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盘古爷说今又邀客
盘古爷讲到这里停了下来，拿起旱烟吸了起来，甄青蓝心里急得痒痒，巴不得盘古爷三口两口吸完了好接着往下讲，可是盘古爷却不紧不慢地吸着，好像根本没看见甄青蓝那副急巴巴的样子。吸完了一锅烟，盘古爷又慢条斯理地把烟灰磕干净，再用一块布把烟锅烟杆擦得锃亮，这才对甄青蓝一笑，问：“怎么样，不急吧？”
“大爷，您快讲，我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儿了。”
“不急，讲故事就跟说书一样，得把听的人的胃口吊起来，吊得越足越好。”
“大爷，我的胃口早被您吊到天上去了，您快讲吧。”
“你猜怎么着？”甄青蓝摇摇头。“没想到过了几个月，这夫妻俩竟然回来了，你说奇不奇？原来呀，这天坑和下面的暗河是相通的，夫妻俩落到水里之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好在夫妻俩相互鼓励，饿了就抓水里的东西吃，渴了就喝河里的水，也不知道在暗河里漂了多长时间，这一天他们突然看到了一丝亮光，不一会儿就被冲了出来，又在外面奔波了几个月，终于回到了家乡，好在一路上总有人接济他们，他们也没吃多少苦。谁都认为落到天坑里必死无疑，可他们夫妻俩竟然活着回来了，真是天意呀，看来上天还是照应着好人啊。秦始皇没有了神鞭，山也赶不走了，那些山就都留在了这儿。被他抽了三鞭子的山最高，因为是秦始皇发怒的时候抽的，就起了个名字叫皇恨山，后来，老百姓越来越痛恨秦始皇惨无人道，就把前两个字调了个儿，这山就成了恨皇山。后来，不知道到了哪朝哪代，叫着叫着就叫成了黑王山，这样叫也挺符合实际的，远远看过去，那山黑幽幽的，我们这里就依这座山取名叫作黑王村，□□那些年改名叫东风村，前几年地名普查时又给改了回来，还叫黑王村，当时也是我给地名普查干部讲的这段来历。”
“大爷，您说的这黑王山的三道豁口真有吗？天坑的确存在吗？”
“那还有假，黑王山上的三道豁口在老远的地方就能看得见，只要上了我家后山就行。天坑就像一口井，笔陡笔陡的，我年轻的时候去过，是跟我们十几个老弟兄一起去的，每个人背了一捆绳子，带了火把煤油和三节电池的手电筒。我们一共下去了三个人，可是还没下到底，绳子就不够了，刚买的电池，在外面照几里远，可是到了里面就像萤火虫。”
“为什么不用火把呢？”
“本来我们也准备用火把的，但是里面落了不少枯枝败叶，我们怕失火，还有就是跟我们一起去的中学老师说里面可能缺少氧气，一点火就要消耗氧气，弄得不好可能就要出人命。那次幸亏他去了，要不是他提醒，我们说不定就真在那儿完蛋了。早两天我们这儿有人打井，一个人下去了没有上来，又下去一个人去看，结果也没上来，一家一下子去了两个人，真是可惜，后来来调查的人说，井里面缺氧，没文化真是害死人啊。”
“你们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枯藤腐叶，一群一群的蝙蝠，还有就是悬崖峭壁上落满了鸟粪，有些凸起的地方的鸟粪有几尺厚，前些年听说有生产队派人去掏鸟粪当肥料。”
“还有呢？”
“还有啊，说出来你可别怕。”
“我不怕。”
“还有一堆一堆的白骨头，有人的，也有鸟兽的。以前听老人讲有土匪抓了人撕票的时候就把人推下去。别说，那里面还真是个叫人害怕的地方，除了那些白骨之外，还有就是蝙蝠扎耳朵的叫声，再就是冷，我们是大六月穿棉袄棉裤下去的，上来的时候还冻得打哆嗦。”
“下面真有暗河吗？”
“那就说不清了，我们都没下到底，也都没有听到流水的声音，但是井壁都是湿漉漉的，水直往下滴，可能是从上面往下沁的水，井壁上长满了青苔，滑得不得了，踩在上面就跟踩在冰上差不多。”
甄青蓝意犹未尽，盘古爷指着远处的牛说：“你看，它已经吃得鼓鼓的了，这时候该我们吃了，你看太阳，是中饭点儿了。走，小甄，大爷请你客，我敢保证，老婆子已经烧好了饭，在等着呢。”
“我带着干粮呢，水也有，就不打搅你们了。”
“说什么呢，把客人丢在外头，主人在家吃喝，哪有这样的道理。走吧，你跟我一起回家吃饭，不光能填饱肚子，还有别的收获。”
“什么收获？”
“走吧，回去就知道了，你不去的话当心后悔。”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盘古大妈正在往村口那边张望，见他俩回来了，盘古大妈责备说：“老头子，你还知道回来呀，我以为你在外面迷了路呢，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到现在才回来，让客人陪你挨饿，你可真是做得出来。不过今天的牛倒是放得扎实，儿子媳妇要给你买烟打酒了。”
“老伴啊，我们在那儿可没闲着，我那两个老伙计来了吗？”盘古大妈还没开口，里面传出来说话的声音：“早来了，又是四处撵鸡又是下到塘里捉鱼，硬是把我们当仆人使唤了半天，你这当主人的倒是逍遥快活，搬着板凳躲在外面乘凉，哈哈。”
“来来来，小甄，这就是我早上跟你说的我的两个老伙计，两个老戏迷，两个故事篓子。两个老伙计，这是县文化馆的小甄，到我们乡下……采风来了。”
“两位大爷好，我叫甄青蓝，就是隔壁尚佑村的，我这次来是向你们学习的。”
“咳，我们这些老古董有什么好学的，现在都时兴新玩艺儿，唱老戏也要加上新伴奏，不三不四的，听着就别扭，我们跟不上趟了。”
“古董才好呢，都是无价之宝。”
“别说这些了，还没饿着呀，老头子，搬桌子，就放在柑桔树荫凉底下，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