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老父亲8
赵燕也不知道这两天她爸在忙什么, 整天早出晚归的。车子没回来，厂址也不需要她弄，学校也没课, 更不想回杨家, 只能待在家天天吃面条, 人都瘦了两斤。
不止她瘦了, 林桂芳也瘦了不少。
“阿姨, 你今天不去上学习班吗？”赵燕看到林桂芳罕见的没有出去，好奇的问了句。
林桂芳也是被这几天的课程折腾的不轻，她都一把年纪了，小陈老师偏偏还要让她学什么站姿仪态, 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腿抽筋, 都不知道晚上怎么挪回家的, 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
“我爸让你学这个干什么，以后又不会让你去当迎宾小姐。”赵燕纳闷的说, “还让你多接触那些富太太, 应该是想让你帮他拉资源吧。不过我觉得你学了也挺有用, 你看背部就挺直了不少呢, 以前我就说你有点驼背，这样不好看, 人的精气神就是从站姿看得出来的。”
林桂芳一想到巨额学费就心疼, 觉得继女说的这个也的确有可能, 那她这段时间就不应该躲着那些富太太, 不然丈夫女儿都在忙，只有她一个光用钱不做事怎么行？
“小燕。”林桂芳看着躺在沙发上坐没坐相的继女，计上心头，“我觉得你爸说的没错, 这学费不能白出，我一个人学太浪费了。”
赵燕心头浮现出一缕不好的预感，“那你想干什么？”
“不如这样，我在小陈老师那里学了就回来教你，这样学费就等于是我们两个人平摊。”林桂芳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而且礼仪这些你以后一定用的上的，不然就你这样以后哪个男孩子看的上你啊？”
“阿姨，这些你就别操心了。我才多大啊，大学才开始就惦记着男孩子，现在不是以前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我可是要跟着我爸开厂的女人，哪有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赵燕对继母的思维不敢苟同，“你自己都是这种落后婚姻制度的受害者，幸亏遇上我爸和我，还推荐我踏入婚姻坟墓呢。”
“你们说什么呢？”一句问话打断了母女俩的谈心，只见鹤斐推门而进，继而发现两母女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没什么，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林桂芳眼神闪烁的站起来，脊背自然的挺直，不再像以前那样的肩膀前倾，含胸驼背的不自信。
“你这学习班上了很有用。”鹤斐上下打量了一番，称赞道，“继续保持这个态度，好好学习。”
林桂芳当然听出丈夫语气中对自己的尊重和欣慰，刚刚的一点恍惚被驱散，笑着回答好。
鹤斐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车到了，桂芳你今天难得休息一天，要不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不用了不用了。”六十多万的车，她是连碰都不敢碰的，要是以前更是连看都不敢看，大约是这几天被那些富太太们开的豪车给洗刷了眼睛。
“行。”鹤斐看向赵燕，“今天我去谈生意，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谈吗？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要！”赵燕立刻爬了起来，风一样的跑进屋里，“你等等我！我很快就搞定了！”
三分钟后，一身西装套裙的都市时髦丽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鹤斐皱眉，“不行，你就穿日常点，快点去，别浪费时间。”
赵燕瘪瘪嘴，这可是她精心为上班准备的，明明看其他人都是这么穿的，“知道了。”
纯黑的色彩，流畅的线型，价格昂贵的无一不让人侧目，赵燕之前在杨家也看过不少豪车，可没自己坐上去过，更没亲手触摸过，惊叹就是不一样。
“不就是个车吗？你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
