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何为善恶？

    你弃之如履的东西，却是它眼里唯一的光。

    众人的搜索自然是没有什么结果的，那阴魂宗分部已被拔出，计划也暴露了一部分，门下分部的弟子更是死的死残的残，两个护法被杀，一个长老被抓，再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用处，早已早早撤离了。

    这个结果虽然很不好，但是也能预料到，这么大的动静，普通人感觉不到，别的魔宗却能发现，都老实了许多，最起码这座城能暂时安稳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开学的日子，方宁与顾颜、墨韵晴三人一同离开了执法部，回到了学校。

    这一个寒假的经历让几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其中波折很多，比如墨韵晴以前觉得自己是天才，骄傲的象一只凤凰，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个小虾米，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把自己打趴下，顾颜虽然以前没那么傲气，但是现在遇见这现实的残酷，也不免一阵失落。

    二女开始发奋图强了，墨韵晴也不再缠着方宁想求他的秘密了，天天晚上拉着顾颜就要先对练一番，再巩固修为，进行的热火朝天的，甚是努力。

    方宁倒乐得清闲，每天去桃林那里修炼，修为稳步增长，内伤也是好的差不多了，一天三个小时练剑，三个小时修炼恢复法力，咋加上这些天来的战斗，进步神速，竟已经进入了八阶中期。

    这天方宁修炼完毕，正打算回去的时候，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翻墙，方宁还以为是图谋不轨的人，便悄悄观察了一番，待发现其笨手笨脚的，下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骂骂咧咧的，方宁才放下心来，估计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威胁。

    男生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然后发现自己裤子兜里带的一个面包被压坏了，就随手扔到了垃圾桶边，偷偷摸摸的往宿舍走去了。

    方宁本不在关注他了，只是这时有一道影子，快速的叼起男生刚扔掉的面包就跑了，方宁仔细看了一下，好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可能是附近流浪的小猫小狗吧，方宁未过多思考，便也回去了。

    一连几天晚上，方宁好像都能看见那个小家伙，应该是一只猫，方宁对这个生物没什么多大的概念，不清楚它是什么品种，只是偶尔自己也带截火腿肠放在那里等它叼走，让它活得轻松一点。

    一周过去，方宁回了家，被父母嘘寒问暖了一番，毕竟一个寒假没在家，生怕儿子没吃饱穿暖。当初方宁不回家的时候，父母虽然心中生疑，却被王灵溪当初直接让村长来游说打消了，现在老两口都觉得自己儿子有出息了，还挺开心。

    周一的方宁换上了新洗干净的校服，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的，连日来的修炼与战斗让方宁气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惹得一众小女生偷偷摸摸的观察。

    只是早上去食堂的时候，却看见一堆人聚在一起，嚷嚷着这里饭不干净，都有臭味了之类的话。

    方宁也闻到了，毕竟修士的五感比普通人都强得多，这是必然的，但是方宁在这臭味之中还感觉到了怨气。

    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的方宁，赶紧挤开人群，循着味道的源头找了进去，方宁钻到后厨，就被人给拦了下来，只是方宁打了个哈哈，就转身消失在这些厨师身前。

    那些厨师还以为是眼花了，其实只是方宁速度太快了，普通人的眼力基本捕捉不到了。

    方宁穿过后厨，终于在一堆七扭八歪的管道下边，找到了臭味的源头。

    那是什么样的场景，估计常人看了会作呕好几天，一堆杂七杂八的食物，有面包、火腿肠、臭鱼烂虾什么的，都已经是坏了好几天的样子，这些东西把一具浑身黑尘包裹，依稀能看出是一只猫的尸体，旁边还有那只方宁见了好几面的小猫，在不住的舔着这已经死去多日的猫的身体，这应该是它的妈妈。

    即便天气还未变暖，但是这只猫死的时日应该有很久了，已经有部分躯干腐烂露出了骨头。

    怨气是从那尸体上发出来的，难以想象这只猫生前遭遇了什么，它的尾巴呈九十度角弯折，一看就是已经断掉了，身上还有刀划过的痕迹，肚子不知道为什么还变得特别大，方宁还以为是怀了孕的。

    这时，那些后厨也循着味找了过来，看见这情形，领班就让属下拿个铁锹把这尸体处理走。

    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小猫有些害怕，不停的弓着身子发出威胁的声音，但是却没有离开半步。

    它似乎认出了方宁身上的气味，不时的冲着方宁喵喵叫着。

    方宁听不懂它声音里的含义，但是也大概能猜出来，是想让自己帮它。

    方宁阻止了后厨的人，自己用双手将猫的尸体抱了起来，缓缓地走出了这狭仄的地方，小猫乖巧的跟在身后，方宁知道今天是没法上课了，打电话给墨韵晴，让她跟老师请个假，自己则让小猫也爬上自己的身体，直接飞奔了出去，门卫大爷啥都没看清，就被一股风袭击了，还以为今天要起风，赶紧回去披上了自己的绿皮大衣。

