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规避
与此同时,殿内其余人的目光纷纷投向端坐着的蔻蔻。
蔻蔻如芒在背,僵直身子,不敢动。
三皇子循声望去,等看清蔻蔻长相,眼瞳睁大,她怎么有几分眼熟?竟与那日在临仙楼遇到的“男子”相像。
因与清云眉眼相似,三皇子对蔻蔻印象颇深,抠抠索索出记忆,三皇子越看越觉得蔻蔻像,不,根本就是她,那
当时裴宴秋岂不是认出了蔻蔻?难怪裴宴秋要赶他走,当时具体境况三皇子已不太记得,只回忆出裴宴秋语气比较古怪。
三皇子惊讶过后,没深计较什么,别人的事他不是很关心,只因蔻蔻眉眼,三皇子没忍住触景生情,再次看蔻蔻,想,裴宴秋倒是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夫人,难怪不出来了,若换做是他,恐怕也会整夜宿在美人怀中。
怎生他就没这种艳福?
上首的景桓觉察三皇子频繁的视线,不悦拧眉,出声道:“三弟,注意点。”
“是。”三皇子惊醒,拉回视线。
不远处的裴宴秋依稀能听清蔻蔻的心声。
【怎么办?怎么办?】
【完蛋!】
【唉,倒霉的一天。】
【咦?不对!】
蔻蔻灵光一闪,似乎找到漏洞,她的这一想法阻止了裴宴秋想替她解围的举动,裴宴秋亦诧异蔻蔻是想到什么了?
彼时,林氏睇眼蔻蔻,晓得蔻蔻是慌了,她忙喝口酒,清清嗓子,准备开口,无论如何,蔻蔻可不能在此翻车。
蔻蔻动听的声音先行回荡在殿内,“陛下,臣妇惭愧,书画方面臣妇略有涉及,但琴音方面恕臣妇还尚未参透,不敢在此丢人现眼,恐污陛下及在场贵人的耳朵。”
蔻蔻放低姿态,大胆地承认自己的不足。
“是吗,既如此,朕也不便强求。”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蔻蔻此番落落大方的作为博取了在座不少不熟悉蔻蔻的人的好感。
不论别的,就提蔻蔻心境,勇气可嘉。
小小的风波暂且停息,林氏等人也放下心来,同时忍不住对蔻蔻刮目相看。这么久不见,不想蔻蔻竟然能独当一面了,林氏和扶康欣慰。
林氏第一次觉得蔻蔻有继承她几分风范。
扶康心有余悸,忍着感动的泪花看蔻蔻,真不愧是他女儿,关键时刻不掉链子。虽然他女儿是丧气了些,可她的优点还是显著的,至少性格是有随她娘。
扶滔滔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他姐嫁过去没多久,就这么厉害了?扶滔滔对蔻蔻的固有印象还停留在蔻蔻终日萎靡不振,怕这怕那之中。
罢了,罢了,反正是好事。
在扶滔滔心里,蔻蔻性子虽怪怪的,但依旧是最好的姐姐。
季禾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她笃定蔻蔻的琴技比之张灵夕差了十万八千里,欲意等蔻蔻演奏完,出言讽刺,最好是蔻蔻在弹奏时出丑,泄她的恶气。
孰知蔻蔻竟然
季禾气堵在胸口,迟迟顺不出去,她长长的指甲在桌面上划动,一下又一下,留下浅浅的刮痕。
林氏缓缓抬眼,没什么感情地看季禾一眼,拇指与食指的指腹摩挲,继而凑近,轻轻吹口气,弯唇。
小蹄子,再针对她女儿,就不要怪她心狠。
夜宴落幕。
裴宴秋出殿后,便被暗卫带到一处秘殿,片刻,梁帝进来,朗声:“青章。”
裴宴秋作揖:“臣见过陛下。”
梁帝看着裴宴秋疏远的态度,默了会,嘴巴张合,终究是没说话。
“陛下,您找我有何事?我一介纨绔,可经不起陛下您的传唤。”
“你先坐。”梁帝道。
裴宴秋慢悠悠坐下,始终垂眸,仪态散漫。
“你与你夫人相处如何?朕听说你还为她放了烟花?知趣不少啊。”梁帝放轻嗓音道,言语中裹着亲近感,不难听出说话的人试图磨灭两人之间存在的隔阂,妄想打破僵局。
可惜裴宴秋并不在意,他淡声,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像竖起全身倒刺的刺猬,“您是皇帝,日理万机,奚以关注我的私事?”
