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第三只妖怪(第三只妖怪...)
“……我们也不清楚, 你就是突然昏过去了。”
小鹿看着同学含糊不清的回复,表情一瞬间有些茫然,脑海里不断回荡着秦戈的那一番话。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 目光有些恍惚, 鼻尖似乎还能嗅到那股粘稠血腥的味道,若有似无,却一直笼罩在她身边。
“呕!”
控制不住的,小鹿侧脸干呕了一下,一张脸变得惨白, 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司机一听到动静, 脸色都变了, 连声道:“你别吐我车上啊……来来来, 要吐就吐袋子里。”
他伸手就扯了个袋子递过来。
小鹿皱眉,将袋子接过来,闷声道:“我不会吐你车上的, 如果脏了你的车,我也会赔钱的。”
她靠着车背,手里握着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 发现是好友发的一个消息。
“#图片#小鹿,这个是你?”
小鹿一愣,打开那个图片看了一眼, 当即就有些发白的脸色更白了,只见图片中是一个令她熟悉得有点恐怖的身影――她所熟悉的雪白貂皮大衣,此时就穿在她的手上, 还有那张狰狞得有些变形的脸。
这……这是我吗?
小鹿在心中问自己。
明明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见这张脸,可是此时看着, 却让她觉得十分的陌生,这样恐怖的人真的是她吗?
照片里,她趴在一块巨大的猪肉上,手里死死的捏着猪肉,旁边似乎有人要拦住她,她转过头来,表情疯狂的看着对方,一双杏眼眼中瞳仁紧缩成一条竖线,看上去不像是人类,倒像是某种没有感情、只知道进食的冰冷野兽。
啪嗒!
手机被扔在椅子下边,小鹿缩着脚靠在一侧,嘴里喃喃喊着:“不是我!这个人不是我!”
她怎么可能会那样?
司机听到声音,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看到她几乎神经质的表情,心里咋舌了一下,暗道自己不会拉到有病的客人了吧。
快点把人送到目的地吧。
司机心中嘀咕,将车速提了起来,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小区外。
司机瞥了一眼缩在车椅子上的人,见她没有动弹。开口道:“客人,目的地到了,您可以下车了。”
小鹿回过神来,忙打开车门出去,只是没走几步,又被司机给叫住了:“你手机!手机还没拿啊!”
小鹿又转回去拿自己丢在椅子下边的手机,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往小区里走,像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
“……不会真的脑袋有病吗?”司机嘀咕了一句,不过作为出租司机,他也看过很多奇奇怪怪的客人,因此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直到回到家里,小鹿整个人都是恹恹的,一直到看到坐在客厅里摆弄花瓶的林母,她一直憋着的情绪情绪瞬间就崩溃了,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妈!”她叫了一声,哭着扑进自家母亲怀里。
林母被她吓了一跳,见她哭得凄惨,着急的连声问:“怎么了,小鹿?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去学校了吗,难道是学校有人欺负你了?”
小鹿摇头,道:“不是,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害怕……”
害怕?
林母皱眉,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鹿抬头看着她,犹豫道:“妈,我好像中邪了。”
“中邪了?”林母眉头皱得更紧了,拉着她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道:“你仔细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今天不是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学校吗?怎么就中邪了?”
小鹿吸了吸鼻子,道:“我,我就记得我和同学在校门口等我们班长一起去吃饭,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好像是晕过去了,等我再醒过来,就在医院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已经有些激动起来。
林母连忙安抚她,道:“好了好了,没事的,可能是你低血糖晕过去了,医生怎么说?”
小鹿茫然的看着她,道:“我,我不知道,我当时遇到三个人,他们说他们能帮我,我就和他们出去……然后,他们说,说我是中邪了。”
林母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是不是傻啊,别人说你中邪了你就真信了?叫你出去,你就跟着出去……那别人说你得了不治之症,让你拿一千万救命,你是不是也要信啊?你怎么就这么好骗啊?”
小鹿抿唇,道:“不是这样的……”
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她之所以会跟着容靖他们走,不过是因为当时她自己也察觉到了身上的古怪。
她明明最讨厌猪血了,可是在洗手间的时候,对于身上沾上的猪血的腥臭味,她竟然会觉得有些诱人,想舔上一舔,最后还真的魔怔了一般的舔了上去。
当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里边的人无比陌生,那根本就不是自己。
对于这件事情,同学们又语焉不详的,她只能自己去寻求答案。只是最后得到的答案,让她有些难以接受,才惊觉自己可能被骗了。
中邪什么的,听着就像是骗子的言论。
林母说她:“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还信中邪?”
