯，才从思索中转醒过来，半开微眯的双眼，问道
“你可知，我为何在君皇眼皮之下，建这堂皇富丽的丞相府？”
“回大人，属下不知。”
对于伍右丞的问话，王司也是摸不着脑袋，不知伍文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更不敢妄自猜测意图，端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只得实话实说。
伍文斯口中唱着小调，微眯的双眼望向远方天边，还剩一抹艳红的夕阳，斑白的两鬓，山羊也似的长须，在夕阳西下间，旧事忆尘，显得更苍老了几分。
一口叹气缓重呼出，迷浓的眼神水汪汪，一把年纪的伍文斯，也不知是想起了些什么，平静之下，又多了几分幽怨，待得双眼重新闭上之后，才幽幽说道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当年我出资出力，为今日君皇打下今日国泰民安之基础，为昔日于朝一事，懵懂无知的君霖林，赢下了今日盛世太平。
我本想着如那师非师一样，留下清名，便功成身退，可在他再三挽留之下，又不忍朝纲苍生刚有复苏风迹，便又就颠倒无序，所以索性，就便又留了下来，与昔日残党群魔乱舞，为君霖林继续扫荡障碍，排除异臣。”
说着，他又是睁开朦胧双眼，看着斜阳终于落下，末入地平线下，泪光更甚
“我本也是忠臣，本也是清忠之臣，奈何，人心作怪啊！官场之下，人心叵异，为求目的不择手段。最终，贪心之下，与魔共舞，是我败了，开始贪污受贿。
我怕我自己有一天会做出无法无天的事，所以才刻意在君皇脚下，建起了这座丞相府，试图以此法，给他留下把柄，好让他终有一天，能够把我名正言顺的革除。
只可惜，他太仁慈了！当日因他仁爱天下，而鼎力相助，岂料今日又因他太过仁慈，而心生怨言，怪罪于他。
怪罪他，仁慈得不适合做这帝皇！”
随着起伏不平的话音落下，王司被吓得冷汗直流，心里一万个为什么，在问着自己，伍文斯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一番话。当即闹筋急转，突然想起，近日自己借着伍文斯之名敛财……当下更是双腿都被吓得不由自主地颤动着，差点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说着，伍文斯也不理会担惊受怕的王司，走到亭边，负手而立，望向前方宽阔绿湖，一口气沉下肚子，眼中精光明亮了些许，又再提起气来，才继续说道
“当日营私舞弊之时，我左右彷徨，一直做下的罪证，在他的仁慈之下，越发不可收拾，弄假成真，盘系根深。
直至今日，十年过去了，我富可敌国，手握滔天权力，终于有取而代之的力量了！”
听得此话，王司终于是被吓到了，连忙跪下，大呼
“伍公万岁！”
伍文斯也不回头，见目的达到了，只是竖眉轻挑，淡然挥手，说道
“回去吧，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
王司连连应是，控制着自己抖动的双脚，一路倒退，退到岸边，这才连忙转身擦掉额头上斗大的汗珠，慌忙得逃也似的快步跑路。
待得王司走后，一个人影从亭柱下走出，毕恭毕敬的向伍文斯行了一个礼，问道
“主人，要不要……”
这人也没把话说完，只是手指头比着咽喉处，轻轻地划了一下，其中用意不表亦明。
只见伍文斯依然摆了摆手，头也不回，说道
“罢了，王司这人，何其歹毒，为了一箱金子，为了手中的金钥匙，就能够亲手杀害叔父……刚才我一番试探，并无作状的痕迹，看来也绝非是君霖林安插过来的人。
至于他近日作为，暂时也不用理会。他竟然是由心的怕了我，那这种贪生怕死、卖亲求荣的人，我还驾驭得了，留着也还有用！”
原来，刚才的一番话，半真半假，竟然只是用来试探王司。
即使王司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叔父，但是多疑的伍文斯，并没有因此这样就完全信任他。
伍文斯刚才的一番话，以来历为真，动机为假，其中多次提到君霖林，到得最后再真情实意的说出谋反之话，就是为了从中确认王司不是君霖林安排行使苦肉计，安插在自己这里的人。
