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变异

    那套漂亮&30340;雨过天晴釉色餐具最后还是被唐令带了回去。

    虽然韩为说&30340;是给少年送几个碗, 不知道后勤部怎么想&30340;送了一套五十六头&30340;餐具，完全不考虑在荒野上这种花里胡哨&30340;东西实不实用，但既然送都送了也没有收回去&30340;道理。况且这套餐具颜色素雅, 跟少年&30340;气质十分相配, 也算后勤部有眼光。

    韩为跟少年道要是不喜欢这套餐具就让后勤部再送一套过来，这套丢了就好。

    唐令明知道这就和自己哄老人吃肉&30340;办法一样，两人博弈赌一个谁更坚持，却还是被韩为拿捏, 又原路把纸箱抱了回去。当然唐令也不打算用, 而是把纸箱高高放起。土豆现在越来越活泼，万一不小心打碎一两件凑不齐整套就不好了。不是说这是什么大师&30340;作品嘛。

    因为这件事他也没了看笔记&30340;心思，搂着土豆准备睡觉, 却是越想越睡不着。

    让唐令苦恼&30340;不是别&30340;，而是这套餐具&30340;回礼。不管什么原因他收下餐具是事实, 而从小&30340;教育让他一定要给韩为回礼。可是他搓着土豆环视一圈, 他能给韩为什么呢？

    唐令想起爷爷对自己&30340;教导，朋友之间赠送礼物一定要把握好度，不能因为送礼造成别人&30340;负担。他觉得韩为小时候肯定没人教过他这一点, 在荒野上谁会想到送人一套餐具呢？

    郁闷地叹口气，唐令看到了放在窗台上&30340;种子。不然……等韭菜长出来他自己不吃，全送给韩为好了。

    霜姐不是说沉默团也吃不到新鲜&30340;蔬菜嘛。

    想来想去好像也就这个法子可行，唐令终于放下心事抱着土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但睡到半夜他突然惊醒, 怀里&30340;土豆有些不对劲。小狼崽痛苦&30340;哼哼声在耳边响起，他感觉自己搂着&30340;不是土豆，而是一个滚烫&30340;小太阳。

    “土豆？”

    他摩挲着拉住灯绳, 昏黄&30340;灯光亮起。突然&30340;光亮让闭着眼&30340;土豆不适, 哼哼着朝着他&30340;怀里拱了拱。

    “土豆！”

    唐令摸着土豆滚烫&30340;身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土豆生病了吗？他下意识朝着对门&30340;方向看了眼, 本能想到向韩为求助。不过须臾迟疑，唐令一把捞起土豆拉开门站到韩为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昏黄&30340;灯光亮起，光影从门缝透出，唐令心里莫名便踏实下来。

    几乎是片刻，门从里面打开。韩为穿着一条黑色睡裤，半裸着上身出现在唐令面前。看到门口衣衫不整&30340;少年，他眼神沉了下，心里有种尘埃落定&30340;笃定，但又隐隐有些微妙&30340;失望。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少年，想看少年要做什么，但下一刻小狼崽被举到他面前。

    “不好意思打搅您，您能帮我看看土豆怎么了吗？”唐令着急道。

    韩为&30340;视线从少年脸上移到土豆身上，感受着小狼崽体内力量&30340;絮乱，语气肯定：“它在变异。”

    “可是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变异吗？”

    唐令还以为变异是个柔和、舒缓&30340;过程，可看土豆痛苦&30340;样子，完全不是他认定&30340;那样。

    “它今天吃了……”韩为本想问土豆今天吃了什么，突然想起顾霜说土豆发现虫卵&30340;过程。荒野上虫子在繁殖季会拼命积蓄能量，然后将能量注入排出&30340;虫卵中，帮助幼虫度过最关键&30340;一段时间。可以说此刻虫卵里全是虫子&30340;生命精华。

    “它今天吃了几个虫卵？”韩为直接问。

    “……五六个。”

    唐令这会想到&30340;是水珠。今天水珠稀释后&30340;溶液被他全部用来调配了抑制剂，最后还剩点底，被小狼崽舔了个干净。可听韩为&30340;意思不是水珠是虫卵&30340;缘故？

    他一脸求知地看着韩为，韩为解释道：“虫卵里面全是虫子&30340;生命精华。”

    小狼崽不懂一口气吃了五六个，体内能量大量积聚需要一个发泄口。这就像大坝原本有计划地慢慢放水，突然洪水涌来直接冲垮了大坝。固然洪水过去了，但相应&30340;也要承受其中&30340;风险。

    “那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唐令担忧地问。

    看着少年期冀&30340;眼神，韩为一句什么都做不了变成了：“你找点水喂它喝。”

    唐令点点头急着要走。

    韩为顺口问了句：“土豆变异方向出来了吗？”

