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魅魔不干了10
第二天。
乔希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把早饭时间都给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肚子咕咕叫。
这不怪他，他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
累死了——
他狠狠伸了个懒腰。
身上的睡衣已经换成了一件新的款式，比昨天他穿的第一件要更柔软精致一些。
领口很宽松, 缀着精致蕾丝装饰的v字领。
这是偏向女性的款式, 不过没有那么严格, 经常也被用来给青年贵族穿, 乔希小时候就经常穿这样的款式, 修女大概是习惯了, 即使他如今已经成年许久, 依旧给他准备了这样的睡衣。
昨天的第一件睡衣已经完全被弄脏，不能再穿，乔希撑着精力洗完澡, 胡乱从衣柜中摸索出一件裹上就睡了，睡醒才发现居然是这种款式。衣摆像圈花瓣一样, 很有少女心。
领口本来就大, 又被主人滚了两遭, 露出他形状优美的肩颈, 深刻的锁骨处陷下去两个小窝，雪白细腻。
更引人注目的是，雪地上点缀着的点点淡粉色花瓣。
虽然不重，但极其密集, 其间透露出的占有欲浓厚到令人心惊。
“一、二、三、……十一、十二——不数了！”
乔希对着镜子看了半天, 眉间皱起来：“是属狗的吗？！”
能看见的地方已经如此，更别说衣物遮挡住的部分。
乔希撩起衣摆火速看了一眼, 顿时, 眼睛像被烫到一样眨了眨, 火速放下衣摆。
“艹！”
微红着脸，从不随便骂人的小领主发出了一声辱骂。
昨天到了后半截，他力气用光了，有一下没一下的，要休息不休息的不上不下吊着正难受。
就听见一直沉默着被他使用的骑士出声请求主动劳动，声音沙哑得像是在沙砾上来回滚过一样，把乔希吓了一跳。
不过艾伯塔的眼睛被绸布遮挡住，乔希并不能看到他的神色。
只见他锋利的眉峰紧紧皱着，像是被折磨到了极限，呼吸沉的如同濒临疯狂前的猛兽。
乔希当时可能是累懵了，懒劲儿犯了。
严词威胁一番艾伯塔不许摘下遮住眼睛的绸带后，竟然真的鬼使神差地给他解开了法术。
……
后面的事乔希就记不太清了，或者说，他拒绝详细回忆。
印象最深的就是艾伯塔俯身下来的时候，抵在他耳侧的胳膊，手臂上青筋紧绷，肩背上的肌肉如山峦般起伏。
最后，还想抱着乔希去洗澡。
乔希想到自己身上的魔纹，一起洗澡肯定要摘下遮眼睛的绸带，一下子打了个激灵，像被踩了尾巴一样，随便给他丢了件衣服就把人推出门了。
从头到尾。
他都没注意什么时候被啃成这样。
乔希特意换了件高领的衣物，将纽扣严丝合缝地扣到最上层。
爬下去觅食。
差不多也是吃午饭的时间，今天的午餐尤为丰盛，都是乔希爱吃的饭菜。
乔希瞬间食指大动。
修女看了看他的脸色，慈祥的笑道：“连着休息了两天，今天又睡了懒觉精神好多了，不过，怎么穿了这么一件衣物，会不会太热了？”
乔希正在喝茶水润嗓子，闻言差点呛到自己：“咳、咳咳——”
正常人做了一晚上，第二天不说生病发烧，至少也会萎靡不振一些。
但乔希不会，他是魅魔，不得不说在这方面确实有种族天赋，虽然有些时刻他也觉得受不了，但一晚上过去，累是累，同时身体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是那种完全发泄后、疲惫却满足的轻松。
身体有些轻飘飘的后遗症，但并不讨厌。
那种像是发烧般的不适也全部消失不见，要不是残留的那些痕迹，乔希差点都说服自己体质觉醒这件事没发生过了。
想到这，乔希想起来，问：“艾伯塔呢？怎么没有来用餐。”
修女道：“一大早就看见骑士先生在商业街那边忙碌，关于废弃圣殿的处理方式引发了一些争执，他正在处理，可能会回来的晚一些。少爷，您是主人，不用特意等他，饿了就先开饭。”
乔希：“啊？哦，这样……没关系，我等他一下。一刻钟，不回来就算了。”
一大早就去工作了？
从他卧室中离开后，艾伯塔没有休息吗？
修女又露出那种无奈的神色：“少爷，您就是太宠爱他了。”
乔希：“……”有、有吗？
两人正聊着天，被他们谈论的主角说到就到，高大的金发骑士走进餐厅。
