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久不见
注意到气氛有些僵，和陆止隔了一个过道的陈安问探过身来：“哎，你认识她啊？”
一旁的容嘉正在收拾桌子，自然听到了他的话，拿书的手顿了顿，一声不吭。
然后，她听到男生低笑了一声：“不认识啊。”
周一的第一节课是数学。
上完早自习之后，秦琴让容嘉去教务处领一下课本，拿完书回来的时候已经打了上课铃。
数学老师叫宋仁国，是个胖胖的老头，圆乎乎的脑袋，没几根头发，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衫，底下是圆滚滚的肚子。
一眼看起来，还挺和蔼可亲。
容嘉敲门的时候，他正在用不太普通的普通话讲空间向量。
“昂，同学们，我们首先来学习空间向量的一个坐标，表似昂，用空间向量……”
“报告……”容嘉抱着书站在门口，声音弱到几乎听不见。
宋仁国没听见，还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激情四射。
就在容嘉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打一遍报告时，突然传来一句厚重且大声的怒喝：“这谁啊，上课几风钟了！有没有一点点时间观聂哪！”
容嘉有些害怕，抱着书的手紧了紧，嘴抿着没吭声。
“老师，她是新来的，刚刚跟班主任领书去了。”宋仁国还想开口，班里的一个女生突然站了起来。
容嘉闻言抬起头，往声源看去。
女生的个子挺高，长得很漂亮，很标准的瓜子脸。
迎悦。
之前在木也画室的朋友。
她有些怔。
宋仁国面色稍缓，清了清嗓子：“咳……那你就先进来吧，下次早点，别词到了。”
容嘉点点头，把教室门带上，走了进来。
她有些社交恐惧，不太习惯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话，这会儿在座位上坐下来，脸还是红的，连带着耳朵，红得如刚洗净的樱桃。
没注意到旁边的少年看着她，舌尖顶了顶左边的脸颊，眸子有些沉。
刚刚回来的时候有些急，怕迟到，没太注意，结果少拿了一本书，还正好是数学。
……
结果还是迟到了，书也没拿到。
容嘉这会儿有些生无可恋。
“这个女同学，你的苏呢？刚刚不是去领书了吗？”一抬头，宋仁国正在一步外，大脸正笑眯眯地看过来。
不过这笑，怎么看怎么可怕。
她害怕又无助，尴尬得想哭。
老师，我说我忘记拿回来了，您相信吗？
“她的书在我这儿。”身后，陆止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开口，把数学书往容嘉那边推了些。
见她回过头来看，眼神不偏不倚地对上，神情没什么变化，看起来无波无澜。
宋仁国皱了皱眉：“你喇她的书做什么？你寄己的苏呢！”
“丢了。”他表情平静。
宋仁国被噎了噎，脸色不太好，却也没说什么重话：“陆止，别以为你素学好我就不敢说你了，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随后又看了看旁边的容嘉，“还抢人家女孩子的书，人家好歹是新同学，你就这么对待你新同桌？”
视线所能及的地方，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容嘉欲哭无泪。
您别说了行吗？
我也不想成为他的同桌啊。
闻言，男生哂笑了一声，看向容嘉，扬了扬眉，“新同桌，你好啊。”
宋仁国也没太为难，说了两句就回到讲台上继续讲课了。
容嘉送了一口气，随后，悄悄地瞥了一眼陆止。
后者把书丢到了她的桌子上，埋下头睡觉。
容嘉慢吞吞地拿过书，翻开第一页，书页的右下角签着他的名字：陆止。
笔锋凌厉，遒劲有力，很漂亮的字。
她有些恍惚。
画架后，少女放下手中的笔，悄悄凑近。
“哎，你为什么叫陆止啊？”
“不知道。”
“啊，好吧，不过你名字好好听噢。”
“廖珉过来了。”
下一秒——
“容嘉！你到底是来画画的还是聊天的？自己不好好画还打扰人家陆止是不是？”班主任廖珉见她在说话，拿着画笔走过来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头。
她不敢再说话，只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投入到画中。
坐在旁边的少年眉眼温柔，勾了勾唇角。
下课之后，迎悦走过来拍了拍容嘉，“哎！”
容嘉抬起头，笑了笑：“迎悦。”她有些惊喜，“好久不见。”
迎悦是她在木也画室最好的朋友，长得漂亮，性格也开朗，在她无助的时候，帮过很多次，所以她也一直都记得。
只不过从木也画室离开之后，两个人就不怎么联系了。
能在这里遇见，也是真的很幸运。
女生努了努嘴，语气不太高兴：“切，居然还能认出我来噢，后来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一个都没回，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我哪敢呀，后来换了联系方式嘛，忘记跟你说了。”容嘉解释道。
旁边趴在桌子上的陆止听到这句话，平静的眸子里终于起了些波澜。
“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迎悦挽住她的手，问。
容嘉点点头：“走呀走呀。”
