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9
燕溪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坦白从宽:“我……我有慢性胃炎。”
凌北嘶地一声:“……燕子哥哥你,你有胃病?”
燕溪的声音细若蚊呐:“对……要不我去买个泡面?”
凌北无话可说:“我靠,你胃疼还吃泡面,那岂不是雪上加霜,伤口上撒盐?还不如撸串呢。”
燕溪不好意思道:“没事,我可以看着你们吃,总不能把买的东西都浪费了。”
凌北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你确定要看着我们撸串?”
“没关系,”燕溪点头,“我还没见过别人烧烤,也挺好奇的。”
凌北挠了挠头,起身去厨房和江东小声说了什么。江东露出诧然的神色,而后做了个“ok”的手势。
凌北蹦蹦跳跳地走出来继续摆弄烧烤锅:“大东说给你弄个生菜鱼片粥,咱们这儿您就别想了。要让大卿知道你胃不好,我们还给你吃撸串,他明天就飞过来把我俩弄死。”
“噗,”燕溪笑了,“他这么莽的么?”
“我估计他会,”凌北说,“大卿挺袒护自己人的。何况你是他男朋友。不过……说实话吧,我还没见过他谈朋友,不论男的还是女的。”
他看着凌北将肉串在竹签上,往上边刷烧烤酱和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凌北哭笑不得:“燕子哥哥,你这就饿了?”
燕溪惭愧地点头。
他又看着凌北把竹签一字排开,放置在切碎的大葱丝上辟腥,转移话题:“你说大卿没有谈过朋友,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凌北说,“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了。他要是谈恋爱瞒着我,我能看不出来?”
“噢,这样,”燕溪小声说,“其实我到现在还挺心虚的,觉得像骗了个人。毕竟我……我们这种,算是少数的。”
凌北毫不在意道:“你不用担心这个。我很早之前就跟大卿说过,我是同性恋……你猜他怎么说?”
燕溪摇头。
凌北哈哈大笑起来:“我当时刚发现自己取向有毛病,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本来是想问他会不会觉得恶心。结果,这王八蛋直接来一句‘我去,你不会对我有那方面的想法吧?你冷静点,虽然你是个好人,但我一直把你当兄弟……’”
“我靠,我刚吓出来的眼泪,是给他笑出来的。”
燕溪耸着肩膀,笑得一颤一颤:“噗哈哈哈,那你可真是幸运。我当时怕死了,根本没敢跟别人讲。”
“谁说不是呢,”凌北笑着开炉,把生鸡肉串放上去转,“都说每个人是个苹果,上帝一个咬一口……我们这种,大概是倒霉地挨了两口。”
江东拿着一碗粥出来,放在燕溪面前,正巧听见凌北如此说话,就轻轻接了一句:“……不是倒霉,是因为你甜。”
凌北抿嘴笑着,拼命点头:“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么?大东也会说情话了。”
燕溪谢过江东,端起来吹了口气,看见凌北染上淡红色的耳尖,也笑了。
他此时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要是大卿能立刻出现在他面前就好了。
但现实不是小说,燕溪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一时被凌北和江东散发出来的幸福所感染,略微有些寂寞而已。
凌北的手艺确实不错,转烤串的手法十分娴熟,将拇指大小的肉块每一处烤得油光发亮,散发出肉类特有的浓香。燕溪嘴里喝着粥,却硬生生咽进去一口唾沫。
江东拿了两罐冰啤酒,帮凌北拉开拉环。两人一个沾酱,一个上炉,还互相喂几口撒了白芝麻的肉,整个客厅里布满了烧烤特有的油香。
燕溪有些忍不住了,他把阳台的落地门拉开一条缝,能让香味散出去一些。没想到冬风猛烈地灌进来,反倒将香气散得更远了。
“你们,你们能不能让我吃一块……”燕溪口舌生津,感到嘴里香甜的鱼片粥都失了味道,忍不住请求道。
江东善良地递来一串没沾酱的烤香菇:“吃素菜吧,肉少吃些就好。”
燕溪咬着外脆内软的香菇,口水都快流了出来。一共三个蘑菇,他只吃了两只,眼神就已经飘到凌北手里的羊肉串了。
凌北快被他这种委屈巴巴的眼神折服了,一口将羊肉块咬掉一半,含得满嘴汁水:“不,不行。燕子哥哥,卖萌对我无效。身体最重要!”
他这么一说,江东又把递出来的蟹柳棒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燕溪甚至听见了外面那层面包糠在他嘴里炸开的声响。
燕溪抱着粥,可怜兮兮、撕心裂肺地大喊:“你们两个是禽兽吗?!”