他的身形外貌都和往日并无区别，但莫名的，就让人感觉到他的金发仿佛更璀璨了一些，深邃的蓝绿色眼眸也比平日更加幽深，熠熠地散发着如同幽谧宝石般的光芒，让人莫名移不开眼。
他走进来时候脱下了外套，上身只剩下一件简单的内衬，散着两颗纽扣，随意又英俊。
喉间微微划过一道红痕，乔希眼尖的看到，想起这红痕的来历，立刻撇开眼。
领主大人带来的骑士先生今日仿佛更有魅力了。
惹得几位年轻的女仆多看了他几眼，艾伯塔本就长相年轻俊美，样貌远远超过城堡中的其他几位骑士。
就是性格有些冷淡。
说冷淡也不准确，至少，他面对乔希的时候，是非常忠诚可靠的，一心一意地跟随领主，可以说是所有骑士的标杆。
但是，除了乔希之外，他对其余的人不会露出任何神色。
虽然理论上大家的都是属于乔希的下属，都是仆从，但艾伯塔身上独特的气质，让庄园中的其他人并不敢将他当做真正的同僚看待，甚至还有些怵他，平时不会轻易和他套近乎。
但他今天或许是心情特别好，在接过女仆递来的茶水时，还彬彬有礼地说了句：“谢谢。”
女仆脸都红了。
乔希：“……”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淡淡的不爽，力道有点重，瓷质的杯盏落在木质桌面上发出一道轻响。
艾伯塔很快看了过来，走近两步，带着微笑，低声问：“怎么了？不合胃口吗？我今天特地拜托厨房加了几道菜，都是你爱吃的。”
他声音自带一股磁性，平时不注意还不明显，但乔希这会儿正关注他，自然感觉尤其明显。
落到他耳朵里，令他不自觉想起昨夜这人凑近他耳边，滚烫的热情携裹着低沉沙哑的嗓音，问他再重一些可不可以。
乔希一时间就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不爽了。
骑士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专注地注视着他，乔希从其中看见自己的影子，像是倒映在一片幽深的湖泊中。
他的心脏乱了一拍。咚咚咚咚。
脑海中轮番播放着各种需要打码的场景，胡言乱语地敷衍：“没有，没有。就是不小心碰到杯子了。”
过了会儿，乔希又问：“……你早上就去工作了？”
奇了怪了，他精神好是因为特殊的体质，还美美睡了一个懒觉，才能这么若无其事、浑身轻松。
艾伯塔连休息都没休息，怎么还这么精神奕奕的？
眼底下看不见一丝疲惫。
而且昨天到了后半部分，其实艾伯塔出了很大的力气。
不应该啊。
乔希百思不得其解。
—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日。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似乎也顺理成章。
乔希都没有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异样，第一次强迫骑士加夜班后，仅仅隔了一天，又督促他上工。
晚上的这次加班就成了艾伯塔的日常任务。
对此，乔希倒是很有理有据：“你不是说普通人类的能量不一定够用，那我勤能补拙，以防万一，不行吗？我看挺有用的啊。”
预言卷轴大受震撼：“……勤能补拙是这么用的吗？你厉害。”
它服了乔希了，居然能想出这种邪门的主意。
不过——
它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承认道：“你别说，我觉得还真被你这么邪门地撞对了，这段时间你吃得很饱嘛，看来至少初期应付过去没什么问题。真是奇怪了……按理说人类中只有特定体质的人能满足你……”
乔希心情不错：“那是，你以为我是你这种死脑筋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坐在书房窗边晒太阳，懒懒的趴在躺椅上看一本偏门的魔法书，垂头时后颈处露出斑斑红痕，骨节突起处的一点尤为明显，一看就是被人反复关爱过。
像那种被人亲晕了头的小猫咪。
预言卷轴又给他泼冷水：“不过，我也说了，这只是初期，到了后面的需求量更大，你别高兴这么早，我看我们还是——”
乔希把魔法书一合，发出“啪”的一声：“你再敢提起那个名字，我就把你拿去给庄园里的魔马擦屁股。它前两天劳累过度，肠胃出了问题。”
