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魅魔不干了15
艾伯塔亲完他的眼角, 又顺着往下，亲吻他的脸颊，一点一点将他脸上残留的水痕吻干净。
亲到他的鼻头的时候, 乔希咻一下把他推开了。
刚才情绪上头的时候，那些话不知道为何, 就自然而然地从他口中说出来。
说来也奇怪, 明明他并不喜欢和人谈论自己的私事，但是在那个时候, 他却毫无阻碍说了出来。
现在稍微冷静点后，他终于开始窘迫起来。
他为什么要和艾伯塔说这些？
他们什么关系啊！
只是普通的黑心老板和冤种骑士的关系罢了，等到他的体质问题解决, 他们就一拍两散……不，是把艾伯塔从他床上隔离出去。
打工还是要给他的打的！
他的心就是这么黑。
总之, 他们还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乔希胡乱地想着, 心跳慢慢平静下来。
他垂眼看了一会儿, 伸手把落在软垫上东倒西歪的信件整理好。
一件件，按照原本的顺序，由上到下地叠起来。
不过大约两个指节高的一摞信件，就这样轻飘飘地记载了许多无法言说的过往。
乔希将信件整理好，准备过会儿将它们带到卧室，放到自己床底下的杂物箱里锁住。
艾伯塔的一只手还搭在他肩膀上。
他拿起那只手, 正想丢掉好从软塌上跳下去。
他想回去休息了，他脑子有点晕, 还是不跟艾伯塔睡觉了。
结果一晃眼, 余光就看见那只手掌上, 中指指节处有一口鲜明的牙印。
还在渗血, 看起来分外刺眼。
艾伯塔虽然是剑士, 但他手上的皮肤却并不粗糙，此时这么一道渗血的牙印落在上面，看着突兀极了。
居然被他咬成这样！
仔细感受一下，他口腔中确实还有淡淡的血味儿。
乔希一下子就心虚了。
没有来得及细想，反射性把那只本来打算丢掉的手拿到自己眼前，像是要掩盖罪证一样，垂下头舔了舔流血的伤痕。
血腥味在他口中蔓延开，乔希这才一顿，脑子一清，这才思索起来，他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举动。
都不说这么舔舔根本不能止住血了。
而且他一向很厌恶血液的味道，刚刚情绪激动的时候咬到了也就算了，现在怎么清醒着还干出来这种事儿啊。
但是，正想吐出来，乔希的动作却忽然顿住。
嘴巴里蔓延的血液虽然依旧有着那种腥气，却同时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近乎于甜蜜的气息，也在其中流淌。
乔希情不自禁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他忽然感觉自己非常饥饿，胃囊里空空荡荡，可怜巴巴地皱缩成一团，明明晚餐吃的很饱，即使在书房待了好几个小时，也不至于如此。
乔希的食欲并不旺盛，他以前最懒惰的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都不会有难受的感觉。
但他此时就是非常饿，越来越饿，饿得感觉自己能立刻生吃一头魔牛。
不过这里没有魔牛，只有一个被他咬伤的骑士，和他的血液。
慢慢地，他感觉艾伯塔的血液越来越香，香喷喷地引诱着他的味觉。
他就如同在干旱的沙漠中行走了很久很久、即将干渴至死的迷路旅人，遇到了一捧珍贵的水源，凭借生存本能扑了上去。
不知不觉，着了魔一般，他原本只是在艾伯塔指节处来回摩挲的舌尖，忽然紧紧贴上去，两腮用力，吮吸起来。
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被他的动作挤压出更多血液，顺着喉管流入
被他含住指节的人眉头微皱，有些愕然地看着他的动作：“乔希……”
他倒不是觉得伤口被挤压得疼痛。
对他来说，这些小伤不值一提，要不是他在某个时刻心念一动，觉得让乔希留下伤口说不定能得到一点福利，特意减弱了皮肤的屏障，乔希根本咬不破他的皮肤。
他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撩弄得猝不及防。
软滑的舌贴着指节，痴缠一般讨好的碾磨着，自以为很凶残的试图从其中挤出更多血液。