小鹿吸了吸鼻子,道:“您什么都不知道……我,我觉得,我可能是生了什么奇怪的病。”
说到最后,她想到好友发给自己的那张图,又觉得有些恐惧。
她把手机打开,一打开才发现因为没得到自己的回复,好友又发了好多条消息,她扫了一眼,发现是校园贴吧里的帖子,有人拍了她当时的照片发到了贴吧里,帖子里众人议论纷纷,话里话外,都在说这照片里的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
朋友追问她:“小鹿,这照片里的人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小鹿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只觉得那帖子里的一字一句都刺眼得很。
林母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对,伸手将手机拿了过来:“我看看……”
屏幕正好是小鹿好友的界面,因此林母直接就看见了好友所发的消息,也看到了帖子里的那些回复还有图片,越看,她的脸色越难看。尤其是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她的呼吸更是一窒。
林母盖上手机,扭头去看小鹿,却看见她脸色惨白,神色惶惶。
“没事的!没事的……”林母将人抱住,心疼得不行,“我们只是生病了,病治好了就好了。”
小鹿抬头看着她,哭道:“妈,我不是神经病,我不是!”
林母语气果断的道:“你当然不是!精神病可都是有遗传史的,你看我们家谁有过精神病?所以,你肯定只是生病了。”
小鹿心里稍安,但是情绪却仍然焦躁:“可是,可是什么样的病,会像我这样……”
林母道:“世界上奇奇怪怪的病症多了去了,你这也只是其中一件,有什么稀奇的?好了,你去洗手间收拾一下,洗把脸,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医生肯定有办法治你这个病的。”
不得不说,她这种笃定又不甚在意的态度也影响了小鹿,让小鹿也心里一松,觉得自己这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她没看见,在她转身去洗手间的时候,林母脸上所露出的忧虑来。
忍不住,林母又拿起小鹿的手机,打开那张图片定定的看了一眼,脸上忧虑更重――什么样的病,能导致人像疯了一样,生吃猪肉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一切只能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
等小鹿洗了脸出来,母女两个人立刻打了个车去医院,在车里,林母看着小鹿身上的貂皮大衣,道:“天气这么热,你要不把外套脱了吧?”
闻言,小鹿却是下意识的伸手抱住双臂,抓住身上的大衣,语气坚决的道:“不要,我一点都不觉得热。”
林母知道她很喜欢这件大衣,买来之后,她基本是每天都穿,因此见她表情坚决,倒也没说什么。
等她们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医生听完她们的话之后,又问了她们一些问题,然后让小鹿去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医生看着检查结果,沉吟了一下。
“医生,怎么样了,我家小鹿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林母着急的问。
医生抬起头来,道:“按照检查结果来看,林小姐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甚至气血充盈,比大部分的人都还要健康。唯一的问题就是,心跳频率比一般人要快,但是也在正常范围之内,没什么大问题。”
林母皱眉,道:“可是,她当时直接失去了意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还……还做了那样的事情,这怎么可能没病了?”
医生道:“检查结果是这样的说的,嗯,这样的情况,也有可能是压力过大导致的,林小姐的情绪可以放松一下,接下来再观察一下,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再来医院看看?”
“妈……”林小鹿叫了一声。
林母拍了拍她的手,道:“那我们再看看。”
从医院出来,见小鹿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林母拉着她的手道:“你看,医生都说了没事了,那肯定是没事的,你不要太紧张了。医生不是说了吗,你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压力过大导致的……这样吧,你跟学校请个假,我们出去玩一趟吧。对了,你不是最想要C家的那款新包包吗,妈妈给你买,好不好?”
闻言,刚才还一脸丧气的小鹿却是精神一振,伸手就抱住了林母:“谢谢妈妈!”
那个包包,她早就想要了,可惜林母一直不答应给她买。
林母拍了拍她的脑袋,见她脑门上有些汗,随口又说道:“你看你热得,把外套脱下来吧,满头大汗的,也不怕中暑了……”
哪里知道,一听到她这话,小鹿却是神色大变,直接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脸警惕的看着她,抱着双臂喊道:“不要!不许脱我的皮!”