“……”预言卷轴嘀嘀咕咕：“死小孩儿。”
它道：“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你不愿意和光——咳咳，牵扯到一起，但是我看你现在每天和骑士鬼混得也很快乐嘛，这两个人有什么区别吗？”
乔希：“区别大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预言卷轴狐疑道：“那你倒是说啊，怎么，你不会喜欢这个骑士吧？”
“……”
乔希沉默几秒，顿时像被戳中了什么，炸了毛一样，恶狠狠的盯着它：“怎么可能？！你是没话说了吗开始胡言乱语？”
喜欢和爱都是很懦弱的情感。
乔希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小时候，乔希不知道当时母亲为什么会选择生下他。
即使不说他半魅魔的身份，一个二十出头拥有着光明未来的天才魔法师也没有理由将时间浪费在怀孕生子上，更别说他的身份那么麻烦。
但一切的事物发展都是有原因的。
他的母亲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选择生下他，背后一定有一个无比强大的驱动力。
乔希曾经反复揣摩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年龄很小的时候，他也天真的被修女口中说过的“阿莉斯主人非常爱你”的哄骗小孩子的话语唬住过，觉得自己是和其他小孩子一样，是因为被母亲爱着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但是稍微大了一点后，这个薄如蝉翼猜想就被母亲如坚冰般从不会融化的冷漠态度戳破了。
是啊，仔细想想。
怎么会有人想要一个半魅魔的小孩子呢？
于是乔希想，那就只能是因为他的母亲太爱他的父亲了吧，爱蒙蔽了她的眼睛，让她做出了这么不理智的行为。
虽然他并没有听说过他那位魅魔父亲的事迹……
总之，从是那个时候开始，小乔希的心中就模糊地种下了一个念头：
他不要爱上任何人。
他不要像他的母亲那样，被如此虚无缥缈的感情束缚住，付出一生的代价。
从往事中回神。
他脸上那种轻松懒散的神色已经消失，猫瞳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锐利，冷冷道：“我不会喜欢任何人，我用他，只是因为他比较好掌控，不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猜测。”
预言卷轴见他真的生气了：“……好吧，我不说了，生什么气，生气老的快。”
乔希将脸转回去，捡起魔法书继续看：“没有生气。”
过了会儿，卷轴又道：“说起来，那个骑士，遇上你这种老板也太倒霉了。白天打八份工，晚上还要加班，一天只睡几小时，这是什么生活啊？真的不会早死吗？”
乔希：“……”
乔希：“我每天都用魔法帮他检查过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有那么黑心吗？”
虽然他一开始也对艾伯塔的精力充沛产生过惊讶，但这毕竟是个有着魔法力量的世界，有些剑士肉体强大到一定程度，是比普通人精力强盛许多。
他检查过艾伯塔的身体没有异常后，也就没有再继续纠结了。
大概就是天赋异禀吧。
预言卷轴惊讶道：“没有吗？！”
乔希翻着手中的魔法书，哼哼唧唧的：“而且，而且我也没有给他下药，他要是自己不愿意的话，我也不能怎么样他。”
预言卷轴：“够了够了，这不是我一个单身卷轴应该听到的内容。”
一人一卷轴斗了半天嘴。
乔希就是这么随遇而安，前两天他还因为预言中的未来愁得睡觉都睡不安心，现在问题仅仅是暂时解决，他又飞快地躺平了，一副能活一天是一天算了的样子。
乔希一边和预言卷轴吵架，一边看完了这本魔法书剩下的内容。
他也不是真的就躺平等死了，来到这处领地之后，就翻阅了很多偏门的魔法书籍，试图从其中找出应对办法。
但或许是魅魔的踪迹在人类大陆上已经消失太久了，相关方面的记载少的可怜，偶尔有书上零星提起两句，也都不深入，没有有参考价值的部分。
