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戒律堂正殿。
殿外，雨势瓢泼，倾盆水珠从天降下，天地迷蒙一片。
殿内，被当场逮住的倒霉蛋们乱发缕缕，浑身湿透，哆哆嗦嗦站着，神色仓皇，狼狈得犹如即将被宰杀的鹌鹑。
除了站在头排的三男一女。
脸色铁青的焦长老目光如刀，瞪视这群光长体魄不长脑子、闲出屁来的纨绔。
“怎么，南北寝打腻了，现在改南寝窝里斗，北寝押输赢？还招出宠物来互殴，还搞借贷，收利息？嗯？你们以为这里是京都风月场？”
堂上一片沉寂，无人胆敢出声。
焦长老狠狠一掌拍在身边案几上，案几扛不住他的盛怒，当场散架。
“我看你们是越来越没章法，越来越放肆大胆了！”
霹雳一般的怒喝震得弟子们齐齐一跳，神色愈加畏缩可怜。又除了头排的四个。
焦长老的视线落在这几人身上，眼底闪过一丝丝头疼的神色。
四人脸上都写着类似“除了大骂你还能奈我何”的神情。
确实不怎么奈何得了这四个。
头一个便是府君交代过要特殊照顾的李言。
这货鼻青脸肿，头发湿乱，但站得笔直，头还抬挺高，配上英武俊朗的相貌，气势上丝毫未见瑟缩。
不知情的见了，大概会以为他刚跟妖兽搏斗，胜利归来。
李言是南屿赵家子弟，赵家子嗣少，人丁单薄，赵老太爷每年都会资助仙府数千万灵石，名头是为子孙积德造福。
这千万灵石的福德都便宜了外姓远房李言一人——从未有其他赵家子弟上仙府修炼，倒是府君多次同长老们说他身子骨不好，要特殊照顾。
焦长老不确定“特殊照顾”是否包括有错不罚和有错轻罚，前几天罚他去灵兽园做清扫，府君就颇有不满，向星回多次询问何时结束。
另一个，周达，常打架的老人儿，同样鼻青脸肿，满头满身的泥水，气质没李言那么高调，歪头背手，一条腿伸着不停抖几下，一副欠揍的刺头样儿。
周达是杜长老的亲戚。杜长老的亲妹妹，是周达的亲奶奶，性子泼辣脾气火爆，却对周达这唯一的孙儿无比溺爱，百依百顺，周达父母不得不将周达送来玄天仙府约束一二。
杜长老与他素日不合，若是这事一碗水没端平，难免会落个公报私仇的嫌疑引来杜长老的不满。
第三个，柳侠隐，浑身干干净净，头发一丝不乱，神色轻松，浑不在意。
他是太真教掌教之子，据说因为一些小事被逐出太真教，非要来当仙府学生。经府君特许才入的学。
府君私下交代长老们只要他行事不过分，不必对其要求太高，约束过严，毕竟是太真教掌教的儿子，谁知道以后回不回太真。
他确实不过分，没打架，但是开了庄让弟子们押输赢，还用李言的灵石放了贷，借出去三百万……
也不知道这种怎么罚？
第四个，顾聆，这是府君和长老们共同的“关系户”，其师父青虚真人算半个同僚，因公负伤，现在还躺床上醒不过来。
她也就是翘课观战而已。
但方才焦长老通知了所有正在上课的先生们，让他们带着点名册过来对人头。
很不幸，在场诸位弟子全都是翘课“出席”这场大型斗殴的。由此，还挖出了一个受雇代人点名的小团伙。
其中便有顾聆。
焦长老差点气得呕血，问她怎么财迷心窍做这种事，回答说是要勤工俭学自力更生云云……
对此，焦长老不知该作何反应。
总而言之，在怎么处罚这帮兔崽子们这件事上，焦长老很纠结，他想过来想过去，脑仁琢磨得发痛，最后决定还是请英明睿智的府君出马。
“你们全给我等着！”
将众弟子尤其是四位害群之马狠狠一瞪，焦长老起身转入内堂，连通了府君的通讯玉简，将这事摘要汇报了一下，重点提到了四个人名。
府君是个聪明上司，一点就透，一下子就意识到情况的复杂性，沉吟了片刻，随后说：“让弟子们先回去，休整休整，免得着凉受寒。如何处罚，我召集长老们商议一下。你之前说得有道理，弟子们总打架确实不是个办法，是时候该整顿整顿，给他们找点事做了。”
焦长老顿时觉得自己像个被开了道口子的鱼泡，满肚子气恼泄了个干干净净。他早便说了，要让弟子们累起来，忙起来，省得浑身力气没处儿使，成日内耗生事。
闻听暂时不追究各人的过错，弟子们顿时个个如遇大赦，神情与身体同时轻松起来，大部分人都开始考虑一会儿要找庄家将钱要回来。
“别以为这就没事了，”焦长老警告说，“待府君与众位长老商议后，该罚的还是会罚。我劝你们，这几日给我小心点，不要再生事端，以免加重处罚。听见了没有？”
弟子们痛快应了，走出正殿，见雨势依旧滂沱，纷纷开始大展神通，有的用早就设好的定位符一下子飞走，有的招了宠物当坐骑，有的本领高一些用法器避雨。
“快看，你的顾上尉还没走呢。”通讯器里传来柳欢兴奋的声音。
李陶看向站在身边装作一本正经目视前方的好友，一脸“你有什么大病”。
“看我干啥，看你右边，笨蛋。”柳欢恨铁不成钢地说，使劲掐他腰，“她都来看你打架了，你怎么不趁机套个近乎？”
李陶一把扫掉他的手，自顾自地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定位符。定位符是最低级的符，但也要炼气境才能制得出来，柳欢闲得无聊，搞了一大沓。
柳欢简直想拿刀劈开这头猪的脑袋，看看里头是不是又被水淹了：
“我分给你的飞天符呢？你拿一张给她啊，她有那么多钱不用，还去帮人点名赚钱，说明她很节俭，你给她一张，她会记得你的好。你还可以顺便也分她几个空白定位符，反正你多的是……”
李陶直接驱动了定位符，身形瞬间原地消失，回到别院的书房内。
“卧槽，你怎么跑了！”通讯器里柳欢的声音气急败坏，下一秒，他又突然变了一副腔调，怪里怪气地说，
“行，看来你对顾上尉毫无兴趣，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别怨我没有给过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