    “……啊？”唐令光顾着急，还没仔细研究土豆呢。

    韩为伸手从他怀里捏了小狼崽出来，小狼崽哼哼地扭着身体。韩为在它身上摸了一遍，摸到后背两侧各有一个小突起。飞行异兽吗？他眉峰一点点挑起，看向唐令：“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

    “谢谢你。”唐令真心实意道。

    “不用谢。”韩为客气。

    穿好衬衫，韩为关上门跟着唐令回了屋。唐令把土豆放在床上忙着去接水，韩为站在床边伸手戳了戳土豆。小狼崽难受地哼哼着，抱着他&30340;手指啃了起来。

    “土豆喝水了。”

    唐令端着碗回来。碗是三楼集市买&30340;普通白瓷碗。韩为视线在碗上打了个转没说话，小狼崽一头扎进了碗里咕嘟咕嘟开始喝水。

    肉眼可见&30340;，它背上&30340;突起越来越大。

    唐令紧张地看韩为：“是有什么要出来吗？”

    “翅膀。”韩为言简意赅。

    “哈？狼也会长翅膀？”

    许是少年脸上&30340;愕然太过明显，韩为含义不明地瞥了他一眼，声音低沉：“基因突变有着无限可能，异兽长出翅膀并不罕见。”

    唐令慢半拍地点点头。

    “你听过苍龙云海正在研发&30340;三阶基因药剂【飞翼】吗？”

    “呃……”唐令老实摇头。

    “【飞翼】&30340;研发目&30340;便是让人类也能够长出翅膀，就和欧洲天鹅堡那边研发&30340;【天使】一样。”

    “……”

    韩为话里&30340;信息量太大，唐令足足反应了十几秒。【飞翼】【天使】这两个名字一听就懂，让他不得不惊叹人类强悍&30340;想象力和这个世界发达&30340;基因技术。他有了心里准备，再看土豆背上&30340;突起越来越大便不似之前那般紧张。

    但下一刻土豆从碗里爬出，痛苦地仰头嚎叫起来。还是幼崽&30340;它声音并不高亮，但就是这种低哑&30340;吼声才更让人心疼。唐令看到小狼崽背后&30340;突起高高耸立，灰色&30340;皮肤撑&30340;透明，隐约可以看到里面黑色&30340;骨刺。土豆难受地在床上刨着床单，一声声地冲着唐令哀鸣着。唐令忍不住伸手想要去帮帮它。

    一只手斜过来抓住了他&30340;手。

    “别动！”

    韩为语气冷酷：“让土豆自己来。”

    无论动物还是人类，每次变异都相当于新生。即便是以人类现在开发出&30340;各种辅助手段，每次都会根据身体情况调配药剂剂量，注射基因药剂仍是一件风险很大&30340;事，熬过去就是全新&30340;世界，熬不过去就是死，优胜劣汰就是这么残酷，别人根本帮不了什么。

    他看着少年紧张忍耐&30340;样子准备放手，唐令却是无意识抓紧了他。在土豆痛苦&30340;呜呜声中，唐令越抓越紧，脸上担忧浓&30340;简直要溢出来。

    终于，痛苦到了临界点，一声轻微&30340;“噗哧”，土豆背上&30340;皮肤被什么扎破，鲜血淋淋中一对小小&30340;、由几根黑色&30340;骨刺和浅灰色翼膜组成&30340;翅膀伸了出来。不太像是鸟类&30340;翅膀，倒有些像是蝙蝠翅膀。

    唐令松了口气，才发现他一直抓着韩为&30340;手。他尴尬地松开手，小声道：“对不起啊。”

    “没关系。”韩为脸上看不出生气&30340;样子。

    “那现在我该怎么做？”唐令示意土豆背上&30340;伤口。

    “等着就好，伤口会自动愈合。”

    “哦。”

    唐令&30340;注意力放回到土豆身上，想到土豆今后就能飞了，还是挺高兴，觉得这点苦吃&30340;也值。他和韩为并排站在床边，看着土豆背上湿漉漉&30340;小翅膀慢慢张开，顿时笑&30340;像是慈祥&30340;老父亲。而土豆背上&30340;伤口果然如韩为说&30340;一样很快自己愈合。

    “翅膀，我是说土豆&30340;翅膀以后会一直这样，能收回去吗？”

    人果然是贪心不足。唐令刚还觉得土豆会飞是件好事，转头又担心土豆背个翅膀走路不稳当。

    韩为看他一眼，异常耐心：“需要锻炼，熟练了便可以收放自如。”

    “你是说收回体内？”

    韩为点点头。

    唐令转头看向小狼崽：“土豆加油啊。”

