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离别
华梓倾在沈娆那儿随手挑了几样首饰, 事实上,沈娆还另外准备了丰厚的贺礼。
帝后大婚,沈娆既是婆家姐姐,又是华梓倾多年的朋友, 这份礼数是无论如何都少不了的。
关于那天的对话, 华梓倾反复地琢磨, 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无论如何, 她只能不动声色,绝不能轻举妄动。
沈娆的眼睛里有纠结和恐惧, 就算她不叮嘱, 华梓倾也不会对别人说,那些话说出去是要杀头的, 听着更像是疯话。
到底发生过什么, 会让沈娆这样害怕,活得风声鹤唳, 草木皆兵?
转眼过了几天, 华梓倾离宫待嫁的前夜, 总算是绣完了帕子,去养心殿交差。
自从下诏, 封了皇后,皇帝这几天都不再使唤她了,大约也是政务繁忙, 他没顾得上。
华梓倾进去的时候,皇帝又坐在灯下,他搁了笔,抬眼看她,眼尾一抹艳色挑得清隽风流。
他接过帕子, 看了一眼,笑容便凝滞在脸上。
华梓倾心知自己女红做得不好,尤其是有秦暮烟的香囊珠玉在前,自己绣的东西很有可能会被嫌弃。
谁叫她那天喝多了酒,皇帝一问她便招了。原是准备一拍两散,留作纪念的,绣功好不好都是心意。谁知,被皇帝逼着做成了回家待嫁的纪念,是皇后送给皇帝的第一件礼物。
这几日时间紧,她自己感觉,绝对没有发挥出最佳的实力。
华梓倾心虚地解释了一句:“这是……鲤鱼。”
“嗯,看出来了。”
她正深感欣慰,却又听皇帝问道:“你这鱼,是拿盐腌过的吧?”
“……”
“华梓倾,你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个咸鱼皇后吧?心思都让你绣出来了。”
“……”她暴跳如雷,用手指了指,“这是鱼戏莲叶,活鱼!这儿还有莲叶,看见没?”
“你确定不是莲叶煮咸鱼?”
华梓倾一把抢过绢帕:“不要拉倒,不送啦!”
“朕又没说不要!”
她护着帕子,往旁边躲,皇帝从背后双手去抢。二人相持不下,僵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姿势不大对。
俩人的眼睛都只盯着小小的帕子,四只手抠在一起,皇帝胳膊长,是从背后,整个儿把她圈在了怀里。
愣了一瞬,华梓倾慌忙松了手,皇帝悄悄飞红了双颊,他背转身,装作镇定地把帕子揣了起来。
华梓倾打破尴尬,噘嘴嗔道:“是你说你喜欢鱼的,绣完你却如此挑剔,既然嫌弃,你又揣着做什么?”
皇帝张了张嘴,此时倒不及她伶牙俐齿。
他要的不是年年有鱼,不是鱼跃龙门,他说喜欢鱼的时候,想的是鱼水之欢。夫妻之间绣条鱼相赠,原是极好的意思,结果让她绣成咸鱼,看起来僵硬得像根棍儿。
皇帝心里想的是,好歹是她绣的,是她送的,即便再难看,他也喜欢。
皇帝嘴里说的是:“你已然绣成这样了,好歹凑合能用,朕不揣着,难不成拿去当柴烧?”
他话一说完,华梓倾又扑上来了。她径自上手,去他怀中摸帕子,皇帝左躲右闪,却哪里是她的对手?
见躲闪不过,皇帝恼了:“你好大胆子!你又对朕动手动脚,待会儿再扯坏了朕的衣服,这次指定让你赔!”
“没钱!皇上富有四海,不在乎一件衣裳。”
“皇后你这儿跟朕耍浑是不是?你别乱摸……你现在是真不怕朕治你的罪了?”
她的小爪子在怀里摸着,突然触发了痒痒肉,皇帝硬憋着笑,脸都胀红了。
“不怕,”华梓倾狡黠地眨巴眼,“您才刚下旨封后没几天,若闹翻了,紧跟再着下旨废后,您多没面子。”
皇帝咬牙切齿:“朕不废后,朕……”
他出其不意,伸出一只手,掐住了她玉雪晶莹的脸颊,像在捏团子。她的脸又好看又好捏,皇帝早就想下手了。
华梓倾没法把脸挣扎出来,“哇哇”叫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放弃找帕子,竟然抬手揪住了皇帝的耳朵。
俩人谁也不撒手,皇帝气得除了说“你大胆”,已经不知道还能干嘛了。
屋里一对打闹得凶,外头吴千愁坏了,他看了看李成禧:“师父,要不要进去劝劝?”
“劝什么劝?”李成禧悠然自得,“往后你就习惯了,什么叫打情骂俏。”
皇帝自知在华梓倾面前动武是占不了便宜的,于是主动先松了手,他“柔弱”地咳了两声,又指一指自己的耳朵,三分撒娇七分委屈地说了声:“疼……”
华梓倾顿时泄了气,看他一眼,缓缓地放开了他的耳朵。
俩人冷静下来面对面,气氛变得怪怪的,她突然拘谨起来:“臣妾……御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这轻轻软软的一声“臣妾”,煞是悦耳,皇帝听着心也软了。
他还绷着脸强撑:“你瞧瞧你干的好事,朕的耳朵让你拧肿了,万一此时要见臣工,那可怎么好?”
