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潇湘水云
花默夕,你磨蹭什么呐?能不能快点啊。翰博两手拎满了东西在门口等了十分钟了。
这身怎么样?
你去见老师,又不是约会随便穿穿就行了呀。
不行~不能穿的太夸张,还是淑女一点好。
穿的淑女又不是真的淑女有什么用啊。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这个呢?会不会好一点?花默夕又换了一套。粉色粗呢上衣,半身裙。
花默夕!已经20分钟了。
哎呀走啦走啦。
外套!
哦,对对,外套。
包!
哦哦哦,还有包。
师傅家住在东城区的老胡同里,老师在望京,朝阳区都有房只是不常回,听说望京那套房子他儿子儿媳妇现在在那里住。
老人家可能喜欢返璞归真。
呦,我们翰博都用上成语啦,还返璞归真,啧啧啧。
翰博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鹅叫。
我们把车停在胡同外边吧,停里面我怕会影响别人,那个。
哪个?
就是,挡挡路啊。
哈哈哈你的四字成语怎么不用了?难道黔驴技穷了?
花默夕你穿成这样有什么用啊到底,这么一会儿就给忘了,淑女呢?待会儿见到老师你信不信我把你那些喝醉酒什么的全都给抖出来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你斗一个试试,你!
夕夕
这熟悉的声音让花默夕心底微微一颤,她转头寻向声音处,一位两鬓斑白看上去60岁左右岁的老人家站在巷子里,一家四合院门口。一张长方形脸上架了一副透明金丝边眼镜,剑眉凤目,看上去有些威严,不过他的嘴角此时此刻还有些上扬,一件黑色毛呢大衣里面穿了件衬衫,领口的第一二个扣子并没有系,看起来很舒服随意。
“师傅!”花默夕立即奔向老人。
哈哈哈,哎呦呦,我们夕夕,长大啦!
师傅!花默夕踮起脚尖将老师抱住,眼泪也随之而下。
呵呵呵好了好了,哭什么呀。
想您~
傻孩子快不哭了,不哭了噢,还是小时候那样,爱哭。都成长大姑娘了,还哭鼻子呢,不怕被人家笑话啊。
翰博此时站在花默夕身后看到师徒多年重逢这个画面居然也跟着红了眼眶。
他才不敢,哼。师傅,大冷的天儿您出来干嘛啊,我能找得到。
之会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你要来,我估摸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没事儿没事儿啊,我每天也都出来溜溜弯儿。这还有位客人,外面冷,进屋吧。
师傅,这是翰博。
张老师!翰博虽然双手提满东西,却也不忘毕恭毕敬的给老师鞠躬行礼。
好好好,快进屋。
唉,一晃都十年了,你出落成大姑娘了。我,也老了!
师傅才不老呢,在我心里您永远年轻。师傅我去给您沏茶,我拖朋友在杭州带回来的西湖龙井都是尚好的给您沏一壶尝尝。
去沏吧,找得到了吗?
师傅您不用起来,我找得到。花默夕已经在厨房里准备烧水了。
翰博?
是!张老师!翰博虽然坐着,也条件反射的上身前倾,礼貌点头示意。
齐乔在我这儿提到过你,他经常来,最近太忙了可能,有时我们电话微信啊沟通。听说这阵子又出国了。哎,跑来跑去的,年轻人为了奋斗辛苦一点,满世界跑。
是,张老师,师哥的确很优秀。
娱乐圈的事情我不懂,这么多年就是教学育人,翰博,会弹琴吗?
惭愧,张老师我不会。
哦,没事,现在学习国乐民族乐的,越来越少了,尤其你们这一代“小鲜肉,都是看流量了呵呵呵听齐乔总提起你,说你非常优秀。我还特地在网上找了你的视频来看,舞跳的好,人长的嘛,比电视上更帅。
不敢当张老师,您别这么说,需要学习的还很多。
夕夕呀,很小的时候就在我这里跟我学琴,她很有灵性,天姿不错。古琴,古筝,钢琴。有时还跟她师哥学学长笛,学了三年在她们省里就拿了第一名。后来还参加了全国的比赛,也得了奖。她小时候,不爱讲话,胆子很小。她妈妈送她来,哎呀每天就是哭啊,哭的我也拿她没有办法,她师母喜欢她,每天哄她,她还给夕夕取了外号。
翰博坐在张老师对面,像极了小学生见到教导主任的样子,毕恭毕敬,双腿并拢,腰杆坐的笔直,手放在膝盖上认真听讲。老师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是看着对方眼睛的,彬彬有礼微笑回应。“哦?是吗?呵呵,师母给她起了什么外号?”