无毒不丈夫，伍文斯能够坐上这个位子，做到今日自己谋反在即，更是不能够出半点差错。
“属下明白！那白无二那里？”
来人对于伍文斯的狠毒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同样作揖微屈，但始终淡定，没有半点心慌。
听到“白无二”这三个字，伍文斯不由地又微眯起眼皮来，捋着长胡，若有所思一番，才沉吟一声，说道
“白无二……白无二……
根据玄冥二人的汇报，以白无二作为三巅的实力，确实绝非你们一两人就能够拖得住。看来要除他，起码要你们五人同上，才能够有机会。
不过……以他的意思，应该在短时间内，不会插手干预这件事情。”
回想着刚才玄冥二人，也就是之前被派去亲自出手试探白无二准确的实力，同时又趁机找机会，令白无二发怒除掉君霖林的心腹福海安的那两名九阶弃子，所汇报的内容。
伍文斯想啊，白无二作为天下三巅，确实实力超群，不容小觑。
不过，他认为，一来白无二在被慕容云气得下午就愤然关门，一改常态，不再迎客之后，也并没有就此赶走林韵蝶，好像赌气也似的，慕容云带走福海安，他就带走林韵蝶。
二来，白无二留下了林韵蝶，就是在人前，毫不忌讳的力保朝廷钦犯，那更是表明了，他就算不会跟君霖林明面上对着干，起码也不会理会朝中异变。
至于林韵蝶这一枚弃子被白无二带走，他也不会心疼。能够稳住这实力超群的人，一枚弃子而已，要多少有多少。而且这枚弃子，被安插在白无二身边，日后事情有变，也随时能够起到作用。
这就是为什么伍文斯会把林韵蝶派过去，执行这任务的第二个原因。
其一，拥有感情的林韵蝶已经不再是一名合格的刺客杀手。其二，就是这回事，废物还是有利用的价值的。
至于日后如何，伍文斯也不会放在心上。若是有用，那就再次回收利用。若是无用，弃则弃之罢了。
“虽然白无二实力依然超群，不过那君霖林，这么多年来，被我设计削弱，绝对不会再拥有这般逆天的实力。
眼下，竟然明确了白无二的意思，那李贺也被君霖林割舍到边疆异地，不足为虑。朝中众臣，也因他李贺的离去，变得群龙无首，我也以基本打通收买了。
现在，我们只需要把重心放在君霖林一人头上便可！”
君霖林为了计划落实，把李贺用作诱饵，派送去边疆传话，令到与伍文斯对抗的众臣，朝臣无首，确实也是下了血本，才唱得出这么一出空城计。
不到三天，伍文斯也是风行雷厉，一边试探着白无二的意思，一边扫荡着以李贺为首的其余朝臣。其中手段狠辣，无所不用其极，不从者，家破人亡，连下野的机会都不给，硬是逼迫得一名又一名的忠臣，反过来站在他这边，对李贺倒戈相向。
但做事有急有缓，伍文斯深知，现在还不是与君霖林彻底撕破脸皮开战的时候，所以在风行雷厉之下，同时也抱以求稳。
现在的朝廷内部，一切就如暴风雨前的平静，波澜不惊，没有半点风雨，掀起半点涟漪。
“那主人的意思是？”
来人在等待着再三欲言又止，始终小心掂量的伍文斯确认下达命令。
想到此处，伍文斯终于是紧咬牙关，在这风平浪静的湖泊中央，露出了唯一一丝的狰狞，下达命令道
“白无二那里你们不用管，让各部，下传通缉令，但不要和他硬碰，更不要去得罪，对外做个样子便可。
之后，你去联系军中我们的人，待李贺去到，务必将他永远留在那里。同时，煽动军心，让忠于君霖林的人，全部论为反贼，你再带人，以外，联合内部各人，趁机将他们一并铲除！”
“是！勾奴这就去办！”
冰冷的声音响起，这黑影之人，就是伍文斯这么多年，所培养出来那十名九阶死士中，最强的一位。
得到命令后，勾奴没有思考，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就是主人伍文斯的一只棋子，从成为棋子，成为死士的那一天起，他就是伍文斯的杀人机器，没有感情的杀手。
身上的伤痕，体内的毒药，更是让他深深的记住，奴隶，是不需要思考的！
就如被叫做玄冥的二人，这次前去试探白无二的实力，更是要以激怒白无二为主，他们被伍文斯一套套的糊弄得听风就雨，可勾奴却知道伍文斯的阴狠毒辣，作为磕药磕上来的九阶，纵然在这里能称之最强，但是对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能有个估摸的，要去激怒传说中的“主宰剑”，这不是送死吗？