被榨取的指节主人霎时便身体紧绷，喉结滚动。
他看得出来乔希的状况有些不对，理智上想要将手抽出来、让乔希清醒一下。
但身体已经诚实地驱动手指在乔希口中搅动。
若是平时他敢这么不尊敬地戏弄乔希，骄傲的领主保准会气得立刻把他的指头给咬断，并在他身上疯狂磨爪子。
但乔希此时满脑子都被饥饿冲昏了，根本没有精力想到这些。
只是全凭本能的追逐着那根乱跑的手指，更凶悍——实际上是粘人的凑上去。
艾伯塔垂下头，挨着他的颈间嗅闻片刻。
果然，乔希身上很久都不曾再出现过的那种香甜的气息，又开始透过泊泊流淌的血液，从颈间散发出来。
管家找过来之后，他向对方询问了一些关于魅魔的资料。
知道了这种特殊的香味，只会在魅魔体质觉醒的关键时刻才会散发出来，本质上是一种用来引诱“猎物”的诱饵。
每次体质进阶，魅魔需要的能量都很大，如果满足不了能量的需求，甚至有饿死的风险，所以他们才进化出这样用来诱捕猎物的机制。
魅魔的食物是别的生物的体液，血液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利用率不如另一种。
“……”
艾伯塔另一只空闲的手忍不住抚上乔希为了追逐他的手指而仰起的颈间，摸索到凸起的小巧喉结，轻轻按了一下。
……满意的感受到乔希因为喉间的不适，连着做了好几下的吞咽动作，更深地含住指节。
魔王的眸色逐渐深沉晦暗。
如果乔希此时清醒的话，就会看到因为他的动作，艾伯塔眸底亮起一层幽红的光芒。
但是，他已经快饿晕了，自然注意不到这些小小的细节。
此时此刻。
彼此都觉得对方香喷喷的。
艾伯塔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将指节从乔希口中抽出来。
随即，他将神色还在茫然愣怔的领主抱起来，推开书房的门，快步走出去。
乔希已经全凭本能行事，在失去了香甜的血液后，他又开始无意识扯起抱着自己的人的衣领。
他毕竟是还是个成年男性，力气还是很大的，没过几秒钟，艾伯塔的衣领就被他扒拉狼狈不堪。
衣扣都崩掉了两颗，骨碌碌在走廊上滚了会儿，最终倒在不知名的角落，等待明日早起的佣人将其打扫出来。
好在，书房和领主的卧室都在二楼，路程很近。
这个点仆人们早已经休息，没有人看到他们在中途就已经衣衫不整的模样。
“砰——”的一声，刚一进门，骑士被已经焦虑得不行的魅魔按在了门板上。
直到这时候，脑子都不清醒了，乔希竟然还没忘摸索出绸带，胡乱蒙住他的眼睛。
可以说是非常坚持，简直像是刻在了本能中。
艾伯塔：“……”
……
第二天醒来后，乔希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结果视线一转，看到睡在自己身边的另一具身躯，才知道不是在做梦。
他居然像个变态一样，对着艾伯塔的血流口水，还像是八百年没吃过一样撕了对方的衣物。
中间，艾伯塔摸到他满身细汗，想要给他去倒一杯水。
他就像是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很不满地问：“你是不是不行了……是不是想饿死我？”
然后安静片刻，空气如同死亡一般沉默。
后面的事，即使是乔希这种脸皮很厚的，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回忆。
总之，大概，或许。
唯一能让他松口气的，就是对方眼睛上的绸带从始至终都好好系着。
应当还没有暴露身份。
饶是如此，乔希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火速将人从卧室中驱赶了出去。
然后顾不上洗澡，就将预言卷轴摸了出来，焦虑道：“我昨天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
预言卷轴恨铁不成钢道：“我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听到狗肚子里了吗？我不是早和你说啦，你的体质觉醒之前只是初期，初期的意思就是，肯定还会有更严重的阶段啊！”
乔希：“我知道，但是……”
