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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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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春节,正月初四早上吴老歪便来到徐有珍那里,他想借给徐有珍拜年机会,然后探听一下徐有珍帮介绍的媳妇儿有没有个着落。

    因去年的劳日拉了三毛五,大伙干了一年没有多少收入,于是队里上工的人一天比一天少,本应该是大苇年前割完,可是致使大年三十也没割完。徐有珍气得发狠说过了春节初四就上班,后来在于吉顺再三劝说下才把上班的定在初六。因为年前徐有珍气不顺,所以春节这几天那也没去就在家躺着。

    吴老歪来到徐有珍那进门先给徐有珍问好,徐有珍躺在炕上见吴老歪来了,知道是为着媳妇儿的事来的,于是便起身应承着吴老歪的问好,接着便眼珠转了转说:“兄弟,你的事我昨天特意出去给你跑跑,我觉得还有一定的希望。不过人家说了要考虑考虑,等天少暖和暖和再见见面。”徐有珍略思一下又说:“这年也过了,咱以后干活可要像回事,不要像有些人那样惹是生非,咱就是个庄稼人,咱要听说听道,不然让人家女方那面知道了事不好办。”

    此时的吴老歪听了乐的最都合不上了,赶忙掏出事先踹在兜里的烟递过一颗给徐有珍并说:“还是队长你办事靠谱,说办事就办事,没有打哼哼的时候。干活这事你放心,保险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保证把活干的让你满意。”

    徐有珍见吴老歪被圈弄住了,于是便又往炕上一趟并说:“年前的活把我忙的上了火,这两天有些事还要忙的跑跑,我成天真是吃没吃好睡没睡好。”

    吴老歪见徐有珍无精打采,觉得再唠叨也不太好,最起码人家为咱跑腿办事了,于是连忙说:“大哥,当队长肯定是受操劳,别人不理解我是理解,你想睡会儿就睡会儿把。”吴老歪边说边乐癫癫的离开徐有珍那里。

    正月初六是队里开工的日子。早上,徐有珍一副红漆面的脸托着一副上翘的酒糟鼻子,三七分头甩动着由屯东走到屯西不停的吹着上班的哨子。滩东队是个大屯,共八十来户,主要劳动力有一百多人。因为去年社员收入低,所以,过了年大多的社员都不愿意去队里上工,他们相互联系着准备外出打工,也有的在琢磨着干点什么买卖。

    徐有珍吹了半天哨子,见来上班的不超过二十人人,于是便发起火嚷道:“年都过了,这马上要过正月十五了,还他妈的晃晃荡荡,今年不吃饭不过啦,哨子吹能有一个小时,再晃荡一会天就晌啦。赶紧点,两台马车还往地理运粪,其他人有手推车的推手车,没有手推车挑土篮到河套运淤泥压地。”徐有珍说着想起年前还有一些大苇没割,要是男劳力再分出几个去割大苇,那么淤泥淤泥压地就剩不了几个男劳力了。于是便走到于吉顺跟前,告诉于吉顺割大苇安排几个妇女去。

    去年的劳日低大伙都有气,因此,一个个磨磨蹭蹭不愿动弹。这是唐玉波不耐烦说到:“年年就这么一套,该干的不去干,不该的成天忙乎。大过年的班上的可挺早,去年忙活一年劳日三毛五,今年忙活一年不知劳日又是几毛了。”接着大伙三三俩俩嘀嘀咕咕发泄着不满。

    徐有珍清楚,唐玉波和一些人的话明显是冲着自己,如果要是现在和他们叮当起来肯怕不好收场,特别是唐玉波在大伙当中人缘好,并且还有一定的号召力,有一大部分小青年都愿意听他的。为了安抚住大伙不使自己麻烦,也使自己的队长能继续干下去,于是说:“大伙不要老发牢骚,这年都过去了咱得从头开始,去年是老天不照顾咱遭了水灾,庄稼人有句话叫庄稼不收年年种,我就不信它还能年年发大水。”

