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生三世
凡间的清晨，烟雾缭绕于山间林顶，花草以晨露梳洗，林中的妖兽感受到了这强大的气息。
可莫瑶落在了白雪皑皑之地，谁人都知，洪荒山的另一面是禁地。自己的白衣与雪地相衬，莫瑶低下身，轻抚着冰冷刺骨的雪：“你们也该苏醒了，如今我的冤孽已然了结，当初，我怨念深重，冻结了半个洪荒山，今想来，当初满心仇复，已然没有了理智。
穷罗，冥帝，无崖子，玄母蛇……众人都因我而死。”
一滴泪，滑落……
雪地被击中的瞬间，融化开来。
“你已知晓你的错孽……”
虚空中忽然传来一个空明的声色，莫瑶猛然起身，究竟是谁，怎会在我结界处近得我身？
“你定是好奇，我是谁。”
声音在耳边身后，来回游荡，莫瑶慌了神：“你到底是谁？”
忽而一个五彩斑斓的白光，立在莫瑶身前。“我就是我，无我，亦是我。”
莫瑶听的糊涂，她警惕的在身后化出了彼岸修罗。
“彼岸修罗，的确是很厉害的上古法器。”
莫瑶眸子一紧，那光又道：“我知你一切，你可知为何。”
莫瑶一个飞星流转，踏地而去，直直的刺向那束光，直觉告诉她，这怪物绝非善类。
可那光瞬间消失，这莫瑶本就紧张的心又揪起来。“你杀不了我，我本就是不存在的。何来生死呢。”
这物的声音十分慵懒，似像是把莫瑶当成玩物一般。说着，光又聚集下来，化出一个隐隐约约人的模样。
他踏步而来：“你就是我的心啊。”他抚摸着莫瑶的脸颊，莫瑶想要反抗，却浑身僵硬的不能动。
“我们见过的。”一段画面被强迫进入眼帘，莫瑶正抚摸着镜……
莫瑶心中一惊：“你是镜……”
“没错，这世间的万物，我皆可以包容，唯独没有我自己，是不是可怜。不过，自从有了你，我便尝到了这人世间所有的味道，酸甜苦辣，爱恨情仇……”
莫瑶颤抖的厉害，他所说之语，让自己如坠深渊地狱般可怕。
“千万年前，我奉西天佛祖之命来到虚空，布差人间，人间所有的镜皆是我的化身，水中镜，眼中镜，皆是镜，皆是我……”
“你到底先说什么？”莫瑶周深的力量，极其强大，自己的修为已经算是超脱，可他确是无可探测。
“我的修为堪比佛祖，可我只能每天看着别人……却永远看不到我自己，我好恨……后来我便将自己的半生修为化成一个心，将你丢在了魔族！”
莫瑶双眼隐隐……“什么……”
“这样，我便可以真的活了。就连佛祖皆有真身，享受人间的香火，凭什么我便要无形无我！”
“我是你的心……？”
“你便是我，你生在魔族，所向披靡，可是却被情爱所困，被其所害，你尝尽六道苦楚，转世重生，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因为本就是不死不免，无形无我……”
莫瑶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可以重生解是这个缘故，远古的神袛都不曾重生，为何独有我自己……身体的那股神秘力量也终于有了答案。
“那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告知我一切……”
“你要自己寻死，你还来问我！”镜大怒，抵在莫瑶眼前，好似将她吞没！
“ 我失去了所有，你感受到了，我失去了一切，活下去，千载万载……哪里都没有他们的身影……”
镜沉默了，后退几步：“是啊，我的心好痛……我甚至不知为何这么痛，我竟知道痛是什么自滋味了…”
洪荒山的雪都化了……莫瑶跪在地上抚摸着……好似刚刚梦一场，她焦急的站起来，四处寻找那束光……抬起头，看到的确实刺眼的阳光。
“我怎么会……”莫瑶打开手掌心，看到手中的五彩光斑，是真的，不是幻境？
妖兽都欢呼雀跃，在远处奔去。洪荒山的雪终于融化了……
镜本无心，可是他太渴望这个世界，他可以将万物归入身中，却无法感受万物。半身修为，化成莫瑶一个血肉，感受四季变换，爱与恨，甜与咸。
莫瑶的两生，皆体会到了。
仙山处，一切都有专人打点，莫瑶四处寻着梵勾的身影，猛然回头，却看到梵勾就在身后。“你，什么时候来的。”
梵勾的双眼清澈如孩童：“你应该叫我老师，嘿嘿……”
莫瑶跟着笑了起来，那不是仙山初见，他对自己所说的话。“来，到姐姐这来。”梵勾懵懂走来，清澈的眸子盯着莫瑶。
莫瑶抬手，在其眼前一挥：“看……”
泪水流淌下来，或许这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你我本就殊途，不如从未遇见。