    方宁花了四分钟，便跑到了自己家所在的村口，找了一块隐秘点的，又离自己家稍近的地，挖了个坑，将猫妈妈的尸体放了进去，小猫站在坑边上，眼中含着泪光，似乎也知道自己这将是最后一面见自己的母亲了，发出绵绵的喵喵声，还想尽力的将其唤醒。

    方宁不忍看这一幕，现在的他只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让猫妈妈经历了那么多的折磨，屏息凝神，开始吸收猫妈妈身上的怨气。

    猫妈妈身上的怨气开始朝着方宁身上汇集，方宁进入了猫妈妈的视角，它此时正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外边寻找能吃的食物，寒冷的冬夜似乎让猫妈妈有些难以忍受，一直在发抖。

    猫妈妈应该平时都在学校，还特意找到食堂后边烟筒附近安家，因为那里相对暖和一点，但是寒假学生都不在，食堂也没人，没有残羹剩饭可以收集，才出来寻找食物的。

    猫妈妈找了好几个垃圾桶，都没有翻到什么东西可以吃，学生都走了，小饭馆的人也回家过年去了，自然留不下多少食物。

    正在这时，猫妈妈看见一个笑起来很阳光的男人，大概三十岁的模样，右眼下有一颗痣，带这个眼镜，身上一身正式的西装，看着还挺正直一个人，他的手里拿着一盒罐头，将其放在地上，引猫妈妈过去，猫妈妈吃了一点，边吃边掉泪，然后亲昵的蹭着那男人的裤脚，形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方宁还觉得男人很有爱心！

    然而事实证明，方宁想错了，猫妈妈叼起罐头带回去给孩子吃，走时还不忘回头看看那男人的脸，似乎是想记住他，却不想，这一眼便是刻骨铭心。

    男人换上了一抹冷笑的面孔，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绳子，一下子套住了猫妈妈的脖子，接下来的场景让方宁都不忍再看下去，方宁甚至有些后悔去看猫妈妈的记忆。

    一番折磨下来，男人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猫妈妈拖着残缺的身体，艰难的爬回了自己的家—烟囱的底部，看着正在熟睡的孩子，猫妈妈没有惊扰，似乎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接下来几天拖着沉重的身体，疯狂的寻找着食物，不管是一点残渣还是偶有路过的人丢弃的吃了一半的食物，都统统被拖了回来，方宁不知道猫妈妈是怎么做到如此伤势还能将这些东西带回来的，或许这是信念，也或许这就是母爱吧。

    猫妈妈很小心的避着孩子舔舐伤口，小猫咪还小，没什么心思，不知道妈妈遭受了什么，每天还是开开心心的吃着妈妈带回的食物，一点也没察觉到异常，而猫妈妈只能去吃那学校花坛唯一有叶子的四季青，怪不得肚子那么大，那东西根本消化不了。

    终于第三天，猫妈妈坚持不住了，最后看了一眼孩子，再没能睁开眼睛。

    方宁苏醒了，这段记忆说起来跨度有好几天，事实上对于它来说，眼里只有自己的孩子，它甚至在最后都已经忘却了自己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是会去离人很近的地方去找食物带回来。

    它能忘记，方宁不能忘记，那血淋淋的一幕，让他想起了自己前身的遭遇，或许人为万灵之长，情感丰富，亲情爱情友情皆有，但总有那么些心里不正常的，要靠伤害别人为乐，简直与魔修无异。

    不，这些人比魔道还可怕，魔道修士杀人是为了修炼，总的来说只是走错了路，但这些人却只是为了自己那么一丁点的快乐，就可以肆意剥夺其他生命存在的权利。

    方宁将猫妈妈的尸体掩埋好，将叫累了的小猫托起，带回了学校，方宁想让墨韵晴或者顾颜去养它，墨韵晴也很愿意，毕竟女孩子看见这种萌萌的生物都没什么抵抗力，但是小猫用爪子死死的勾着方宁的衣服，一点都不愿意离开方宁，无奈，方宁只好自己充当起了奶爸的角色。

    方宁与墨韵晴说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墨韵晴一脚直接踏碎了一块地板，也不多说废话，一个电话就把这事捅到了刘天龙那里，刘天龙本不想管这事，想着敷衍了事，结果没多久，上级就来了电话，令他严查严办，不可怠慢，说什么防患于未然。

    刘天龙也没办法，直接调取附近的监控，本来还没觉得这事能大到哪去，但是在翻了好几天的监控看到了那人对猫妈妈的所作所为后，也是怒不可遏。

    外若处子遭人妒，心有蛇蝎针藏毒。

    这是一众人的评价，很快这人的资料就被送到了他的手上，某公司的销售员—杨磊，还是个收入不低的白领，今年二十八岁，就像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有颜有钱有人脉，却不想背地里居然干这种事。

    方宁偷偷带着小猫回了宿舍，没敢让其他人发现，都是藏在床底的一个箱子里，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伤心难过，小猫都没怎么叫，到也没被其他人发现。