刹那间,梁帝如鲠在喉,半晌,沉声说:“你还记恨我?”
“记恨?”他哂笑,“谈不上,我可没有权力能恨您。”
“我听福吉说你在调查陈年旧事?”
裴宴秋如被针刺中般乍起,眼眸半眯,蕴着不明情绪,语气阴沉:“什么叫陈年旧事?陛下,您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恕我不能奉陪,陛下,我先行告退。”裴宴秋没再看梁帝,错开他出门。
良久,福吉进来,看着沉默不语,久久杵在原地的梁帝,摇摇头,叹息,复而小声道:“陛下,您要不要回去?”
“嗯。”
“陛下,奴才坚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瞧,今日世子爷还同意与您见面,以前世子爷都”
福吉窥到梁帝变化的神色,连忙噤声,缩脑袋。
蔻蔻回房,在侍女的伺候下沐浴更衣,料理好一切,熄灭烛火,准备就寝。
今日并无月色,熄了烛火后,视野一片漆黑,只余床头处微小的光源。
蔻蔻久未平静的心跳慢慢缓下来。
她睁眼,深吸口气,拍拍胸膛,暗道今日还真是凶险,幸好她急中生智,想出法子避开死亡结局。
不行不行,回去后,她得学些傍身的技能,再难都要克服。有了骑马这前车之鉴,蔻蔻信心增加,觉得自己又行了。
耸拉的眼皮都不自觉扬起来。
不过
季禾是真讨嫌,蔻蔻鲜少讨厌人,但季禾持续性的针对和似有似无的恶意都加速破坏她在蔻蔻心中的形象,弄得蔻蔻渐渐生出厌恶的情绪。
她忍不住揪住一缕尾发,把它充当季禾,手指着发丝,恶狠狠道:“你这个讨厌鬼。”说完,蔻蔻抓住尾发,用力掰扯,一个不小心,另外一只截住尾发的手稍稍松开,蔻蔻遂扯痛了自己的头发。
蔻蔻的脸顿时揪作一团,像受刺激而蜷缩的小猫。
蔻蔻难耐地嘟嘴,嗫嚅两句,啊呦,她真没用,报仇都报到自己身上。
于是,方才还扬起小枝叶的脑袋瓜子登时萎靡不少。
蔻蔻拍脸蛋,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要早睡,保养皮肤。自我安慰一通后,蔻蔻翻个声,闭上眼。
眼皮阖上的那刻,蔻蔻遽然瞧见一闪而过的黑影,她开眼,眨眼,迟钝的大脑慢速思索。
哦,好像有人进来她房间了。
嗯?有人?
蔻蔻一个鲤鱼打挺,下意识出声尖叫,就被来人捂住嘴巴,他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朝蔻蔻作嘘声姿势。
“娘子,是我。”裴宴秋哑着嗓子道。
入目是裴宴秋分明的脸庞。
低暖摇弋的火光与沉静莫测的黑暗分别洒在裴宴秋脸颊两侧,把他昳丽的面容衬托得如同鬼魅,一双桃花眼里头仿佛关押着幽幽的蓝色鬼火,摄魂夺魄。
蔻蔻久久愣神。
裴宴秋等蔻蔻看清他后,松开萦绕着蔻蔻气息的手,目光低垂,恰好落进蔻蔻脖颈以下。
临近四月,气温不冷不热,夜里偏凉爽,蔻蔻着了件轻曼的月白寝衣,由于刚刚的动作幅度,丝绸材质的寝衣松松垮垮的,衣襟好似生出意识,不顾蔻蔻反对,自顾自地斜至一边。
蔻蔻被迫露出一截光溜溜的香肩。
裴宴秋眸光骤然变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