良久，梵勾醒来，他捂着头，不知为何疼痛难耐。“嘶……本王为何在此？梦儿？”他急忙起身，便往仙境而去。
莫瑶从一处隐身，看着梵勾。你的心中大概也是有她的，你这一生做大的错误便是预见了我，此后你与婵梦两人便好好相守吧。
数年后，上官云继任天尊之位，众望所归，各族亦是鼎力支持。灵梦继承莫瑶衣钵，封为魅王。
莫瑶来到西天。门竹在门前相迎：“莫瑶姑娘。”
莫瑶知其意，意味幽深，莞尔一笑。
“镜，好久不见。”镜面的彩光波动，似乎在回应似的。
“我已经想好了，今日你我便要融为一体，镜中世界，便是你的世界，你不再是无形无我……”
莫瑶腾空而起，胸口的紫晶石也飘荡……门竹跪地，念着经文。
此生虽有爱恨，可皆是无果。
二十年后——
天边五彩的霞光四溢，久久不退去。老人说，那是一个大慈大悲之人降生之兆。
“奶奶，什么是大慈大悲之人。”
“那是救人于苦难，安万般生灵的神佛。”
“佛？是庙里的菩萨吗？”
老者笑的欢心，捏着孙子的脸：“是的，是的。”
“老爷老爷，夫人生了，是个千金！”老爷听罢，喜笑颜开，谢谢老天爷，终于是个千金！终于是个千金！
虚空中，僧人身后的小司问：“师傅，女帝转世，怎么会在这个世界。”
门竹握着佛珠：“镜，千变万化，此事，我也无法探知，但愿此世，她可以得到自失去的一切吧。”
两人须弥，消失在云间……
十五年后。
“莫瑶！你等等我们！ ” 一个粉衣少女，笑魇如花，头上两朵云发，坠着粉色的珠串，娇白的面夹，在奔跑时，填上了两朵粉红。
戛然止步，扑棱着大眼，掐着腰：“谁叫你们这么笨！哼。”
身后三个大小少年，追的满头大汗。“你这丫头，怎么不心疼我们，你自己去头王相家的枣，是我们给你护卫！”
另一个少年紧忙跑来：“看你这满头大汗，小心着凉。”
只有一个少年安静不已。
三哥莫付，是三个哥哥里最沉稳，也是最高冷的，他与莫瑶是孪生，只是莫老爷盼着生千金，盼的厉害，刚出生那会儿，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盼着余下的一胎是个女孩。
所以，莫瑶一出生，不仅成了莫老爷的千金，整个皇城，都无人感招惹，处处还有这三个哥哥维护，所以是从小顽劣不堪。
“莫付，你为何不说话。”
“我本就是你哥哥，足足高你一头，你不叫我哥哥，却叫我名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大哥莫轩：“好了，你不要说瑶儿了，既然是哥哥你就多照顾一些。”
莫瑶小嘴嘟，十分不服。
二哥莫渊：“看，这些枣熟的真是时候，不酸不甜，快尝尝。”
莫瑶拿起一颗就往嘴里扔：“嗯，好吃。”
莫闵沉轻哼一声：“你们吃吧，一个枣有什么好吃的。”
莫瑶得意的笑着：“略……”
莫付低着头，凤眼流转，十五少年，却散发着常人没有的气场，犹如夜空最闪烁的星芒，却又冷漠如霜，遗世独立。
他有些慌张，左右遥看。“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那。
莫付没有一点紧张：“给你，我妹妹是买不是投，这些银两已经给了你，你若是告诉王相，我便将你提去衙门。”
那管家被他的话震慑，连连点头：“你放心吧，莫少爷，王相早出晚归，那枣树只是摆设，无人管那枣。”
“嗯，你知道就好。”
管家点头哈腰，看着少年的背影，点阵钱袋邪笑：“哼，有钱人，真是会玩。”
回到府里。
“娘！”
“哎！来了来了！”莫瑶的母亲，甄氏。
“哎呀，怎么弄的这么脏！呦，这手上的口子，是怎么弄的。”
莫瑶眼目流转：“咳咳。”
莫轩：“母亲，妹妹是与我们奔跑是，被树枝刮到了。还请母亲惩罚与我，不要责怪妹妹。”
母亲看了几眼便知，几个哥哥从来都是这样维护妹妹，这也让她又喜又愁。“罢了，莫瑶你随我来。”
莫瑶抿着嘴唇，跟了进去。莫轩与莫渊，焦急不已。“都怪你，母亲定是看出了破绽。”
母亲端坐，长叹一声。莫瑶的眉毛扭动着，小手也不安的拨弄裙摆。“莫瑶，你今已经十五，已经到及笄之年，琴棋书画，你样样不学，你父亲什么都依着你也就罢了，可你整日舞刀弄枪，日后谁敢来府上提亲……”
“提亲！！？”莫渊与莫轩两人，在门外偷听，却喊出声来……母亲等着两人，两人你推我，我推你，走了进来……
莫瑶嘟着嘴，扑进母亲怀里；“娘亲，莫瑶才不要嫁人，莫瑶此生都要在母亲身边。”
莫轩与莫渊，一人一句。“是” “就是。” 母亲一眼瞪过去，两人蔫下来，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