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老父亲14
海世科技正式开业的那天, 整个h市都听的到那里的鞭炮齐鸣，各类豪车宾客络绎不绝，陈璐领着陈海林笑意盈盈的站在首位, 后面是整齐划一的员工。
鹤斐和张桂芳在人群里就是随时可以淹没的小人物，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但是有人看到了公司制服。
“这是员工制服吗？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我也觉得还可以, 料子版型都不错, 而且看着很有精神。”
“不知道哪家工厂做的, 我也想给员工做套制服。”
接二连三的, 都有人附和这句话, 甚至还有人跑去问陈璐, 陈璐自然而然的把鹤斐的工厂推荐给了这些人。
说到底，这些人也是看中了陈璐的资源, 借花献佛罢了，陈璐和鹤斐是顺水推舟。
林桂芳不喜欢这种太过嘈杂的场合，自己先去休息区休息了, 场上的众人都忙着推荐结交资源，鹤斐有目的性接触了两家后也退了下去。
显而易见的, 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来自外省，跟随国家经济调整而涌入h市，他们抵不过本土势力，自然要先抱团突破市场, 然后再解体斗争。
有的人在八十年代就完成了资源累积，九十年代看准时机冲入市场。有的人是公务人员响应号召，胆大心细看中市场进而出击。
资源，实力，他们通通不缺。
h市的工厂陆陆续续在大地上林立, 鹤斐他们接了几个工厂的制服单子正在慢工细活赶的时候，其他工厂早就接代工单子到手软。
社会开放后，吃喝住行都是必需品，人们更加开放，衣服也学着国外来，可是衣服样式来来回回也就那几种。
赵燕和金兆天的联系自那天分开后就断了，转而和厂里的仓管林豪走的越来越近，眼看着自家厂的收益不温不火盈亏几近持平，明明是这块地方最先来的制衣厂却不如后面来的，她急得不行。
“爸！想要完成抱负和理想首先是得填饱肚子，你看咱们制衣厂就靠那几个公司的订单也就勉强养活厂子，等发完工人工资就没剩多少了，租金都是阿姨借来的，现在厂里的工人都觉得咱们厂子是不是快倒闭了，有的已经开始在外面应聘了！你再看看隔壁制衣厂，虽然小，但是订单多，人家一个月赚的可不少。”
鹤斐手里拨了两下算盘，抬眼看了她一下，“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做代加工？”
“你有你的抱负，但是前提是的吃饱了肚子，我目前看不出厂子有任何前景。”赵燕学习成绩很好，为了厂子更是直接跳级跳到了大四，也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鹤斐手指在算珠上摩挲，“我不会做任何代加工的，至于租金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你阿姨已经把这块地买下来了。”
“你们怎么都没跟我说？”赵燕皱眉，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不知道，还跑来质问租金问题。
“你最近好像很忙，我和你阿姨都找不到人。”鹤斐笑了笑，“代工厂这个事儿也不是你提出来的吧，如果工人有想法有出路可以走，也可以来我这里反映，没必要通过你来说。”
赵燕讷讷的点点头，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可能是一切太过顺利让她头脑发热。
晚上，赵燕说要和同学聚餐没有回来。
林桂芳和宋爱容也在外面姐妹聚餐，等林桂芳回来才发现赵燕还没回来，“她又去聚餐了？怎么这么多聚餐，这孩子好像越来越不听话了。”
明明说好女孩子晚上回来不得超过九点，现在都快十点了。
林桂芳一边放下手提包一边卸耳环项链，忧愁道，“女儿那么晚回来你也不担心她出什么事吗？”
“你还真以为她出去聚餐？”鹤斐挑眉，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她这是交了男朋友，而且是明知道我们不会同意的男朋友。”
“是那个林豪？”林桂芳眉头紧蹙，“怎么又是他，长得不错，品性一般，倒是挺会花言巧语，不然大学里那么多追小燕的优质男生都没追上他怎么就追上了。”
“是啊，今天小燕还跑过来指责我太注重精神不注重面包，说要我改开代工厂。”鹤斐慢悠悠的说。
“这不像是她说出来的话。”越是和宋爱容走得近，林桂芳就越是感受到了真正的包容开放，随着学习，眼界也越来越宽，如今走出去谁不觉得她是个白领。
“嗯，她十八岁生日快到了。”鹤斐起身，倒了杯水，“还是太年轻了，林豪的野心写在脸上。今天有人告诉我，林豪接触了另外一家大制衣厂，他想从中吃回扣，我这个傻女儿还真以为他是为厂里好呢。”
“这么说，林豪知道小燕的身份了？”林桂芳自己可以说隐藏的很好，至今和工厂里的工人们关系都不错，但是赵燕毕竟年轻，破绽多，只要稍加注意就会被发现。