    我叫杨磊，我是一名销售员，家里供我读书，我也很努力，只是我似乎对于学习并没有什么天赋，我拼了力气也只是进了一所大专，出来之后，别人都嫌弃我学历低，连本专业的都不想要我。

    幸好老天关上了一扇门，又给我开了一扇窗，我学习不行但是我口才好，本来我学历不够，进不了本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但是面试官看我一通口若悬河的表演之后，询问我是否想进他们公司当销售。

    我本来也没有这个想法，但是已经去了很多家的公司了，要么工资低，要么离家远还累，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算试试，于是便同意了。

    或许是我的口才真的很好，也或许是我的运气好，我第一个月就卖出去了两套别墅，三套楼房，经理直接给我提了工资职位，成了销售部的部长。

    大把的工资与提成进了我的银行卡，我却似乎并没有那么快乐，我不喜欢这种生活，为了卖出一套房和人阿谀奉承，被买家看不起，与人酒桌上称兄道弟，靠着出卖自己身体健康赚来那么些钱，还要任打任骂。

    我可是立志要当人上人的，怎么能天天过舔狗一般的生活，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为了自己以后的目标努力所必需的过程，终有一日，我要将他们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我要我头上再也没有任何人。

    志向是远大的，现实是残酷的，即便再拼命的努力，再往死里喝，也不过是增加了几十万的收入而已，或许在普通人眼里我的生活算是很好了，出门开着奥迪也有小姑娘与我搭讪，但是那人上人的目标依旧是遥不可及。

    我明白了，即便我再努力，也不过是给别人打工的，永远超越不了老板，要想成为人上人，需要一个捷径，于是我爱上了买彩票，即便基本没中过奖，我还是乐此不疲，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我运气看来并不好。

    不信邪的我又去买了股票，却遭遇了经济危机，股票大跌，将我这几年的积蓄一扫而空。

    愤怒的我对着自己养了好久的狗子砸了一个酒瓶子，它呜咽着用爪子耷拉着我的手，然后无声的垂下，它死了，我的怒气也没消掉，不过毕竟养了好久，我将它带了出去，打算埋的时候，有一只猫在附近晃荡，我的怒气有了发泄的地方，抓着它的尾巴就是一顿乱踩，还拍了视频放到了网上。

    没想到这让我一下子获得了好多的关注，后来每天下了班，我都去寻找附近的流浪猫，给它们一盒罐头，然后继续我的发泄。

    原来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与我一样，都需要发泄的渠道，这是一个好的解决方式，我付给它们罐头，它们让我发泄一下，还能获得更多的关注。

    这天，我又一次出来了，周围的流浪猫都被我虐怕了，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一只身上带着些灰尘的白猫，似乎没见过，我将罐头打开放在地上，果然是只新来的，不认识我，还会蹭我的腿。

    今天的粉丝们想看些更刺激的，我带了些新玩意—一瓶502，我将其抓住，一番蹂躏后，便将502挤进了它的身体，我的粉丝数目一下子暴涨了许多，我终于享受到了被这么多人崇拜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美好。

    有粉丝问我:“你这么干，不怕那些爱猫人士找你麻烦吗？”我才不会怕他们呢，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借着爱猫的名义，干着贩卖的勾当。

    又不是杀人，需要怕这怕那的吗？当然不需要了。

    今天似乎与往常不一样了，那个被我挤了胶水的猫了，还想看看它最后成啥样了，一定可以获得更多的粉丝，只是我找不到了，我只能去寻找新的猎物。

    可惜连根毛都没找到，但是我回家的时候看见自己家楼下围了一圈警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和其他人一起品头论足，想知道是哪家人犯了事。

    却不想从旁人的话中，他们似乎找的是自己家，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便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个小警察:“你们是在找我吗？”

    没想到他们直接把我摁在了地上，直接带上警车进了看守所。

    我不服气，嚷着抗议，要找律师，却无人理会。

    一个警察拿着监控视频以及我自己发在网站上的视频来找我确认是不是我干的，我承认了，这时我的心中还带有一丝不屑，就为这么点事抓我，那些罪大恶极的怎么不去理会。

    他们控告我非法虐待动物以及上传不良视频，造成的社会影响较大，危害青少年安全。

    我怎么能承认这些，就是几只猫而已，居然给我上升到这种高度了，我不可能认罪的，但是证据确凿，我抵赖也没用，毕竟那些视频是事实，我不情愿地签了字。

    直到，有个女警说了一句话:“你有没有想过，你原来也是个善良的人，不然也不会养了那么久的狗，你现在变成这样，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这才想起来，刚毕业那会儿，我去哪里都被人看不起，没有人理解我，回到家只能抱着自己的狗子痛哭好久，盼盼（它的名字）总是在一旁一声不吭地用爪子扒拉我，似乎是在安慰。

    但是后来我好像忘记了那段时光，我变得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盼盼都被我亲手砸死了，我终于明白了，原来都是我咎由自取。

    泪无声的滑落，一会儿变成了嚎啕大哭，或许只有失去了，才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