    徐茂林站在那里听得出,徐有珍只是在敷衍大伙,他根本没有认识到在新形式下究竟领大伙怎么干,没有方向,没有计划,更没有什么目标,还像以前那样的大锅饭大帮哄。于是说:“徐队长,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大过年的说话不中听你不要挑理,但是我说的都是大伙想要说的话。现在改革开放了搞活经济,农村的生产模式也在随着改变,咱不能还像原来那样大帮哄,针对咱农村生产队来说,种地咱的向地要效益,咱不但向地要效益,还要广开思路多种经营,设法给大伙搞点什么买卖增加点收入。要想咱的一千来亩大田出好的效益,制种可大大增加收益,如果我们这一千来亩大田打八十万斤粮,每斤多买个一毛两毛那会给咱增加多少收益,这样的账咱应该好好算算。前两年我就提出这制种子路,可咱不够重视没干好。咱不能一天到晚瞎忙活,该干的咱没干好,不该干的去干把劳动力浪费了。”这时大伙听了都朝他围了过去,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徐茂林看看大伙接着说;“就拿淤泥压地来说吧,对于山地是较好的肥料,可对于我们的淤泥甸地来说用处不太大。原来我们这个地区去县里来做过土壤分析,土质粘度大,是严重的缺磷,大量的缺氮。咱的大田越是淤泥压地越是增加土壤粘度,对土壤疏松和透气度不好,因此没有必要把大量的劳力投到淤泥压地上。咱现在不但要向大田多出效益,咱还要在副业放面多想想法子。你像咱这里的苇编和柳编就挺好,应该设法形成一个规模,把一些劳动力能参与的让他们参与进去,这可以给大伙带来很大收入。还有南滩的百十来亩盐碱地,种地不行咱是否可把它改成鱼塘,这都值得我们去研究研究。再一个,我们大田种的主要是水稻,不怕天旱就怕洪涝。去年我们插秧六月十号还没结束,前期因为资金问题施化肥不足,后期补追施化肥使水稻贪青,加上水灾和霜期提前,使我们水稻严重减产主要原因。还有,咱们西面的红崖河河套淤积的太厉害,并且长满苇子和杂草,河堤多年没有修复加固,导致河套泄水不畅。今年如果不考虑拓宽河套修复河堤,雨水像去年那样我们还要遭水灾。我看要是有多余的劳力,还不如清理一下咱村西的红崖河套。”

    这时李毛提着嗓门说道:“徐二哥,你说的话我爱听,你是念过大书的人,说话就是在书。你看看我们现在,一年到头力没少出就是瞎干,到头一年是空捞捞的,粮不够吃钱没有钱花,真他妈的干的没劲,咱以后怎么干是好好研究研究了。”

    社员哄哄嚷嚷议论不止,有的说现在提倡土地承包,干脆把土地包给大伙算了,也省的干的干看的看。徐有珍低着头边听便琢磨着,心想,这一向老实不多言多语的徐茂林今天也咤翅了。他清楚这徐茂林在农业技术方面确有一套,据说恢复工作要到县里了,看来不能去惹他。至于李毛也就是瞎叫唤,不去管他。然后从兜里陶出香烟点着,看看腕上的表,用力甩动一下分头,扛起铁锨朝南滩走去。

    李毛见徐有珍没有搭理他们,甩着分头自高气昂的走了,气的大声嚷道:“你们干吧,我不干了,他妈的干也是瞎干。有一句话不是说吗,听人劝吃饱饭,你看他那瘪犊样,小分头甩着,烟卷叼着,手表带着,都他吗的哪来的钱,他们可捞足了,还能好,好他妈个蛋,早晚的完。”说着骂骂叽叽扛着铁锨家去了。

    徐茂林见此情景,深深叹了一口气便,心想,徐有珍的队长要是这样再干下去可真的把大伙毁了。他站在那里思量好一会,觉得有些事和唐二哥合计合计为好,特别是制种这是更应该跟唐二叔说道说道,于是便往唐二叔家走去。

    唐二叔见徐林来了忙迎了出来,高兴的说:“老兄弟,你这大秀才今天怎么今天抽出时间了?听说回复工作要去县里怎么还没走?