叫她“小林黛玉”!
小林黛玉?哈哈,翰博手握拳头挡住嘴巴憋笑,眼睛笑成了一个弯,忍不住瞥向厨房的花默夕。
怎么?不像?
现在~看不出。
哈哈哈哈师傅含笑,女大十八变,如今这么大了。二十
二十七岁。翰博回应。
是啊,二十七了,翰博你应该没夕夕大吧。
是张老师,我二十一。
二十一岁?那比夕夕小了六岁啊。
嗯!张老师,花,噢,夕夕她小的时候听话吗?
很乖的~他师哥总是欺负她,因为这事儿我还打过奇乔,后来大了一点了就好了。其实,夕夕是我那年去她们学校一眼看中领回来的。那年我们学院的老师组织去各省挑选好苗子,为学院培养人才,我就被派去她们那里了。她那时候才上学前班,我记得特别清楚,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棉质的,上面都是小花,袖子口还是喇叭袖,很漂亮。班级里的学生听说北京音乐学院的老师要来选人,一个个的都坐的笔直,双手背后一动不动,呵呵呵夕夕坐在她们班的第,第三排还是第四排,噢,第三排。其实每个导师挑选学生的标准都不一样,我呢,主要看灵性,看看这个孩子在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有没有欲望,有欲望代表她是对这个有兴趣有所期待,灵性这个东西就只能意会了。
师傅,茶沏好了,我给您倒上哦。
好好,给翰博也倒上。
呦,看来您对他还是有眼缘呀师傅,一般人您可没这么主动热情过。
小伙子不错,有灵性。眼睛,清澈澄明,没有杂念。眼角无纹,善良单纯毫无邪念,鼻子笔直高挺为人正直坦荡,唇如丹虹圆润丰满心地纯良重情重义。
师傅!您什么时候会看面相啦?
哈哈哈看那儿,师傅指向书柜里的书,整整一排易经,易传,系辞就是现在闲来无事,弹了一辈子琴,就剩这些业余爱好了。
弹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说的就是现在的您!师傅,您继续说。
说什么?我也不是算卦的。不过翰博的性格我很喜欢,跟其他男孩子不同。不聒噪,不轻浮,很内敛。二十一岁,不像!有这个年龄段男孩子没有的稳重,表面不善言谈,心中却有方物。孩子,功成名就不一定是人生的唯一,你要保持住你今天的初心,不论以后站的多高,受多大的追捧,那都是陪伴你一时的,人的一生很长也很短,希望你能保持住初心,守护住此时心中的澄明,那才是难能可贵的。
嗯,谢谢师傅教诲,我记住了。
当初夕夕跟我来北京,她妈妈心里也是千万般不舍,我跟她妈妈做了很多疏导工作。夕夕那时候还小,这些事情她也许都不知道。学到最终,还是放弃了。
师傅,我一定很让您失望吧。
默夕,不要总是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我们师徒一场,讲究的是缘分。你未来的路怎么走属于你,我刚刚也跟翰博说过了,没有人是陪伴你一生的人,都只能陪伴你一程,这个过程才是它存在的意义。失望与不失望都是你自己心中的执念而已,与我来说,我们师徒一场这便是你带给我的收获,对你而言亦是如此。
我明白了。
听说你现在在奇乔那儿?
是师傅,师哥他现在实在是忙,嫂子又快生二胎宝宝了,反正我那份工作也不可能做一辈子,最主要的是我知道,他不能亏待我,嘿嘿
我还在呢,他敢欺负你!他小子还算把他这个师傅放在眼里。
不但放在眼里,还放在心里。
哼哼,就你会说,他呀说不过你!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师傅,我托朋友在扬州给您带了把古琴,过几天给您带过来。
唉,别往我这儿倒腾了,满屋子都是,你自己留着吧。
师傅,我能去看看琴吗?翰博听说屋子里有很多琴筝便提起了兴趣。
去吧,夕夕你带翰博去吧。
遵命师傅!嘿嘿
花默夕带翰博走到另一间屋子,推开门,各式各样的琴筝即刻映入眼帘,还有各种笛子,箫,枇杷,二胡叫人看不过来眼花缭乱。
哇哦,太酷了!你从前弹的是哪一种?
