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辛俞站起身，第一次看见许亦这般茫然无措的样子，他走近他，轻轻地抱着他，脖子贴着脖子，“我一直觉得你最会做戏，最会曲意逢迎，和你接近也不过是给你个机会让你伤害我，露出你的真面目。”
“可是真的接近后，你却始终如一的对我那么好，让人撕不开你的面具。”
“那我就真的信你这么好好了。”
“所以哥，你能答应我不要进宜饮么，不要符合我爸爸的期待，不要靠我爸上位。”
辛俞抬眼看他，“你不是一直对我有求必应的吗？”
许亦被他的话伤到了，更被他的眼神痛到了。
他眼尾泛红，眼眶几乎忍不住盈着泪，“阿俞，如果真不想让我回去我就不回去好了，但是你这样开玩笑，我要伤心的。”
辛俞擦擦他的眼泪，“我不想让你伤心，可是我说了一个月你都不答应我。”
“你敢说你从始至终没有一点私心？”他食指撑在他的右胸膛，眼里满是质问。
许亦眼里始终含着泪，他不明白为什么那样软软娇娇的一个人今天像是要刨了他的心。
“阿俞，你又是在闹我对吗？”
辛俞推开了他，“你这么聪明，没道理听不懂我说的话。”
可是他不想听懂。
两人静了会儿，谁都没有说话，在客厅一坐就是就是一下午。
最后到饭点的时候，许亦煮了两碗面，叫辛俞一起吃。
“所以你不喜欢我。”
“是。”
许亦点点头，吃进去了一筷子面，嚼了几下，擦擦嘴。
“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辛俞再次说是。
许亦又是吃了几口，还喝了口汤。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听你的话离开宜饮。”
辛俞靠在餐椅上，“因为你有骨气，还有傲气。”他沉吟一会儿，继续道：“被我骗了感情，应该恨我入骨，不肯再与我有瓜葛。”
“不怕我报复你？”许亦笑道。
“你只能报复我，却不会报复宜饮。”
许亦默默把一碗面连汤吃完，问他怎么还不吃，是不是怕他下毒。
辛俞尝了一口，拿起旁边的一个礼盒，“这是我自己兼职买的胸针，祝哥此去一帆风顺，前途似锦。”
许亦接过打开，冷笑道：“如果我一定要和你争呢？”
“那我们就是仇人。”
这个时候许亦才发现连床都会赖的少年也可以凌厉的比他遇到的所有对手都要让人震撼。
飞机就要起飞，许亦问的最后一句是：“如果早前一个月我答应了你，你就真的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辛俞没回答，只让他签了离婚协议书后提醒他快点过安检。
……
这便是三年前他们的最后一面。
而今天也算是他们第一次认真说起当年的事，此时的许亦和那天的他很像。
冷静、自持，还很讥讽。
辛俞的肩顺着许亦的手一直热到头顶，无论是谁，在做了那些事后都应该羞愧至死，都应该识趣点自行离开的。
可是许亦离开的第一个月，在知道他没去宜饮后，辛俞松了口气；
第二个月，他很高兴，独自去了家西餐厅庆祝；
第三个月，他是他们学院的第一名；
第四个月，他晕倒在了家中；
……
一年后，许亦红出了国外，入选全世界最帅的前一百人。
他甚至在国外的街头看到了他现如今被公关了的一段采访录影，记者问他首次出演就大获成功的秘诀是什么，许亦眼里都还是那个角色的影子，他开玩笑般说：“可能是真情实感吧。”
那个影片辛俞看过。
他的妻子要离婚，然后他把自己的妻子绑架了，接着在妻子的眼皮子底下自杀了。
他却说是真情实感。
辛俞才知道原来他伤他这么深。
于是温和正直的许亦和影片里痛苦疯魔的许亦便从此一直交织在他的梦里。
而没有许亦的日子里，此前隐匿着的阵痛也开始一股一股的向辛俞袭来。
他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痛苦的，就像他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喜欢许亦的。
春去秋来，辛俞到了该回国的日子。
他把自己送到了许亦的身边，被漠视，亦或是被羞辱。
……
片场的拍摄效率高，下戏也早，还没到三点就结束了白天的戏，至于夜戏，六点半之后才开始。
许亦没顾得上吃饭，匆匆回到酒店后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老板，您又要查谁啊！”那边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许亦站在窗户边上踱步，“我要你再查一下辛俞，从他小时候查到如今，尤其是这三年的事。”
中年人的声音懒而无力，“我们查过的就不会有错，三年前您叫我们查出来是什么结果现在就是什么结果，至于这三年的事……”
“钱照给，你再查一遍就是。”许亦冷着声音，挂掉电话后把玩着手机。
他问小希他的话是不是说重了，小希说重倒是不重，就是辛俞的承认能力看着不怎么好，她在远处看着像是眼睛红了。
