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顾起愣怔了一瞬, 心底浮起略微的诧异。
这个世界囊括了各种各样的人，有时候人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堪破别人所表达的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所以大人们会教他们要防备陌生人。
但没有人教过他们防备警察。
即使警察也是陌生人。
但警察不是大家的保护神么, 如果连警察也需要防备, 那这个世界会成什么样？
顾起收回视线，转过身，重新看向可视对讲，问：“你好，可以出示一下证件吗？”
门外站着两个人, 听见这话以后，从口袋里摸出证件，放在摄像头前，画面清晰地显示出证件的一切细节, 甚至是警号。
顾起辨认了一下, 回过头, 看向许枝。
“开门吧。”
顾起便开了门。
两名警察站在门口，而确认了身份以后，其余几人也走了过来。
a市作为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治安毋庸置疑, 因此在听到警官叙说案子的时候, 总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尽管因为保密, 在说起这件案子时，没有泄漏丝毫的重要信息。
只是说涉及毒品兜售。
顾起听完以后, 回忆了一会儿，说：“没有见过你们说的这个车牌号，也没见过这个车型。”
其中一名警察点了一下头, 而他的同伴则看了一眼顾起身后的几个人。
顾起就解释了一句，“他们是我的朋友，来我家玩的，不住在这个小区，今天下午是第一次来。”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也没有看见过这辆可疑车辆。
“好，那就不打扰了。”
说着，其中一个警察在手里的本子上写着什么，可能是记录走访过的住户。
许枝注视着警察记录的动作，而后走上前，询问：“你们要走访这个小区所有的住户吗？”
正在记录的警察动作顿住，抬起眼，看向她。
证据，是一起案件最重要的一环，有时候需要通过大量走访调查，才可能获取到一点关键信息。
这种枯燥的工作对于警察来说，是家常便饭。
“嗯，你有什么信息要提供吗？”
许枝：“我是c3的房主，不过我不住这里。”
顿了顿，她说：“我见过这辆车。”
对方眸色明显亮了一下。
许枝继续说：“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车经停过c2，因为是邻居，所以我留意了一下。”
她如此解释。
对方显然并不在意她留意c2的原因，只是询问了和可疑车辆的详细信息。
她回忆着，将自己还记得的细节尽数说出。
而一旁站着的其他几个人被这信息量巨大的对话给震住了。
主要是其中那句——“c3的房主”。
宋词张着嘴，好半天才说：“我靠。”
几秒后，他没忍住，重重一声：“我靠！”
“鬼叫什么，别影响人家工作。”江敛说。
“不是，你不震惊吗？”
宋词感到费解。
江敛却不觉得意外，“许枝家本来就挺有钱的。”
“我知道她家也有钱，但我不知道她家的有钱程度是和顾起一个水平的啊！”
“我也不知道，”顾起更震惊，“她从来没提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在这里有房的。”
陆起阳扫过一眼瞳孔地震的两人，语气懒散地替许枝解释了一句，“因为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有阑月居的房子。”
顾起回想起之前，恍然道：“怪不得她来的时候问我是不是这片都有电梯。”
“最近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可以忽然被告知有一套阑月居的房？”宋词问。
江敛：“你现在做梦都做得挺大的啊？”
宋词谦虚：“还行吧，梦想嘛。”
江敛：“啧。”
宋词又说：“那许枝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也没有经济压力。”
作为和许枝经济水平最接近的人，顾起说：“确实。”
宋词好奇地问：“哎，那你们有没有电视里那个，商业联姻？”
话落下的同时，沈驭风看了过来。
顾起愣了一下，“不知道，我爸妈没给我说过这种东西，不过我看他们好像确实是没有和圈外人结婚的。”
说到这里，顾起忽然想起来，看向陆起阳，“陆哥，你是不是和许枝是发小来着？”
“是啊。”
陆起阳随口应着，却没有看这边，而是看向门边的许枝。
宋词“噢”一声，说：“所以陆哥也有套阑月居的房？”
“没有。”
陆起阳勾了勾嘴角，觉得好笑，“许枝也只是个普通人，别因为套房子，就觉得她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也想这么普通。”