    徐茂林走进屋坐在炕沿叹了口气说:“岁数大了,不愿意往外跑了,不然我还真的早就走了。我和县农科研商量了,我准备就近去镇上弄点差事算了,这样守家在地儿女还在眼前。”

    唐二叔点点头说:“你这农业专家要是能留在镇上,这对咱镇上和村里可是一件大好事呀。”

    “唐二哥,说心里话,为什么我想去镇上,我还有另一个打算,这么多年我搞的水稻种子繁育想有个结果,我要是现在就这么扔了太可惜了。我的愿望是在咱这搞一个水稻种子繁育基地,到那时能给咱这带来很大的收益。”

    唐二叔清楚,这种子基地搞起来,水稻按种子出售那可大大的增加收入。于是说:“我知道你这几年在搞这水稻制种,这事一定要搞下去,不但要搞下去,而且一定要搞好搞成功,决不能半途而废。”

    “唐二哥,我原计划今年咱队搞几百亩师范点,严格按制种规范和要求种植,可现在队里的情况怕很难做到。去年咱队试搞了十来亩,徐队长挺不耐烦,要不是于吉顺和田贵乐帮着精心,这十来亩种子就混在其它品种一起脱了粒。”徐茂林叹口气又说:“今天早上上班时,我本想和徐队长还有大伙唠扯唠扯这方面事,可徐队长根本没把这制种当回事。”

    唐二叔思量一会不客气的说:“徐有珍当队长不称职,原来我在村上我知道,他是冷传浩把他拉上去的。这人不但没有什么工作能力,而且为人心术不正。”唐二叔又思量了好一会说:“你说的搞种子繁育基地一定要搞,不但要搞并且要搞好。这徐有珍能听你和大伙意见则好,要是不听我去找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利益不去想办法去搞,到时我要和他好好的计较计较。”

    徐茂林点点头,思量了好一会突然问唐二叔:“二哥,你对现在提出的土地承包和大包干怎么看?”

    “这种干法是好事,对于种地人来说首先是能吃饱饭,限制了农村一些不良现象,有些懒散人不干不行了,特别是对于山区和土地零散的地方是个办法,不过对于我们这的大片水稻区,肯定也会有一些麻烦,一些公共设施和田间管理能出现纠纷,并且很难做到统一规范。”

    “二哥,你说的这统一规范这正是我担心的,这搞制种不能做到统一规范是不行的,这也是我现在搞制种所担心的。”

    “我知道这搞制种是一个及其严紧的事,特别是田间管理需要统一不能有一点马虎。咱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不是为别的,为的是让地多打粮食多卖钱,因此,这事你需要怎么干咱就怎么干,不用考虑其它的,我保证全力支持你。

    徐茂林见唐二叔态度认真,话说的铿锵有力。他清楚,唐二叔虽然现在不在村上说算了,但冷书记遇事也得让他三分,何况徐有珍更不敢在唐二叔面前造次了。于是,他满有信心的点点头。

    唐玉波今天今早本不想去队里上班,年前已和东港的一个虾圈联系好了,准备过了年去那里推虾圈大坝。可没想到父亲得知这事后怎么也不让他去,父亲说他在家干木匠活,妹妹在家编苇席,生产队没人干活怕人家有意见,就是家里的木匠活也不让唐玉波插手干,非比着唐玉波去队里干活不可。可这一大早上班见徐有珍的样,使他彻底的失去了在队里干的念头。但父亲逼着在队里干怎么办呢?他觉得左右为难。他思量一下便向村西的红崖河堤走去,他想找个地方冷静的细琢磨一下,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