乔希一无所获。
他觉得无聊，正想开口让艾伯塔给自己搞点小零食来解闷。
结果想起来，对方被自己指派去镇子郊外监视一项工程的收尾情况，要等晚饭前才会回来。
顿了顿。
又不做声地闭上嘴。
—
傍晚时分，庄园门口。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面容略见老态、但精神矍铄的中年人。
他怀中抱着一只纯黑的小猫，看上去虽然年龄略大，但讲话做事彬彬有礼，一副很有教养的模样，标准的中年绅士。
正在和庄园的看门人问路：“请问，这里就是魔王领的中心庄园吗？”
看门人近来有点耳背，茫然张嘴：“什么？什么？”
中年绅士极有耐心地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他态度极好，和人交谈无比自然。
——任谁也想不到这副皮囊之下居然是一只高阶魔物。
两人正在鸡同鸭讲地交流。
远处传来其余人的交谈声。
第一道声音说：“唉，我真羡慕那位骑士先生，那么被领主看重，有什么重要的事务都放心交给他做，虽然是忙碌辛苦了点，但是骑士能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第二道声音：“岂止，你想的太简单了，我听负责打扫城堡的女仆说，他还经常出入领主的卧房，赌一顿饭，他们是那种关系。”
“什么关系？”
“你怎么连这都不懂啊？就是那种，情人关系。”
“是吗？那更让人羡慕了啊——”
第三道声音嗤笑：“羡慕什么，你们想的还挺美，也不想想那个工作量真给你，自己抗不抗的住，一个人要处理七八个人的事务，晚上还要加班，哈哈哈……”
得益于敏锐的五感，老魔物听了一耳朵。
哦，不过是人类间的八卦，除了那个被八卦的骑士主角，听起来确实有些冤大头之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
这和他这个出来找魔王回去上班的苦命管家有什么关系呢？
说起来也奇了怪了，明明魔王的气息就是消失在这里，但他左右来回掘地三尺地找了好几天，也没能找到痕迹。
难不成这附近有什么连他都不知道的隐秘时空缝隙？
至于魔王本人正是在庄园之内的这个选项，则被他想也不想的排除掉了。
那位年轻魔王对人类的事极其不耐烦，从前他在魔宫中推行人类的礼仪时，就没少遭到魔王嫌弃的眼神。
这绝不可能。
他情愿相信魔王突然转性了变成一个勤勉的王，也不会有这种可能。
过了几分钟，没能从看门人这里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管家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他再去周围翻找一遍吧，真是邪了门了。
向看门人道谢，正准备离开。
就见庄园的大门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暗金的短发，棱角凌厉的五官，漠然微冷的神色，除了没有魔角和血眸，一举一动都令他无比眼熟。
只是那人身上穿着的并不是魔王的装扮，而是标准的骑士服装。
但他身上那种只有同为高阶魔物才能感受到的魔压。
如此强大而熟悉，绝无差错。
惊喜总是出现在猝不及防的时候。
来不及细想对方为什么会穿着奇怪、堂而皇之地从庄园正门走进来，管家欣喜地抬脚准备迎上去。
而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正在八卦的那几个人，也倏然止住话头，惊慌地说：“别说了，别说了。艾伯塔骑士回来了，别再背后说人坏话了，要是他被他撞见，给领主吹吹枕头风，我们可能明天就得打包走人……”
艾伯塔——
正是他那位尊敬的、擅长翘班的魔王陛下的名讳。
“一个人要处理七八个人的事务，晚上还要加班。”
“给领主吹吹枕头风。”
前后联系一下。
魔宫老管家刚抬起的脚僵住，整只魔物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不能理解的话语，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