是的，乔希其实是知道的。
魅魔的觉醒大概分为两个阶段，一个初期一个后期，后期是最关键的一个阶段。
不过大概是侥幸心理作祟，他始终不愿意去细想这件事。
彻底觉醒的魅魔会生长出魔角和尾巴，他不确定半魅魔会不会也保有这个特性。
光是魔纹的话，他穿上衣服别人就看不到，并没有大的影响。
这样仿佛他就可以欺骗自己，除了晚上的需求略微大一些，整体上他和其他正常人类并没有区别。
但要是长出那两样东西，他就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况且，长出来之后，如何将其彻底隐藏起来也是个问题。只要是存在的东西，都必然会留下痕迹。
预言卷轴：“你要么还是再搞几个‘食物’吧，我觉得一个不太够，你小心点，别把那个骑士吃干净了。”
乔希抿了抿唇，含糊道：“我知道……”
他还是不想和其他人亲近……上哪再去找艾伯塔这样实力够强、不惹人讨厌，还足够好糊弄的骑士啊？
再说了，他觉得艾伯塔距离被他吃干净还是有段距离吧？
昨天他只是嘴快说了那一句，后面不知道为这小小的一句话付出了多少眼泪。
他的储备粮骑士……看起来，好像还能啃一段时间？
乔希心中乱糟糟的，下意识的想法也只有得过且过。
反正，先凑活着。
这次的体质觉醒来势汹汹。
明明昨天晚上几乎厮混了一整晚，但不过吃了一场午饭的功夫，乔希看着餐桌旁的骑士，又觉得肚子咕咕叫起来。
伴随着体质的觉醒，人类的食物对他而言，意义已经越来越小。
已经无法再作为有效的能量来源。
倒是艾伯塔在他眼中，愈发香喷喷起来。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看着艾伯塔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只香喷喷的大鸡腿，充满了犯罪的欲望。
反正，自从那天开始，他们白天也开始厮混了。
乔希彻底没精力管领地中的事务，连着要给他喂饭的艾伯塔，也抽不出太多时间。
这时候，那位新管家的加入就显得尤为雪中送炭起来。
他几乎全部接手了艾伯塔从前做的那些活计。
他实在是一位经验丰富、尽职尽责的老手，虽然是匆忙接任，但在很多事务上，却做的比艾伯塔还要好！
仆人们都对他心悦诚服。
修女道：“我从前跟阿莉斯主人在中心城的时候，皇宫的管家都没有如此周到能干。也不知道这位管家是从哪里来的，真是令人钦佩。”
乔希也很感激他，如果没有这个管家来及时应聘，艾伯塔一天十几个小时要负责喂饱他，另外几个小时要含括工作休息，这也太忙啦！
这位管家对工资没有要求，只看重他的小猫。
乔希就让人购置了许多猫用的爬架和玩具，送到他们那个单独的小院子中。
管家笑眯眯地收下，说：“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必客气。”
反正，也不是第一天给任性的魔王收拾烂摊子了。
只是有些担心魔宫中没有主事人，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这令他略有些忧心，回去想必又要忙碌一番。
他大概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吧！
在忙碌的间隙，管家抱着自己的小猫，深沉地叹了一口气：“从前在魔界要给魔王打工，现在还要给给魔后打工的，算了……姑且也算一件好事吧。希望成家之后，魔王陛下能够成熟一些，这样我以后不在了，他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是的，虽然艾伯塔没有明说，但他一个什么风雨没经历过的老魔物，怎么会看不出来魔王那副情窦初开、一颗心被人家拿捏的团团转的样子？
看上去真是很丢他们魔物的脸。
按照魔物一贯的习性，如果他们看上什么人，直接抢就是了，用实力分出胜负。
魔物就是这么一个霸道蛮横的种族。
数百年前，魔族在其他种族之中臭名昭著的坏名声，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这种现象，既有魔物本性的缘故，也有当时上位者的纵容甚至推波助澜。