许亦不信。
当然不是不信他会哭，只是不信他会因为自己的话而哭。
刚分开的时候，许亦也想着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当初辛俞一说他就信了，问也不问，如果真是有什么无奈和不得已的话，把辛俞一个人留在那种处境下，他该是怎样的伤心。
所以从伤痛中缓和过来后，他还是想着要联系他，只是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他只好用许欢的手机打过去。
然而到了那个关头，他平生第一次退缩了，他没有说话。
那边也没有说话。
一分钟后，那边响起了几个男男女女的声音，叫他一起去舞会。
于是许亦自己挂掉了电话。
头脑中所有的设想此时都成了笑话。
辛俞是认真的。
因而在他离开后，还可以不受影响的去舞会。
但凡他心口不一，哪怕有一点点喜欢他，哪怕有一丁点不得已，至少应该都是伤心的。
而不是好像解脱了一般。
在这一分钟里，他在想什么。
想着怎么应付他，想着如果不应付的话会怎样，想着他为什么还要接缠不清？
许亦便是从那时开始，朝着大家期待中的他的相反的方向奔去。
离开宜饮的他像是背叛了身边的所有人一样。
叔叔质问他，爸妈质疑他，妹妹也被这氛围吓到躲在房间里哭。
但就像辛俞说的。
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再与他有什么瓜葛。
因而第一年，除了工作的事，他几乎不主动与任何人联系。
他抗拒再听到与辛俞有关的事。
他害怕看到宜饮，他不想听到辛俞这两个字。
……
所以能狠下心这样对他的辛俞，怎么可能会因为他的话伤心？
他的高兴和难过都不会是属于他的。
许亦去洗手间擦了擦脸，又给辛俞的爸爸打了个电话，问关于似玖的事他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这部电视剧正好他是主演。
那边笑笑说不用，说只是给辛俞个机会历练历练，受受挫折，他没想着要真的做起来。
许亦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叔叔自己算是白手起家的人，和阿姨一起创办宜饮必定是历经了许多波折。
而辛俞生在宜饮最为鼎盛的时期，一出生就可谓是风光无限，从小到大又被宠溺着长大，三观没歪掉，没像那些个纨绔似的出门招惹祸事就已经是万幸。
如果以后真要担起宜饮的话，阅历还是少了点，苦也少了点。
只有有韧性的人，才能走的更长久。
所以乘着他现在还年轻，赢得起也输得起的时候，最适合经历一些挫折还不耿耿于怀。
许亦便也不管这似玖的事了。
……
夜戏的最后一场，是男女主的告白戏。
而且是女生向男生告白。
女主是一个温柔有力量却也单纯的人，所以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浑身都是勇气，不会去讲究什么欲擒故纵，小心机小手段。
只是觉得水到渠成后，在一个合适地机会下捅破这层窗户纸，问自己能不能做他的女朋友。
两人下了晚课后，一边继续讨论课上的话题，一边向宿舍走。
经过宿舍楼底下的时候刚好看到楼下有男生向女生摆花告白。
他们回来的晚，只听见人群里传来阵阵欢呼声，一道男声传了出来：“她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赵禾向那边看去，又悄悄瞥了眼许亦，低着头，犹豫着。
最后喃喃道：“那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吗？”
许亦半响没说话，赵禾红着脸正说是在开玩笑时，一抬眼就跌进了许亦几乎揶揄的笑眼中。
“当然。”
他的话把她的话打断，赵禾笑意盈盈的眼里满是娇羞，红着脸在他脸颊上落下柔柔的一吻然后转身飞速离去。
然而，到了真实拍摄的时候。
许亦在赵禾转身后，又抓住了她的手，把人拉过来一把抱住。
赵禾刚开始一脸无措，反映过来后把头埋在了他颈窝边，双手搭上了他腰上的衣服边。
导演没有喊咔。
是许亦先说的道歉。
“对不起，刚刚可能串戏了，麻烦大家再重补一条后面的。”
导演看着镜头里的画面，微微摇头。
“等等……男主的性子是内敛沉稳的，就算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也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但这次是女主的告白，又主动吻了他，也许情绪失控会更符合他此时的状态，也更能表现他的欢喜。”
“不然本来就是给小姑娘们拍着看的，男主像个木头似的站在那没什么特别的回应，这……不甜啊！”
“这条过了，今天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