陈安问看得目瞪口呆，他不能理解，甚至很疑惑，难道女生之间都有一种“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或者“一起去厕所”的友谊吗？
刚刚跟迎悦搭了那么久的话，结果人家回也没回一句。
啧啧。
小卖部。
“怎么回事啊，你这一年去哪了？人都联系不上。”迎悦有点生气。
容嘉不知道该怎么说过去一年的事情，只长话短说了，“家里出了点事，跟我爸妈他们一起去临城了，走得急，就没跟你说。”见迎悦的脸色是真的不高兴了，她赶紧温声哄了哄，“然后当时换了手机嘛，联系方式什么的，也换了，就没联系你。别生气嘛，我现在回来了。”
迎悦脸色这才微微好了一点，抬眸看着她，语气还是凶巴巴的：“那我们等会儿交换联系方式！”
“好。”
“微信也加，企鹅也加，微博啥的也告诉我，还有，电话也告诉我！”
“好。”
迎悦看着她，眼里冒出八卦的光：“哎，你跟陆止重逢了，什么感觉？”
容嘉笑了笑，语气轻松：“没什么感觉啊。”
“啧，你可别装了吧，老情人见面，分外眼红呀，哈哈哈。”迎悦推了推她的手。
“可别胡说了。”她垂下眼，轻声说道：“我跟他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
迎悦见她的情绪有点低，立刻噤了声，没再提这个，她笑了笑，从冰柜里拿出两盒酸奶，塞给了容嘉一盒，笑嘻嘻地开起玩笑来。
下午下完课，容嘉收拾好东西，突然想起来上午的时候秦琴说让她有空去行礼楼那边拿一下校服。
忘记去拿了，她看了看手表，五点半，离上晚自习还有好一会儿时间呢，现在去应该可以。
迎悦见她有事，问：“你要去哪儿？”
“去行礼楼那边的办公室领校服。”容嘉眨了眨眼。
“我跟你一起去吧，行礼楼离这有点远，你刚来可能不知道怎么走。”迎悦拉着她一起。
容嘉说好，于是两个人一起往行礼楼走去。
中途还经过了篮球场，九月天，凉风吹过，带来些许沁凉，吹散了一天的炎热，下课后的傍晚总是那么热闹。
看到陆止后，容嘉的脚步慢了下来。
跟之前她看到的淡漠又腼腆完全不一样，球场上的他，自信又耀眼。
带球稳，发球准，抢球的时候直接把对方的球员气得爆粗口。
“哐！”他以一个三分球，结束了比赛。
她听到了旁边那些女生的议论声——
“那男生哪个班的啊？好帅！”
“哪个啊？”
“哎呀，就最中间的那个嘛！”
“哎我知道我知道，高二理四的陆止，好像是……”
“我想要联系方式啊啊啊……”
容嘉暗了暗眼眸。
果然，他还是那么耀眼。
放在人群，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那么耀眼，离她那么遥远。
就像是遥不可及的一座神袛。
无论她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触及。
九中的校服有四套，春夏两套，秋冬两套，方便学生换洗。
容嘉和迎悦抱着校服往回走，没走多久，迎悦接了个电话，说她姐姐来找她有点事，在校门口等，于是把校服放回容嘉怀里就先走了。
容嘉抱着校服往教室走。
球场上打球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她怕迟到，加快了些脚步。
四班的教室在四楼偏左边的地方，快到拐角的楼梯时，她有些累，停了停脚步。
却当场愣住。
就在几步之外距离的地方，女生拦住男生要联系方式。
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男生的背影，不过，就是只是背影，容嘉也再熟悉不过。
陆止。
“同学，你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天色有些暗，但容嘉能看出，这是刚刚在篮球场旁议论的女生中的一个。
女生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含羞带臊地看着陆止，乖巧又可爱。
知道偷看别人是不对的，但对方是陆止，容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脚步迟迟未动，目光定在他身上。
“抱歉，不能。”男生直接明了，没留一点面子，清冷又疏离。
女生本来以为胜券在握了，听他这么一说，脸上也绷不住了，羞愤地看了一眼，跑开了。
陆止回头的时候，容嘉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正好与他的对上。
男生愣了几秒，随即，向她走了过来。
头顶上的灯光洒下，陆止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容嘉是标准的鹅蛋脸，深褐色的眼眸又大又圆，鼻子小巧，薄薄的樱桃唇，笑起来的时候嘴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比起初中，少了些青涩，多了些少女的温柔。
他就这么看着她，目光灼灼，像是要将她看透。
容嘉有些不知所措，想转身离开。
刚转过身，手腕便被拉住，身后响起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仔细听，好像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狼狈：“容嘉，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