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分完月饼，大家也打开了话匣子。陈老头先说起了即将到来的秋收，叮嘱几个儿子记得提前跟码头那边请假。

    “瞧爹说的，有我在，哪还需要专门去码头请假，哪天不去了，我去打个招呼把工钱结了就是。”陈三郎笑嘻嘻的接嘴。

    陈老头见不惯这种嬉皮笑脸的作风，瞪了陈三郎一眼，“码头有规定要请假登记，那就按规矩来。怎么仗着你是小管事就不讲规矩了？也不怕人说闲话。”

    “我这不是想着给大家省点事。行吧行吧，不领情就算了呗。”陈三郎自觉一片好心，结果没收到感谢反倒遭来一顿说，便有点不耐烦了。

    偏偏陈五郎还在旁边火上浇油，“三哥你也别不耐烦，爹说的有道理，有规矩还是得按规矩。你这个管事只是靠着柴管事提拔，又不是官府安排的，做事不讲究让人抓着了小辫子到时候柴管事也不好做。”

    听到这陈三郎火气上来了，“我这管事虽不是官府安排的，但是码头的事本来就是柴管事管，我这管事的职位有柴管事认可那跟官府安排能有什么差别？反正都是稳稳当当的。”

    这么说了一大段，陈三郎仍是火冒三丈，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这才多大点事了，就说我不讲究，那我给安排活计，减少抽成多拿工钱的时候，怎么不说我这是做事不讲究了？看来我这是白好心，上赶着自己不讲究来给大家谋利了，那你们以后自己去码头找活吧，我也好好讲究讲究。”

    见陈三郎反应这么大，陈老头有点后悔。其实陈老头也知道陈三郎是一片好意，只是见不得陈三郎吊儿郎当的样子，习惯了反驳一二。但是听见陈三郎最后说的，后悔又被怒气取代——自己当爹的说这么两句，这还威胁上了？

    想开口骂两句，但是想到陈三郎的无赖性子，又怕他以后真不管几个兄弟的活计了，陈老头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又咽了下去，院子里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安静中。

    “三弟的功劳大家都记着呢，哪就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了。爹也好，五弟也好，都不过是话赶话，没有其他意思。”作为陈老头最看重的长子，陈大郎多了解自家爹，见陈老头神色就知道他后悔了又下不了面子，赶紧开口把话圆过去。

    “没有其他意思就好，不然我这一心为着大家打算，还落个不讲究的名声，那可就冤死了。”陈三郎见陈大郎出来救场了，也不再死揪着不放，缓了语气。

    “知道你贡献大，都记着呢。现在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得了是吧。”有了台阶，陈老头也不端着了，出言肯定了陈三郎的贡献，但还是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嘿嘿嘿，瞧爹说的，你是我爹，说我多少我不都得受着，你骂我的时候，我态度多好。这不是老五说话气人我这才没忍住嘛。”陈三郎听见陈老头这样说，嬉皮笑脸起来，同时将矛头对向了陈五郎。

    “我说老五啊，你这还是读书人呢，一点不会说话。本来小小一个事，让你搞得差点变家庭矛盾了。”陈三郎不满的朝陈五郎开口，完了还戳人家心窝子，“要不怎么这么多年都没考上秀才呢，说话做事一点章程都没有。”

    “科举哪有这么容易，看曾家伯父，考了这么多年，都快五十岁了，不也没中举？我这才哪到哪，慢慢来吧。”陈五郎最恨别人说自己考不中秀才的事了，见陈三郎这么直白的嘲讽，也跟着回怼——我考不中秀才咋了？我还这么年轻，你岳父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不也还在考吗？

    “老五你要这么说我可得跟你唠嗑唠嗑了。我岳父再怎么也是个秀才，现在开私塾多受欢迎。你呢？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只能在这村里给人启蒙，收那么点束脩，对得起些年家里花在你身上的钱吗？”陈三郎没想到陈五郎还把自己岳父扯出来，顿时火力全开死劲嘲讽。心里不屑道，还跟我岳父比，人再差也是秀才打底，不比你这么个童生厉害。

    “供你读书是爹决定的，我们也不说什么了。再说你这没中秀才，都是兄弟我们也不嫌弃你。但是你这事做的不讲究啊，搬去私塾后，多久才回来一次？对的起爹娘对你的疼爱吗？”陈三郎继续说，心想，说我做事不讲究？你这才叫不讲究！

    陈五郎面色阴沉，张嘴准备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