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剧本
沈家瑜头也没抬，只含混不清地回了一句：“你可以去当八卦记者了！”
richard一口冰水噎在喉间，努力压了压，才没喷出来。
“行行，先来看剧本。这几个，”richard把贴了绿色便利条的剧本抽出来，“是主动找过来的，其中这两个，给的女一号，古装剧，制作班底还可以！这是人物小传，还有前两集剧本！”
沈家瑜把手机关了静音，面朝下放到一边，挪过身来，仔细看人物小传。
不过片刻，眉微微皱了：“这跟之前演的角色风格很像！另外一个呢？”
“对，珊姐也有提，角色同质化严重，但是我跟她都认为，熟悉的演起来稳妥，不容易翻车！”richard把另外一部故事大纲和人物小传递过来，“这一部呢，是大男主剧，制作方虽说给的是女一号，但是戏份并不多，角色也没什么特别的记忆点，嗯，唯一的好处是合作的演员，咖位和口碑都可以！”
沈家瑜现在已经快二十七岁了，在香港拍了多年的戏，走到花旦的位置，不得不说有运气的加成，但更多的是她自己的吃苦，要不然多年不带新人的珊姐，当年也不会在一众新人里，一眼就相中她。
见过她在片场被骂得狗血淋头，甚至奔溃大哭，但一转眼又厚着脸皮去请教导演和前辈；
也见过没她戏份的时候，她蹲在现场，看其他演员的表演，一场戏拍下来，常常她是最后走得演员。
最初的两年里，她还有学业的压力，通常累得站着都能睡着。
珊姐就是看中了她的努力和不服输，对接她之后，没给她安排杂七杂八的事项，只给她扔到各大剧组，不在乎角色大小，只让她跟着实力演员过对手戏，研究对方在各种场景里眼神和情绪的转变，她本身不笨，演技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拔高。
一年后，珊姐给了她一个女二号，是一部民国剧里的卖花女，她结合自身优势，将卖花女初期的善良温柔演得深入人心，更是将她后期的为了家国大义决绝赴死刻画的入木三分，连一向挑剔的港媒在写她时，用词都格外温柔，称她是年度最让人泣泪的卖花女。
而她也不负众望，拿下了当年最佳女配角。
之后的她便顺风顺水，一路走到了当红花旦。
但是毕竟只是在香港的圈子里比较出众，到了内地，各大制作组能用的演员一大批。
还是珊姐比较有手段，静悄悄就盯上了一部大制作，在同另一家经纪公司的商业酒会上，以他们想要的eeg旗下一名歌手的合约换取了片约，成功推出了沈家瑜。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非常顺利。
以致于那位歌手走的时候还在感叹，老东家已经辉煌不再，还是新东家比较有实力，他提前解约，居然都不需要付违约金给老东家。
直到沈家瑜的电视剧出来，他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东家之间啊，早就完成了一场交易。
“还有吗？有没有角色不一样的？”
“其他的，给过来的都是女二号！”richard扫了一眼剩下的几本，突然将压在最底部的那个红色标签文件夹抽了出来，“这一部，求到珊姐头上的，《临江仙》，女二号，这个角色跟以往差别很大，人设很带感，佛口蛇心的大反派！原定的演员因为档期的原因辞演了！不过，角色好是好，就是，你演了反派之后，怕是形象一时难改！这之后的本子怕是递过来的都是相似的，对你发展不大好！你演得好呢，会被骂，演得不好呢，就更会被骂了，先看看，人物介绍！”
沈家瑜认认真真看了，角色确实不讨喜，属于彻头彻尾的大反派：人前是温柔慈悲的大公主，人后是杀人不眨眼的女罗刹，杀朝臣，害兄弟姐妹，更是联手叛军，以一己之力，搅得整个朝堂动荡，天下大乱。
“我想接这个大公主的角色，更详细的人物小传有吗？还有剧本信息？合作对手演员？”
“真接？”虽早已熟知沈家瑜的行事作风，但突然之间就决定要接这个反派角色，richard还是有点惊讶的，“也行，我来问珊姐！戏路宽，以后说不定更好接本子了！”
拿到前十集的本子和详细人物小传后，沈家瑜一整个下午都沉浸到剧本研究中，richard则忙着跟阿may，确认最终的mv拍摄事宜。
等搞定一切，天近黄昏，维多利亚港的晚风起来了，沿着窗子沁进来，舒舒服服，叫人直想睡觉。
沈家瑜合了本子，起身，上下活动了下脖子，顺手捞起手机。
“richard，这本子咱们接了吧！这个公主我真是特别喜欢！坏的单纯！”
“好，我来对接！不过刚刚珊姐说，这部剧男主可能有变动，资方想用流量演员！有流量就会有话题度，剧也会跟着涨热度，但是”
“嗯。”沈家瑜一直低着头，回着消息。
其实早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梁瑾对她早上发过去的问题做了回答，只不过她手机静音，一直没看而已。
眼下，她看到了，便顺手回了。
“如果对方光有流量，演技不过关，导致剧崩了，到时就有的吵了！”
“嗯。女一号定的谁啊？”
“林嘉，枫叶传媒力捧的小花，二十一岁，上一年挤进了最佳女配提名！演技还不错，我看过她的剧！”