    唐玉波一人静静的坐在河堤的斜坡上,脑海不由自主的浮想出往事。学生时代是在十年动乱期间过的,可以说在学校没有学到什么东西。更使让他永远不能忘记的是,当他入团时,学校党支部书记王文家给扒拉下来,说父亲偷着出去干木匠活不说,还投机倒把倒卖木材挨过批斗。一气之下的他,不顾父亲的反对便离开学校回到队里干活。现在回复了高考,有的同学已考入大学,他伤心后悔,觉得当时不应该不听父亲的话轻易离开学校,可事已至此我将来怎么办呢?既然求学的路没有了,但以后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混下去,既然在队里干活没有什么指望,那就坚决走出去干,老爹不让我出去我也得设法出去,先出去推大坝挣点钱,然后再安排下一步怎么干。唐玉波想好后,便蹭的站了起来往家走去。

    徐有珍来到南滩,见上班的人也没来几个,加上天冷,一个个磨磨蹭蹭无精打彩。他走到组长于吉顺跟前说道:“今天把工记好,来上班的每人加工二分。有些人不是不愿上班吗,谁不上班就让谁吃亏,我就不相信他们老在家呆着。”说完点着一支烟,低头想了一下,自从改革开放以后,有些人越来越不听使唤了,队里的活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不干,甚至有些人连个招呼都不打随便跑出去搞黑包工,照这样下去我这个队长也没法干了。他思量着,对于有些人不上班在家里搞副业的人,还有一些外出搞黑包工的人,得找冷书记研究个处理办法,要是这些人不给点颜色看看他们会得寸进尺,想到这便急冲冲向村里返去。

    徐有珍回村路过青年点时,突然想起知青今天一个人也没有来上班。年前放假时已经告诉他们清清楚楚,过了年正月初六上班,他们也跟着起哄了。徐有珍想着就越发的来气,于是,便气呼呼的奔青年点走去。

    近段时间,各地的知青有的陆陆续续返城城安排工作了,可是河庄镇和红崖镇这项工作落实的远不如其它地方,除了一些有关系的办理回城安排工作外,还有一大部分只能在队里边干边等待着。

    滩东青年点是五间草房,中间是厨房,厨房东边两间联着是男宿舍,西边联着的两间是女宿舍。徐有珍进门见东面的男宿舍门锁着,折回头便推开西面的女宿舍门,气呼呼的嚷着:“这都什么时候了,不知道上班呀?”

    青年点男女知青十来多个,除了两三个安排了工作回了城外,其余的都是在等待着。春节放假这段时间,大多知青都迫切的利用这段时间找找门路,都想着早一点能安排工作回到城里。可女知青郝金秋对回城就不是那么显得着急,甚至母亲在城里介绍的对象他都借故推脱,为此,昨天回到点里的只有郝金秋一人。小郝躺在炕上听是徐有珍的声音,呼的一下爬了起来歉意的说到:“啊,是徐队长,真不好意思,我昨晚回来时可能感冒了,现在浑身难受头疼的厉害,我想等一会去大队卫生所拿点药吃,下午就去上班。”

    徐有珍扫视着宿舍,见宿舍就郝金秋一人,于是没好气的问:“他们那些人都哪去了?”

    小郝忙答着:“昨晚就我一个人回来了,他们可能今天上午能回来吧。”

    徐有珍端详着炕上坐着的小郝,虽然面容有些焦脆,梳着搭肩的两个小辫有些蓬乱,说话沙哑有气无力,但她那一副天生丽质脸庞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坐在炕上穿着毛衣毛裤少女的形态,使他看了两眼着发直,他慢慢的走进炕沿边,伸手模了一下小郝前额说道:“唉呀是病了,有些发烧。”说完,两眼还是直勾勾看着小郝。突然,他猛地将坐在炕上的小郝抱住拖到炕边,然后拼命的亲吻着小郝,郝金秋清楚的认识徐有珍的歹意,于是,小郝用手拼命推着徐队长的头,脸转向一边叫道:“徐队长,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徐有珍更是无耻的说道:“我喜欢你,你要是从了我,我我可以给你安排好活干,给你加工分,回城抱在我身上。”说完将小郝按在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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