客厅里传出凌北的大笑和江东压在喉咙里的嘻笑。
燕溪一口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鱼片粥,将魔爪伸向了凌北手边的冰啤酒:“我还没喝过,给我一口试试……”
“燕子哥哥!你清醒点——”凌北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燕溪一本正经,倒了一点冰啤酒到碗里,一口下去。
“哇啊——舒服!”燕溪感动得几乎要哭出声,“真好喝!我有三年没喝过冷饮了!”
江东无奈地把凌北的啤酒放在另一边,正色道:“燕子你不能这样,大卿真的会找我们麻烦……”
俗话说开过荤的和尚就回不去庙,燕溪想了想行李箱那罐药片,对比了一下面前的美味,顿时做出了壮烈的牺牲:“我选择死亡!”
“谁都不要拦我。大卿要敢找你们,让他先过我这关!”
江东目瞪口呆地看着燕溪把每一种烤串都尝了一遍,那气吞山河的架势,仿若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饿死鬼。
“我要试试那个!”燕溪指着江东手边的韩式辣酱。
江东这回是真的要哭了:“不可以!我的番茄酱可以都给你,这个绝对不行!”
燕溪一招不成,指了另一小瓶:“我我我我要试试那个!”
他见凌北沾那黄澄澄,油淋淋的酱吃得津津有味,回甘无穷,馋瘾早就被勾了出来。凌北却把那酱直接往厨房里藏:“这是海南的黄灯笼辣酱。你一口下去,我们就得叫救护车了!”
燕溪坐在懒人沙发上撒泼:“这又不给吃,那又不给吃!我要吃辣酱!”
江东像哄孩子一样给他倒了小半杯冰啤酒,还放在手上捂了捂:“喝完这个就算了吧,燕子。”
燕溪拿过来一口喝下,指着烤炉上被烤得滋滋作响的蒜蓉生蚝:“我要吃这个!”
凌北的声音大概能点亮全小区的声控灯:“不可以!!!”
一场闹剧随着燕溪的跋扈结束而终止。他并没有闹腾很长的时间——仅仅10分钟后,燕溪就蜷在懒人沙发上瑟瑟发抖了。
凌北把药和温水拿到他的面前,语重心长地问道:“燕子哥哥,你以后还作死吗?”
燕溪疼得缩成一团,却还是颤巍巍道:“一日作不死,就往死里作。太,太好吃了,我不后悔……”
江东扶着额头坐在一旁,说:“等大卿来了,让他给你做好吃的。我们暂时就陪你清汤寡水吧。”
燕溪痛苦道:“不,我要烤肉……”
凌北几乎要笑瘫了:“燕子哥哥你太可爱了……等你这个治好了,我们再一起吃别的。什么干锅牛蛙、麻婆豆腐、冷吃兔、红烧肥肠,都让大卿给你做!”
燕溪张嘴吞下药片,继续在沙发上疼得死去活来。
江东那边正在向韩裕卿告状,总而言之,燕溪胃病这事算是暴露了。
韩裕卿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让江东拿给对方听电话:
“燕神,你这么大人还耍小孩子脾气……”
“屁嘞,”燕溪对着韩裕卿,气势徒然就起来了,“让你……让你他妈吃几年的快餐试试!”
凌北靠着落地窗笑得几近休克。
韩裕卿在那边也无可奈何地笑了:“除了烤肉,还是有其他东西又适合你,又好吃的呀。下下周就是萤火虫了,我也要放假了……等我过来,我给你做饭,好吗?”
“嗯……好,”燕溪老老实实地点头,“你快来。他们两个烦死了。”
凌北听自己躺着也中枪,无话可说:“燕子哥哥,我们怎么啦?”
“他们……他们老是秀恩爱。”
韩裕卿在那边趴在阳台上大笑:“都怪凌北这个王八蛋!”
“你他妈才王八蛋,”凌北抢过电话大吼,“连自己对象都能饿着,简直是行走的王八蛋!”
江东从里屋拿出来一件外套,盖在燕溪身上,默默地收拾起了房间。
吃了药,燕溪的痛感慢慢消下去不少。
他将两人洗好的碗放进一个铁丝篮子里,掰着手指算日期:
次卧的大床明天到货;
木质饭桌和橱柜后天到货;
洗衣机、空调等大件物品大后天到货;
……
最重要的是,距离漫展开始,只剩19天。
他还要提早一日去现场彩排,而韩裕卿则是在当天的中午抵达广州白云机场。
凌北和江东暂时先回现住地休息几天。在经历了忙碌的一个星期后,燕溪收到了一份来自主办方寄来的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