“一开始肯定是不知道的，但是这种男人我很了解，家里没钱自己没能力，找个城市姑娘结婚就能一步登天。起初，小燕是个名牌大学生，家里肯定有钱，还是厂子里的财务，有能力，主要还是单纯，三两句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就能哄到手。”
“你不准备阻止吗？”林桂芳说，“现在劝阻还来得及，只要把林豪赶出去就可以了。”
“阻止不了，阻止一次也阻止不了第二次。”鹤斐托着水杯靠在沙发上，撇了她一眼，“回想当初的你，没有人阻止你吗？女人一旦被爱情蒙蔽双眼，那就是自动带了厚厚一层眼镜，雾里看花看不清啊。”
回想起当初的艰难岁月，林桂芳却仿若隔世，好像从假结婚开始，她的人生就已经和过去断带。到了今天，她甚至觉得自己当初愚蠢到可笑，为了那么一个男人跌的头破血流。
可是林桂芳扪心自问，要是回到以前，她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吗？
会的。
所以她懂了鹤斐的未尽之言。
不跌到头破血流，赵燕那个死犟的性子很难回头，或许还会越干预越叛逆，只为了争那一口气。也只有跌过，拥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她才懂得用心去看世间百态。
以前的林桂芳一定会阻止，因为以前的她认为父母天生就要为儿女付出一切，哪怕是没有血缘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可是到了今天，她明白人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涉，顶多在旁边干预不要走错路。
现在这样，只能忍痛下手，因此更加佩服起鹤斐的果断。
“唉！”林桂芳长长叹了口气，眼看着他们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又出这么档子事，“这都什么事儿啊，你打算怎么办？”
“简单，让她自己出去单干。”
“单干？她才多大啊，那个林豪肯定会跟着的。”
“十八岁生日后，我就会和她断绝关系。杨家那边有杨欢，她也不会回去的，我给她一笔钱，到时候林豪必定原形毕露。”
“这倒是个好办法，等林豪露出真面目了咱们再出手。”林桂芳琢磨着，“可是这样会不会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伤了就伤了，看她自己想不得想的通了，我们又不可以替她谋算一辈子。”
林桂芳点了点头，“陈璐已经找上杨家了，就是卖给我们地的杨女士，听爱容说她们最近在商量什么地产计划，爱容问我要不要参加玩一玩。”
“你想参与？”
“我觉得挺有前景，毕竟是吃喝住行嘛，都和地产有关系，或许还可以投资商铺出租。”
“那就玩。”
陈璐搞科技，宋家和刘家合伙开发地产，不得不说女人的敏锐力很强，要知道后世最贵的就是地产房产，没有之一。
知道林桂芳是担心资金问题，鹤斐将最近炒股赚的卡推了过去，“放心，等这几批订单完成，你那边的欠款就可以还个七七八八，银行贷款又不急。”
两人讨论了个七七八八后，桌面上的时钟已经走到十一点整，林桂芳也累了一天，回房去洗热水澡。
赵燕回来的时候一直忐忑不安，看到房子里没有光亮，心里又是松了口气又隐约有些失落，每次不管再晚回家家里总是有人等她的。
小心翼翼的开门关门，蹑手蹑脚的准备回房的时候，背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回来了？”
“啪”，灯开了。
鹤斐的脸在台灯下格外耀眼，环抱双手，再次说，“回来了？”
“爸，你还没睡啊？”赵燕心虚的背着手，手指纠缠，低着头，“您是在等我吗？”
“我等鬼。”鹤斐眯起眼睛，“怎么才回来？”
对方气场太过强大，赵燕被压的抬不起头，嗫嚅着说，“就是和同学吃了顿饭而已，不小心就回来晚了。”
“哪些同学，在哪里吃饭，吃的什么饭？”
“……”被一连串追问的赵燕咬唇，“我都这么大了还没有自己的隐私吗，我凭什么都告诉你，反正我就是出去吃饭了。”
她本来以为还会追问，没想到父亲就这么放过她了，赶紧又说了几句公事，“爸，这么晚了您也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睡了！”
“小燕。”
赵燕回头，灯光下的父亲高大而富有安全感，眼眸却十分平静，如静水波纹，深邃的让她害怕。
鹤斐定定的看着她，“答应我，没有结婚之前不要与人进行性行为，这不是古董，这是对方对你的尊重，也是你对自己的尊重。随意或半推半就，只会让你自己后悔。无论什么时候，保护好自己。”
赵燕心头一颤，不由得提高了音量，“爸！你在乱说些什么啊，怎么突然说这些事，关我什么事啊！”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将两人隔绝。赵燕心跳如擂鼓，咚咚咚的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靠在门板上不停地深呼吸。
爸怎么突然会提起这个事，难道是发现了吗？可是既然发现了又怎么会不挑明。
十八岁……她马上就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