“这可不是一般的车，这是我们的全部身家。”赵燕用纸巾擦了擦皮革坐垫才坐上去，“真不愧是豪车，我那天问了同学，说这款车才刚上市，而且还是国内首批呢，开这个车的人都没有多少。”
鹤斐发动车子，“我刚刚进门的时候你们在说什么？”
赵燕犹豫了半晌才把她说的那番话一五一十得说出来，然后疑惑的问
道，“爸，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鹤斐说，“她比你可厉害多了。”
论开放，杨桂芳的那年代比现在落后多了，然而她还是毅然决然的献身爱情，发现欺骗后又决绝的离开打胎，在当年那么落后的地方是要打死的。她家里重男轻女把她赶出来，但是她还是一个人如浮萍般艰难生存了下来。
杨桂芳是坚韧的、果断的，同时也是柔情的、善于观察和隐忍的女人，是很多挣扎女性的缩影。是时代、家庭、社会等诸多因素限制了她们，而且她还能自己提出假结婚这破天荒的要求，和相夫教子的传统观念完全相悖。
“那为什么她现在又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赵燕以前只知道他们是假结婚，完全没想到林桂芳身上还有这么一段凄惨却又令人敬佩的往事。
“因为她斗争不过，所以选择妥协。”鹤斐打了下方向盘，在路人艳羡的目光中疾驰而去，“长久的观念输入在年轻时被压制，但她在过了十多年的柴米油盐后看着青春洋溢的新一代，她内心亦有妒忌。”
基因和环境，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谁没有年轻过呢？
林桂芳也曾经年轻过。
年轻时愤愤不平说自己绝对不会成为父母那样的人，多年过去，回头一看，原来他们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最讨厌的那个人。
“我才不会。”这是时代赋予的沉重烙印，带着扑面而来的无奈，赵燕闷闷的说。
“你不会成为哪样的人？”鹤斐问道。
“我既不会成为杨家那样的人，也不会成为你们这样的人。”
鹤斐完全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我怎么了？”
“你以前很大男子主义啊，平时在家里什么都不管的，虽然说爱我也就是给我钱而已，也不跟我说话，阿姨没来之前我自力更生，阿姨来后我就是阿姨一手带大的。”赵燕补了句，“现在倒是好多了，就是野心忒大，都不太相信你们是同一个人。”
鹤斐笑了
笑，没说话。
赵燕嘟囔了一会儿，抬起头却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看清面前的大楼，顿时惊诧的说，“这里不是酒楼吗？我听说这里吃一顿饭超级贵的，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秘书，不是我的女儿。多看多听少说话，懂吗？”在看到远处走来的中年男子后，鹤斐下了车。
赵燕不知道他走在搞什么名堂，不过见已经和人聊了起来，赶紧下车，亦步亦趋低着头跟在身后。
“哎呀，你这个车，你这个车是刚上市的吧？”
“是啊，有幸买到一辆。”
中年男人似乎很喜欢这辆车，围着车左右转了好几圈，心也痒得不行，他早就听说有新车上市，没想到这么好，可惜没钱，不然一定要买一辆，不过能买得起这种车的……
他心思转了几圈，“这位先生想必是来这里吃饭的吧？相逢即是有缘，我正好也来这里等人，不如咱们一起进去吃顿便饭？”
鹤斐面有难色，想了会儿才点头。
饭桌上，赵燕一直低着头没吭声，听着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开始称兄道弟，搞了半天才知道中年男人叫刘波，她心里纳闷，但得憋着。
酒过三巡，刘波开始大谈论阔的说起现在的经济局势，又说起股市亏损等等。
鹤斐适时的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啊？我在股市赔了几百万，资金一下就被套牢了，其他地方的又挪不动，本来都谈好了合同就等着开厂了，现在厂子就算是泡汤咯。”
“开厂？”刘波微醺的脑袋顿时就清醒了，“赵老弟你准备开厂？”
“是啊，但是现在打水漂了嘛。”鹤斐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聊这些丧气事，吃饭吃饭。”