花默夕指了指右手边桌子上的一把琴。喏~就是它喽。
古琴?
嗯。古时候它叫瑶琴,玉琴,七弦琴,是最古老的弹拨乐器之一。
它有多少年历史了?
三千多年了,孔子时期盛行的乐器,中国的艺术很伟大吧?
嗯,看到它们有种想穿越的心情,古香古色看起来好有质感。
古琴因其清、和、淡、雅的音乐品格寄寓了古代文人的凌风傲骨、超凡脱俗的处世心态。在音乐,棋术,书法,绘画中居于首位。琴者,情也;琴者,禁也。
不亏是中国音乐的灵魂和精髓。翰博走到一张桌子前,俯身想看仔细一点桌子上的这把古琴。琴体下部扁平,上部呈弧形凸起,整体形状像只凤凰,其琴的全身与凤身相应。
这把琴好精巧的感觉。
这把琴可能是师傅收藏最久的了,我小的时候它就在。古琴的琴身其实也跟人身相对应的,有头、颈、肩、腰、尾、足。一般琴长三尺六寸五,代表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宽度大约在六寸,厚二寸左右。古琴最初只有五根弦,内合五行,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宫、商、角、徵、羽。后来又加了两根。
古人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花默夕,我想听你弹一曲。翰博回到刚刚与师傅聊天的屋内取了把椅子,摆在桌前。
这么多年手都不摸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弹。
可以的,就想听一下。弹的好不好都没关系。
那就弹首潇湘水云吧,花默夕走到琴前,轻轻坐了下来。
好!翰博超认真的点着头。
只见花默夕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十指纤纤,颤、按、滑、揉,顿时曲韵悠扬妙曼,琴音非常柔美,指法连贯流畅。琴声飘进耳朵,就好似清风流水相应和,那美妙的音符从跳跃的指尖缓缓流出,使人陶醉其中,心旷神怡。
一曲作毕。翰博傻傻的站在一旁,目光里充满了崇拜之色。
太久不弹了,手都生了,花默夕不停的揉搓着指肚,肯定是有点疼了。“走吧,我们回去吧,别让师傅等太久。”
弹了潇湘?
您都听到啦师傅。不好意思了给您老丢人了,真的是太久不弹生了。
还没忘就不错。
这还生?我听特别好听,还是第一次听她弹琴。
有机会听师傅弹,那才是真正的高山流水引人入胜。江上调玉琴,一弦清一心。泠泠七弦遍,万木澄幽阴。能使江月白,又令江水深。始知梧桐枝,可以徽黄金。
江上琴声。
嗯。
有机会吧,待会儿我还得去趟学院。
师傅,那我送您。
不用,他们来接我。前几天院里老师找我,说是他受人所托筹备一部国风浓重的戏,剧里人物需要用到琴、萧、笛。我婉言拒绝了。我现在年龄大了,交给年轻人吧。耗时费力,需要极大的制作团队,后期制作,替他们把把关倒是可以。还没定下来正在筹备过程。
能找到您,看来制作团队也是用心良苦。
呵呵谁知道在哪里打听到的,看来也是请了专业团队做了功课了。
对了师傅,我还想托您件事儿呢。
什么事儿?你也想当制片人?
师傅您竟开我玩笑,我哪有那实力呀。就是想请您帮忙找一位培训演员的老师,最好是权威一点的戏剧学院的最好啦。
你有这方面的想法了?
我哪有那能力,是他。花默夕转头看了一眼坐的笔直的翰博,也是师哥的意思。嘿嘿
张澜林扫了一眼对面的翰博,微微点头,“半路出家,那就得拜师学艺了”。
拜师拜师。花默夕见师傅这是应了下来,连忙答应着。
这是你们俩谁的意思?
是我老师,我想趁这段时间好好学习一下,从前也拍过戏,不过还是没有受过专业的学□□觉得差挺多的。
嗯,年轻人能有进取心是好事。
师傅您这是答应啦?
不想答应,怕你把我这门槛儿踏平,我不得消停。
哈哈哈,谢谢师傅,花默夕高兴的摇着师傅的手臂。
谢谢师傅。翰博虽然坐着也点头鞠躬。
师徒三人坐着品茶闲聊了一会儿,学院的人来家里接张澜林,花默夕和翰博把师傅送上车便也走了。
怎么了?我脸上又有东西吗干嘛这样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