“唉，这也是为什么制片人要找珊姐借你的原因，原话是：这部电视剧要出圈，就得有一个演技稳定，颜值在线，粉丝基底还不错的实力演员压阵，之前辞演的那个说是因为档期的原因，实际是因为这个角色不太讨喜，还是作配的，就给拒绝了！”
“以我对珊姐的了解，她不是那种为了交情，就给自己的艺人随便塞戏的人！”
richard大笑，颇有同感：“我问了，珊姐说，如果我们接，番位上我们不做要求，但是现有戏份不能更改，削减女二和男主之间前期的亲密戏份！”
“珊姐真是老狐狸！”
“没办法啦，此举百利而无一害，你刚刚曝出隐婚，那头若真的用了流量演员，你瞧着吧！那些小姑娘fans们，多的是厉害的嘴！”
“嗡～～”
梁瑾回电了。
沈家瑜轻轻撇了一眼richard，见他没注意到自己，便往窗边挪了挪。
【那个实在抱歉！你现在，剧本看完了？】
不知为何，梁瑾每次开口问她的语气都温和极了，这要搁她自己身上，她就是演都不一定能演出这种熟稔的感觉。
【快了，richard还在对接行程！】
她想告诉他，richard还在，他可能需要晚点回来。
【你们等会一起吃饭？】
【嗯，我看楼下有家西餐厅，等会去吃点东西！】
【临港西餐厅是吧？他们家甜点不错，尤其是焦糖布丁，口感浓郁，不腻，可以试试。】
【等会我尝尝。】
声音不自觉降调下来，惹得richard看了她一眼。
今天香港的天际非常高远干净，一层一层卷着些白云，又缀了些夕阳的绯红余光，给渐暗的天地，添了点亮眼的颜色。
沈家瑜正靠在窗边的沙发上，整个人窝成一团，低着眉眼讲电话，氛围祥和极了。
【我大概要到十点多才回家，你们继续忙吧！】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在冷场片刻之后，梁瑾结束了话题。
【好。】
她挂了，随即将手机扔到一旁，趴到沙发上，看着楼底下维多利亚港的夜景。
总是调整不好，对这位梁督察的态度，总是怕拿捏不好给了彼此尴尬，事实上，每次都尴尬。
“叹气做什么？你就当这位梁督察是一位朋友好了！”
是朋友就好了，可是即便是朋友，点头之交的那种，她也没办法做到自来熟，顶多见面打个招呼。
“赶紧进组吧！”
到最后她也只能总结出这样一句话。
“听我的，多条朋友多条路！你们现在这种情况又不能立马离了，所以为了让自己舒心一点，把他当朋友！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圈子里，多得是想跟梁家搭上关系的人！想要资源的，想嫁入豪门的，既然没有感情，那就利益至上！”
沈家瑜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之后的行程确定下来后，她与richard一起简单吃了个晚餐。
结束后，她回了三十二楼，richard自行离开。
洗好澡后，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又窝到沙发上，刷起了手机。
一连刷了好几条娱乐新闻，手指终于在一条社会新闻上停住。
这次新闻视频清楚，那个人就是梁瑾，回头挥手招呼救护车的手势干净又利落。
刚刚忘记问他有没有受伤。
虽说此次炸/弹事件纯属乌龙，但是胁持确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到最后ma小花是警察上前强制救下的，新闻上说救人的警察受了伤，不知道会不会是梁瑾。
她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呆，心里在纠结到底要不要问一问，就在屏幕暗下去的那刻，进来一条垃圾简讯，她有些烦躁地点进去想删除，却意外瞥见另一条短讯。
上午八点多收到的，那个时候她应该在警署回尖沙咀的路上，所以没看见也没听见。
梁瑾发的，问她中午想吃些什么，他给她叫吃的。
唉，她没回，她又没回。
这种不回人信息的感觉，沈家瑜以前尝过无数遍，太难熬，还不礼貌。
算了，还是问一下吧！
想着，便拿起手机，敲敲打打，编辑了一条又一条，但是都不满意，最后只能彻底放弃遣词造句，一句大白话发了过去。
【你还好吧？richard已经回去了！】
既礼貌关心了一下梁瑾，又同时告知他可以回来了，不用刻意等在警署了。
就是语气有点生硬。
“唉，还是快进组吧！”
沈家瑜彻底倒在沙发里不想起来。
被她扔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有信息进来了。
【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到家！】
如果她能多等一会，看到这条消息，也不至于十分钟后，她还穿着个吊带裙，拿着瓶冰水，刚拧开盖子，往嘴里灌了一口，密码锁“咔哒”一声，门开了。
她正对着门，梁瑾进来，视线直接与她撞了个正着。
完了！
一时不知是先把水放下，还是捂着自己，到最后水呛入喉咙，惹得她剧烈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