宋词说。
这个话题持续了一段时间，但并没有很久。
就像一块烧红的铁落入水中，滋出响声，飘出水雾，但温度冷却后，就归于平静了。
大家似乎消化了这个“重磅”消息。
沈驭风站在最后，慢慢低垂下眼，看见绷得紧紧的指节。
几秒后，他松开了手里的力道。
他抬起眼，看见许枝结束了对话，走了过来。
她先看了一眼陆起阳。
陆起阳便笑起来，抬起手，自然地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做得不错，许队长。”
许枝唇角微扬，眉眼里染上一层隐晦的却属于这个年纪的张扬：“我以后会更不错。”
他们四目相对，气场相融。
是相似的优渥家庭环境与同样的出色学习天赋所带来的骄傲张扬、意气风发。
他们站在相同的位置，拥有相同的前路与目标。
“许枝。”
其他人迎了上去，喊着她。
他们在同一个圈子里。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的朋友，也同样是人群里的千分之一。
沈驭风闭了闭眼睛，咬了一下牙，好似，做下了一个不应该做的决定。
这场聚会一直持续到了晚饭以后，顾起的外送准时抵达，菜式丰富又精致，色香味俱全，大家吃了不少。
顾起原本打算让司机送他们回去，但因为这个时间点还很早，众人拒绝了这个提议，准备在路上消消食。
宋词和江敛住得很近，出了小区就拦了辆出租车。
“我们就先走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宋词站在车边，和大家告别。
江敛挥了一下手，便上了车。
宋词也紧跟而上。
此刻便只剩下陆起阳、许枝和沈驭风了。
许枝转过身，似乎也打算和沈驭风道别。
“许枝。”
沈驭风先开了口。
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瓣，说：“我想问你点事，能单独聊聊吗？”
许枝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身边的陆起阳。
“我去转转，聊完给我发消息。”
陆起阳拍了拍她的肩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不知哪来的糖，塞进她手心里。
“别走远了。”
许枝说。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发生了许多事，充满攻击性的大型犬，涉及邻居的毒品案调查，都令她隐隐感到不安。
她不想陆起阳离她太远。
“你还在这里，我能走哪儿去。”
陆起阳唇角勾了一下，又安抚性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走了，人家等着呢。”
说完，便收回手，沿着街边走远。
直到陆起阳走远，许枝才回过身，看向沈驭风。
“要喝点什么吗？那边有家饮品店。”
沈驭风说。
许枝摇了头，“不用，你想问什么？”
她直接了当切回话题。
沈驭风抿了一下唇，沉默了会儿，问：“你打算考警校？”
许枝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警校和军校里面选了。”
沈驭风再次沉默下来。
片刻。
他又问：“之前不是还没有想好吗？怎么忽然决定下来了？是……”
是因为陆起阳吗？
他停下声音，没有问出口。
“因为喜欢枪，所以只打算考能让我接触到枪的学校。”
许枝说。
准确来说，她喜欢射击的感觉。
而射击的工具，只能是枪。
“如果是这样，军校应该会比警校更好。”
他唇张了一下，无声地吸气，手臂绷得很紧，心跳开始加速。
许枝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解释：“军校是更适合一点。虽然这两种职业都是为人民服务，但我更希望是以警察的身份。”
沈驭风听着她说话，伴随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而后他抬起眼，看着她的眼睛。
她并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但她眼底有天光的缩影，像倾泻的星河，也像发光的流云。
不知为何，沈驭风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
“如果你考军校，”他说，“我的分数，可以去军医大。”
许枝微怔。
“如果你考警校。”
“我也愿意为那些不能说话的人伸张正义。”
他笑了一下，“我的分数考法医也可以。”
许枝问：“为什么要改变自己原本的目标？”
“因为我想和你站在一起。”
“我喜欢你。”
“许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