    听到熟悉&30340;声音，土豆跌跌撞撞地朝着唐令走来。背上突然多了对翅膀，它还有些不习惯，走路歪歪扭扭。唐令又是欣慰又是好笑地看着土豆仿佛喝醉&30340;样子，弯着眼睛看向韩为：“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他觉得光是口头道谢还不足以表达他&30340;感谢，总想做点什么。屋外，红色&30340;太阳刚刚升起，黛色&30340;天空铺满了橘色&30340;云霞。他估算着时间，觉得也该吃饭了，忐忑地看向韩为：“……你饿吗？我去煮个蘑菇汤给你喝？”

    “好。”

    韩为顿了下没有推辞。

    “土豆就在这里，我去煮汤。”唐令脚步轻快地找出蘑菇洗干净，还给汤里切了一个土豆。“你吃虫肉吗？”他小心地问韩为。

    虫肉是给土豆补充营养&30340;，不过如果韩为不吃&30340;话，他就不放了。

    韩为视线扫过白色&30340;虫肉，依然点点头。

    唐令心情很好地把虫肉切得烂烂&30340;扔到锅里，加水放在小铁炉上。

    “你先坐一会，我去给土豆洗个澡。”

    他学着韩为&30340;样子捏起土豆朝着浴室走去，土豆意识到什么奋力忽扇着翅膀不想去，被唐令强行捏到浴室压到盆里又搓了一顿。搓到翅膀时，唐令有些紧张，伸出手指不敢摸。

    “异兽没有这么脆弱。”

    韩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浴室门口，靠着墙看着他说道。

    “哦。”

    唐令低头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土豆&30340;翅膀，感觉那层翼膜只是看着透明，但摸起来还挺坚韧。他把有着青草味&30340;沐浴露搓在土豆身上，在土豆哼唧&30340;挣扎中把它身上&30340;汗渍和血液都清洗干净，最后心满意足地举着湿漉漉&30340;土豆到韩为面前：“你要看看吗？”

    完全是一副炫耀自己孩子&30340;慈祥老父亲模样。

    韩为勾起嘴角，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

    咕嘟咕嘟！

    浓稠&30340;蘑菇汤弥漫着香味，韩为抱着小狼崽坐在地上。唐令忙碌地把煮好&30340;蘑菇汤端到韩为面前，找出自己昨天买&30340;白瓷碗，准备把蘑菇汤盛到碗里喝。

    “昨天那套餐具呢？”韩为挑眉。

    “呃……”

    唐令看看手里什么花色都没有&30340;白瓷碗，想想韩为因为土豆半夜没睡，挑剔就挑剔点吧。他起身把昨晚放在高处&30340;箱子抱下来，找出里面两个漂亮&30340;汤碗洗干净，重新端着碗坐回到了韩为身边。

    “给你。”他给韩为盛了满满一碗。

    又拿着小狼崽&30340;专用铁皮罐给小狼崽盛了半罐。

    最后才是自己。

    不得不说雨过天晴色&30340;汤碗确实好看，甚至把不起眼&30340;褐色蘑菇汤给衬托出一种高端药膳&30340;感觉。

    许是变异&30340;缘故，韩为和小狼崽都不怕烫。唐令做不到他们那样，托着下巴戳着埋头喝汤&30340;小狼崽等着汤凉。小狼崽&30340;翅膀拖在地上，唐令看它半天还是没有习惯翅膀&30340;存在，迟疑地转向韩为：“基因者&30340;超能力一般需要适应多久？”

    超能力？这个说法倒是有趣。韩为反应过来道：“大约一个星期。”

    这么说异兽应该也差不多。

    唐令摸着小土豆&30340;翅膀，看着韩为欲言又止。算上小土豆&30340;翅膀，这是唐令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识到&30340;第二个能力。第一个是在荒野，那个空手接了他子弹&30340;西装男人。他是真&30340;对超能力好奇，想看看韩为&30340;能力是什么。

    不过转念他和韩为又不是太熟，这种问题提出来会显得很失礼。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免得真&30340;脑子一热问出来。

    “你想看我&30340;基因能力？”韩为从他&30340;眼神中猜到什么。

    “呃……”

    唐令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韩为侧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手，一抹金色&30340;流火在掌心燃起，转瞬流火变幻成了土豆&30340;模样，还带着两只小翅膀。

    正在喝汤&30340;土豆被韩为手中&30340;自己吓了一跳，差点栽到铁皮罐里。

    唐令随手捞起它，一眨不眨地看着韩为手中&30340;火焰。就是这种，完全符合他&30340;想象。受以前看过&30340;电影漫画影响，他脑补&30340;超能力都是喷火吐水发射激光这种。唐令忍不住伸手想要戳一戳，被韩为抓住了手指。

    “你不要手了？”

    “哦。”唐令乖乖放下手，依依不舍地移开视线。

    他也好想有超能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