华梓倾斜了一眼,皇帝生得白净,那只耳朵一红,就红得特别醒目。
“臣妾给您揉揉。”
她重新上手,试图去安抚他那片不仅很红,而且滚烫的耳朵。她轻轻地揉搓了几下,左边的没好,连右边儿的耳朵也像被传染了似的,跟着烧了起来。
“……”
她不揉了,退了半步站下。
皇帝看见,她的双颊也都红了,像初熟的果子,甜美可口,等君采撷。
“你刚刚鬼喊鬼叫的,该口渴了吧?”
他话不中听,但华梓倾随着他的目光指引,看见了桌上一碗桂花汤圆。
“朕这会儿不饿,正好,你替朕吃了。”
华梓倾应了,坐下来端碗,一勺一勺地“为君分忧”。这汤圆做得软糯可口,甜而不腻,尤其是汤圆的馅,除了寻常用的黑芝麻和红豆,还有种说不出的回味。
“好吃。”
皇帝的心思却不在汤圆上,默默地看着她吃,他半晌说了句话:“你这次离宫,需一个月才能回来。”
回宫之日,即是大婚之期。
皇帝当日为了整治卢名和那道士,期限说得越长,他俩越难猜中同一个黄道吉日。现在,他庆幸自己只说了两个月内,而卢名掐算出的日子,距眼下只有一个月了。
他盼着华梓倾能说点什么,若能不负所望,说出些思念之意最好,若不然,如她酒醉的那晚,说句舍不得也行。
然而,华梓倾似乎没察觉他的离愁别绪,她吞下最后一个汤圆,郑重地点头,“嗯”了一声。
皇帝忍不住失望,她吃完小坐了一会儿,起身告别,他便叫吴千领人打着灯,送她回春晖堂。
夜色中,几盏飘摇的灯火簇拥着身姿窈窕的人儿,渐渐远去,皇帝站在窗前,眉眼间也染了霜色,渐渐落寞。
他在想,或许对于华梓倾而言,这一场帝后之盟,终究不过是权利之争的手段。一场盛世的婚礼,不缺声势荣华,缺的是一颗真心。
他正要关上窗,却见华梓倾站在小小的拱桥上停住了脚,她盈盈地回头一望,望的,恰是他的方向。
这么远的距离,她只能看见窗边人的剪影,皇帝也只能看见灯火簇拥下,她大致的身形。
可是,皇帝仿佛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目光,澄明清澈,像天边的月亮,就那样直直地、猝不及防地,照在他心上。
快走到春晖堂的时候,华梓倾突然一阵心慌气短、头晕目眩。
她险些站不住,亏了身边的吴千及时伸了手臂,供她扶了一把。吴千惊诧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华梓倾心中也很疑惑,她身体一向很好,从无这些症状。她做了个深呼吸,感觉似乎并不严重,就是浑身不舒坦。
她之前已经出过两回丑了,一次吃多了蟹肉,非要怀疑自己中了毒;一次喝多了酒,闹得皇帝一宿没安生。
再想想前几天沈娆对她说过的话,如今宫中风云诡谲,局势扑朔迷离。
她飞快地收敛了神情,不露声色,淡淡地说了句:“没事。”
广慈宫,太后端坐于铜镜前。
这个时辰,她披散一头长发,只着柔软的寝衣。
除去华丽冰冷的饰物,洗尽铅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稀记得若干年前,她也曾经是一个像华梓倾那样,明媚干净的女子。
“她明日,就该离宫待嫁了。”
南霜拿起梳子,应了声“是”。
太后没让她服侍,而是从她手中接过了梳子,自己一下一下地梳着。她弯起唇角,笑容艳丽而沧桑,阴森得像淬了毒。
“南霜,你知道,我有多恨太后这个身份。”恨得她在人后,连哀家也不想称了。
“我在如花似玉的年纪入宫,先帝没有给我后位,也没有给我宠爱。要不是我算计着,抢了别人的儿子,我连太后也当不上。”
南霜惊慌地四下望了望,她早已摒退了所有人,心里仍然不踏实。
“您今晚,怎么想起说这些。”
“我这一生啊,最想要的,只有两样东西,后位,和帝王的宠爱。我没得到,却给了华梓倾。你说,她承了我这么大份情,日后,我该让她付出怎样的代价才好?”
南霜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
太后这些年信佛,可她的心,却早已一念成魔。她能看穿富贵浮云,却看不穿人间情爱,一个女子在最好的年华曾有过多少憧憬,受过多少冷漠,她心里,就积压着多深的执念。
“南霜,‘他’说,等到事成,国丧之后,‘他’若登基,必定会封我为后,爱我一生一世。”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终于溢出了幸福的笑容,心底藏着一个人,才会让她总是那样容光焕发,仿佛被岁月眷顾。
这些年,她从不会提那人的名字,也只会在南霜的面前偶尔提起他。他给了她先帝不曾给过的疼爱与缠绵,给了她做为一个女人,最大的满足,让她曾经绝望的心,得以枯木逢春。
南霜不忍:“皇上他,得您抚养多年,他一直以为您就是他的生母,对您何其孝顺……”
太后给了她一个冷眼,让她不敢再说下去。
“旁人不知,你却不是不知。他是先帝和那个卑贱女子生下的孩子,这些年,我没有亲手掐死他,已经是最大的忍耐!”
她忍耐着,等皇帝长大,等皇帝亲政,那时,她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她一面养大皇帝,一面却又始终准备着,亲手送他一场国丧葬礼。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她对着镜子,轻吟浅唱。
那正是她的闺名,她叫谢柳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夹子,会在晚11点之后更新,等不了的亲亲们早点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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