“别啊。”刘波说，“老弟你说的没资金该不会是厂址问题吧？我这里倒是正好认识一个人，他手里有快地，很大，而且暂时还没租出去，地段还不错，前几天还有个小姑娘说想租，但是价钱没谈拢。嗨，现在创业
的企业多着呢，到处都是老板。”
鹤斐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你认识那人是谁啊？地段在哪，我这秘书之前也帮我去看过几家，该不会是同一家吧？”
“就在春香路那边。”
听到熟悉的名字，赵燕突然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因为这就是她看好的最好的一块地，也是价格最昂贵的地。
“那八成还真是我秘书。”
“这么巧？”刘波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咱们还真是缘分啊，老弟你要是真有意向的话，老哥我倒是可以帮你去老板面前说两句，租金的话我尽量帮你推迟一段时间，你看怎么样？”
“真的吗？我就是暂时手头紧，老哥要是能帮我拖延一下的话等周转过来必有重谢！”
刘波倒上酒，“这有什么难的，那老板是我姐夫，我回去跟我姐姐说一声就好了。大家都是朋友，朋友有难就出只手嘛，到时候还记得我这个兄弟就成。”
鹤斐笑眯眯的说，“如果事情成了，等我工厂顺利开业以后，最多也就是明年初春，到时候就送老哥一辆座驾如何？”
“真的？”刘波眼睛一亮，“绝对没问题！”
吃完饭，双方记了电话号码，刘波示好的就结了账，“老弟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家帮你办这件事！”
赵燕目瞪口呆。
他们这顿饭不仅没花一分钱，而且还得到了原本根本不可能得到的厂地，“爸，这样能行得通吗？我看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这么大的事他能做的了主？”
“你认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好糊弄？”
“不，他一点都不蠢。”两人重新回到车上，鹤斐发动车辆，“做生意不是只看钱财和货物，你要懂得去看后面的人。”
“人？”
“刘波的姐姐是说起来跟你还有点关系，她算是你姑姑，你父亲是直系，她曾经也是直系，不过后来没有家中男人继承才选定能力还不错的你父亲做家主。她当时在国外留学，回国后
嫁给了一个姓刘的商人商人，也就是她现在的老公，两人经营的也还算有姿有色，不过远比不上杨家。”
“刘老板不能生育，所以他们夫妻俩都特别宠这个弟弟。刘波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车，但是他前段日子闯了祸被收了资金，就算是手里有钱也不可能买下这么一辆昂贵的车。为了车，他也一定会好好为我们办事，更何况又不是不给钱。”
“难道他就没有起疑心吗？”赵燕问道。
“你知道这种车现在只卖出多少吗？”鹤斐自问自答，“只卖出十五辆，能够当做代步开的更少，你以为他会不知道轻重？你当我们刚刚聊的财经新闻政策股市都是在拉家常？本土势力必须借助外力破局，刘家也想趁着这个机会鲤跃龙门，人家这是向我示好呢。”
赵燕这才后知后觉的在脑中复盘两人对话，果然听出平静下的波涛汹涌，恍然发现原来她爸早就把这些人和关系全部摸了个透，所以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找到关键点。
而且今天也肯定是提前就预估到会发生的一切，太神了！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买机器和招聘员工了？”
“买机器？哪来的钱买？”鹤斐一个甩尾停在停车区，“招聘员工可以找你妈前段时间认识的厂里的工人，熟手最好，价钱比市价高一点，一月上工，现在也不是很急，还有两个月呢。”
“你不是说场地搞定了吗？机器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拿到的。”
“你还真傻，人家回去难道不会查咱们的底细？刘波好糊弄，他后面还有人呢，咱们现在就安安静静等，不出半个月这些就差不多全部可以搞定了。”
“等什么？”赵燕觉得自己脑子根本追不上。
“等陈家。”