她的瞳仁紧紧缩着,几乎成了一条竖线。
林母看着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些陌生起来。
“小鹿?”她叫了一声。
林小鹿警惕的看着她。
林母咽了口口水,道:“你,你喜欢穿这件大衣?那你穿着吧,我不让你脱了。”
闻言,刚才还对她怒目而视的小鹿目光恍惚了一下,片刻,她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走过来抱住林母的手臂,道:“妈妈你最好了。”
林母只觉得被她抱着的地方都爬起了鸡皮疙瘩,她声音有些飘的问:“你为什么不喜欢脱掉这件大衣啊?”
小鹿理所当然的道:“这是我的皮啊,我当然不能脱掉我的皮啊。”
她凑到林母耳边,低声道:“妈妈,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哦,脱了我的皮,我会死的。”
林母顿时惊恐的看着她。
可是说了这样恐怖的话,林小鹿表情却十分的正常,甚至还有些奇怪的问:“妈,你怎么这么看着我,眼神好奇怪啊。”
林母深深的吸了口气,拉着她反身又进了医院:“医生!你再给她做个检查,做个更全面的检查!”
医生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问:“怎么了?”
林母声音有些激动的道:“再给她做个更深层的检查!”
林小鹿惊恐的看着她,道:“妈,你别这个样子,我害怕。”
林母扭头看她,见她惊惶的样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安慰道:“没事,小鹿,我们再检查一遍,好吗?”
林小鹿犹豫着点了点头:“好……”
这一次检查的时间更久,只是结果却还是和原来一样,林小鹿的身体不仅没问题,甚至比一般的人还要健康,完全就没有治疗的必要。
“可是……”林母欲言又止。
可是她非常的确定,林小鹿身上绝对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查不出来呢?
林小鹿却是松了口气,仰头笑着道:“妈,医生都说我没事了,我肯定没事的。大概是我真的压力太大,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林母犹豫的看着她,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母女两人拿着检查报告回去,一路上,林小鹿的状态看上去很不错,似乎医生的话让她心里吃了一颗定心丸。
两人回到家,一路上,小鹿的样子看上去都十分的正常,只是林母心中仍然存着一抹隐忧。
夜晚。
林家一家人吃完饭之后就去外边散步,他们小区虽然不是什么富豪小区,但是小区里的绿化风景还是做得很好的,一路走过来,因此吃过晚饭,很多人都喜欢出来散步。
这两天天气不错,白天还有点热,不过因为还是如春没多久,到了晚上就有点冷了,不过只要在外边套一件外套就刚好了,不冷不热的,甚至走久了,仍然会觉得热。
因此,一路上看见的人,大家身上的穿着还算是挺单薄的,基本看不见什么厚外套,因此还是一身貂皮大衣的林小鹿就有些显眼了。
小区里的人看见小鹿,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和林母熟悉的,免不了说起来:“你家小鹿,怎么还穿着一身貂大衣啊,不会觉得热吗?”
林母扯了扯唇,道:“她最近有点体虚,怕冷,穿这件刚刚好了。”
问话的人看了一眼流汗的林小鹿:“是这样啊……”
一路上好几个人这样问,林母就忍不住试探的对林小鹿道:“小鹿,你要不换件外套啊?”
“我不要!”
不出意外的,她再次收获到了林小鹿的否决,林小鹿愤怒的看着她,道:“我都说了,脱掉我的皮,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你怎么跟你妈说话了?”林父板了脸,“你是疯了吧,换件衣服就要你的命了,你咋这么精贵了?也不看看自己热成什么样子了,给我滚回去换件衣服。”
林小鹿一脸仇视的看着他们,道:“我知道了,你们都想害我!你们都想害我……你们想要我的皮,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林父道:“你在那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了?咋地,我还说不得你了?瞪!你再瞪!”
一股戾气控制不住的从心底生出来,林小鹿愤怒又仇恨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就好似他们不是她的父母,而是她的仇人一样。
似乎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她脑海中回荡着,在叫嚣着:“杀了他们!他们都是你的仇人!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昏沉的光线下,林小鹿的一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竖瞳,里边看不见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种属于猎食者的冰冷杀意。
怒意不断的在心口翻腾着,完全吞噬了她的理智。
仇人,人类……都是仇人……
她抬起手,伸手朝着林家父母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