那位旧日的魔王，甚至曾经为了取乐屠杀过一整个弱小的种族。
当时的魔族在他的带领下，简直就是无恶不作。
总之，让一只魔物为了所谓的“爱情”，对另一个远比自己弱小的生物卑躬屈膝，几乎是一种天方夜谭。
但这种事发生在这位新魔王身上，似乎也很合情理。
旧日魔王被杀死后，他之所以会死皮赖脸地留下当时满脸冷漠的艾伯塔当这个新魔王，就是看中了他身上更靠近“人类”的特质。
艾伯塔是个侵略欲很低的魔物。
这其中或许有着他从前为了追寻力量，将自己的身躯改造过，只留下了食欲的缘故。
但是，管家更认为这就是他的本性。
在那场杀死旧日魔王的战争中，他仅仅是割下了旧魔王的头颅，并没有展开更大规模的屠杀。
他甚至不在乎权力，达到自己的目的后就想转身离去。
这让当时想要在魔界做出一些改变的老管家看到了希望。
一个残暴无序的种族是无法的长久存续下去的，说他是个理想主义者也好，说他是个异类也好，总之，这就是他的愿望。
他决定赌一把。
而他赌赢了。
被他用花言巧语留住的魔王看上去冷淡且不耐烦，还很擅长玩忽职守。
但对于魔物来说，他已经是非常仁慈宽容的一位君主。
至少，他并不热衷于战争，也从来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求而掀起风浪。
虽然总是觉得管家在魔宫中推行的那些政策繁琐且无趣，但也不会真的叱责他不许做这些多余的事。
自从艾伯塔上任后，魔界的戾气已经不知不觉减少了许多。
如果忽略掉大家的血眸和魔角，如今魔界被他整改地最规整的城镇，说是人类的小镇都有人信。
管家亲了亲自己怀中的小猫：“其实他做的已经很好，没有比他更好的魔王了。只是，魔物年纪大了唠叨的毛病总是改不掉，每次想到自己没多久好活，就会想再多做一点事……”
小猫这次没有伸出爪子挠他，只是晃了晃尾巴，用圆溜溜的眼角瞥他。
管家：“说起来，魔后的种族倒是很让人惊讶。”
竟然是一只连魔界中都很久没有出现过的魅魔。
因为消失了太久，他对这个种族的了解还真不太多，更别说乔希身上的味道还不纯，像是一只半魅魔，这就更罕见了，魅魔是个血脉很特殊的种族，很少和其他种族留下后代。
所以魔王来询问他的时候，他也只是模糊地说了一些基础的知识，不确定的部分并不敢乱说。
他记得纯血的魅魔会长角和尾巴，至于半魅魔，还真不知道。
他决定回到魔界后再翻阅一下自己的藏书，看看能不能再找出更详细的资料。
—
又是一个满月。
乔希正靠在艾伯塔身上，他眼角有几滴生理性的泪水，缀在睫毛上如同枝叶上点缀着的雨露，将他的漆黑的眼眸衬得更加润泽。
月光透过窗棂落到他身上，乔希忽然觉得发间有些发痒。
额头左侧偏上的位置，一开始只是有些痒，他伸出指尖在上面蹭了一下，结果没有丝毫缓解，没过几秒钟甚至开始刺痛起来。
头皮下像是藏了一个小小的心跳，一鼓一鼓地咚咚跳动着
由轻到重，到最后几乎让他有些头晕。
很不舒服。
“唔……”
乔希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艾伯塔正帮他按摩腰背，乔希有时候太激动了身体会有点类似抽筋一样的反应，他就学会了适时为他舒缓一下。
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询问：“怎么了？”
乔希也很困惑：“没什么，可能是刚刚碰到头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结果休息了会儿，头疼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
乔希忍不住狠狠晃了晃脑袋，脸色难看得要命。
艾伯塔见他情况不对劲，按住他的脑袋，正想说先去看医生。
结果就在那一瞬间，透过绸布的遮挡，他看到乔希脑袋上冒出个什么东西。
小巧的、尖尖的一只纯黑色的小角。
于他发丝中怯怯地冒出一小段尖顶。
只有指节大小，像是个发育不良的幼儿期魔物才会长出来的那种魔角。
而且，只长了一边。
更显得可怜可爱。
他动作顿住。
清晰地听到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