果不其然，刘波回去后就没了消息。鹤斐也不急，整天在家里不是喝茶就是看电视，时不时的还指导家里两人的教学。
“诶，背部要再挺直一点，你看你这么年纪轻轻的腰就不好了，你看看你阿姨，做的
比你标准多了！”
赵燕气喘吁吁的说，“你说的轻松，你以为一字马这么容易练的吗？”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训练，有了目标而为之奋斗的林桂芳仿佛正在经历一场蜕变，犹如蚕蛹里的蝴蝶正在奋力挣扎。她的体态开始变得笔直，眼神由懦弱自卑转向张扬自信，走起路来更是轻巧婀娜。
她强迫自己接受新事物，将自己变作海绵，再加上后面半个月都有豪车接送，那些一开始不搭边的富太太们也开始渐渐跟她有了交集。
林桂芳这段时间也听出了他们正在愁资金问题，心里的想法逐渐勾勒出一个雏形。
电视上，正在播放经济会谈的重播。陈海林给鹤斐发消息说他已经到了h市，说出来要约他见一面。
两人的确就是简简单单吃了个饭，主要还是陈海林在说什么这里没熟人，姑姑又忙得很不让他出来玩之类的抱怨，最后约了两人一起去打游戏。
回来后的当天晚上，大哥大响了。
鹤斐推向赵燕，示意她接。
赵燕疑惑的看着他。
鹤斐说，“你是我秘书，这些事本来就应该你做。”
赵燕半信半疑的接了起来，听到对方的话后呆愣了片刻，挂了电话，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啊啊啊啊啊——老爸！你简直是神了！刘波说搞定了，让咱们明天就去上次那家酒楼签合同，还说可以推迟到开春再给租金！”
比你标准多了！”
赵燕气喘吁吁的说，“你说的轻松，你以为一字马这么容易练的吗？”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训练，有了目标而为之奋斗的林桂芳仿佛正在经历一场蜕变，犹如蚕蛹里的蝴蝶正在奋力挣扎。她的体态开始变得笔直，眼神由懦弱自卑转向张扬自信，走起路来更是轻巧婀娜。
她强迫自己接受新事物，将自己变作海绵，再加上后面半个月都有豪车接送，那些一开始不搭边的富太太们也开始渐渐跟她有了交集。
林桂芳这段时间也听出了他们正在愁资金问题，心里的想法逐渐勾勒出一个雏形。
电视上，正在播放经济会谈的重播。陈海林给鹤斐发消息说他已经到了h市，说出来要约他见一面。
两人的确就是简简单单吃了个饭，主要还是陈海林在说什么这里没熟人，姑姑又忙得很不让他出来玩之类的抱怨，最后约了两人一起去打游戏。
回来后的当天晚上，大哥大响了。
鹤斐推向赵燕，示意她接。
赵燕疑惑的看着他。
鹤斐说，“你是我秘书，这些事本来就应该你做。”
赵燕半信半疑的接了起来，听到对方的话后呆愣了片刻，挂了电话，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啊啊啊啊啊——老爸！你简直是神了！刘波说搞定了，让咱们明天就去上次那家酒楼签合同，还说可以推迟到开春再给租金！”
比你标准多了！”
赵燕气喘吁吁的说，“你说的轻松，你以为一字马这么容易练的吗？”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训练，有了目标而为之奋斗的林桂芳仿佛正在经历一场蜕变，犹如蚕蛹里的蝴蝶正在奋力挣扎。她的体态开始变得笔直，眼神由懦弱自卑转向张扬自信，走起路来更是轻巧婀娜。
她强迫自己接受新事物，将自己变作海绵，再加上后面半个月都有豪车接送，那些一开始不搭边的富太太们也开始渐渐跟她有了交集。
林桂芳这段时间也听出了他们正在愁资金问题，心里的想法逐渐勾勒出一个雏形。
电视上，正在播放经济会谈的重播。陈海林给鹤斐发消息说他已经到了h市，说出来要约他见一面。
两人的确就是简简单单吃了个饭，主要还是陈海林在说什么这里没熟人，姑姑又忙得很不让他出来玩之类的抱怨，最后约了两人一起去打游戏。
回来后的当天晚上，大哥大响了。
鹤斐推向赵燕，示意她接。
赵燕疑惑的看着他。
鹤斐说，“你是我秘书，这些事本来就应该你做。”
赵燕半信半疑的接了起来，听到对方的话后呆愣了片刻，挂了电话，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啊啊啊啊啊——老爸！你简直是神了！刘波说搞定了，让咱们明天就去上次那家酒楼签合同，还说可以推迟到开春再给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