不过，他不敢有任何想法，连想法都不敢升起，生怕自己脸上会表现出有什么异样。也从来不敢与这不需要费力气，只需要轻轻一个念头，便能够凭借着苓帝国的毒药，让自己痛不欲生的伍文斯对视一眼。
唯有时刻记住，自己不过是冰冷得不需要感情的杀人机器，不过是伍文斯所养的一个废物奴隶、一只哈吧狗，他才能过得上较为轻松的日子，不用再回到从前那水深火热的地狱之中。
应过伍文斯后，勾奴转身遁入阴影。随着亭子中，只剩下伍文斯一人，刚才被挥手令停的琴音歌声，再次从船阁上悠然传来。
湖上蜻蜓低下，想到自己的儿子伍佰仟，被师非师留了一手，他倒是没有怪罪师非师，反倒是恼怒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够正正经经的跟上他的步伐，为他分忧。
就如当日师非师所料一样，他根本不在乎这自己儿子的话柄落在了君霖林手中，他也不忌惮这些已经变得毫无意义的把柄。
他认为今日朝中权臣，十有九人，已经全部被他收买，剩下的那一个，也已经被君霖林为了牵制自己，而遣派去边疆传话。这些话柄，就算此时君霖林当真幼稚得拿出来说事，朝中又能有谁人会因此而对自己倒戈相向，敢对付他的儿子啊？
在他的眼中，君霖林大势已去，就算是当年有勇有谋，忠贞与国的师非师，时隔多年再次出手相助，任她诸般如何，也已经无力回天。
在他眼中，白无二已经表明态度，不作干预，只待除掉李贺这君霖林的最后一名忠臣之后，便是胜券在握。
再加上背后有着与他相互利用的支持者——“苓帝国”。
登上帝位，指日可待。
听着静雅的曲子，他平静的内心，已经始终没有半点波澜。在还没有赢下整个棋局之前，他不允许他自己有得意忘形的心态，更不允许自己得到乐极生悲的结果。
随着残阳落下，皎洁的月光不知时移，已经悬挂高空，在厚实的云朵之下，用自身微弱的光芒，代替夕阳照亮着整座“平安城”。
今晚的夜，不知为何，显得格外宁静，晚风轻落，也不到树头之下，温和的月色都显得有点诡异的干燥枯热。
打破这宁静的是，幽幽绿湖中的小鱼儿们，不知为何乱奔乱跳地跃出水面。
一看此形此景，深养片神中的思绪被打破，伍文斯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
“这些鱼儿，也是识趣，知暴风雨即将来临，都急忙跃上水面呼吸起来了。”
平日鱼儿们，在水中，靠着溶解水里的氧气呼吸，今大型暴风雨即将来临，天上云层，变得厚重异常，气压降低了，鱼儿们都被憋闷得不自在。
同时，暴风雨前夕，水面上的虫子，更容易捕捉。看着雀跃的鱼儿们，露出水面，在得尝美味后，一潜、又是一跃，不亦乐乎！
看到今日天气，想起今日种种，是多么的吻合啊！鸟儿蜻蜓低飞，至上而下捕食昆虫！鱼儿雀跃出水，同样是呼吸换气的同时，捕食被雾气打湿的昆虫！
不单只弱肉强食！
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种种征兆，更是预兆着，一定有人会趁着暴雨之际，浮现出来浑水摸鱼！
蜻蜓与湖中鱼争食，就算湖面上再多昆虫也是不过，看着跃上湖面形色不一的鱼儿们，条条生猛，鱼尾一用力，便跃起上米高。
小小昆虫，已经满足不了这些鱼儿们了，它们开始捕食蜻蜓，连同蜻蜓们肚子里的昆虫，也一并咬住，吞入腹中，来了一个“一箭双雕”。
一道精光从伍文斯有点泛白的瞳孔中闪过，琴音歌声嘎然停止。他声色平静之下，又充满狠毒阴厉，叫道
“待会，等这些鱼儿，都吃个够，再把它们都捞起来，一锅炖了。”
说罢，任由话音荡漾在湖面之间，想到事后种种麻烦的角色人物，特别是那自以为是的苓帝国，当下也没有了静处的兴致，甩手转身踏上浮桥，也不理湖面上蜻蜓、鱼儿，谁能听得懂他的话，就末入夜色离去。
厚实的乌云，也终于是遮住明月。这一场暴风雨，注定是不平凡，其中多少鲜血流下，就得看这场暴风雨下得有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