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思绪渐渐回笼。
时隔多年，再次看见那片菩提叶，丛凝一时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只是她难免会想，那个时候的他会不会对她已经是有那么一点动心了的。
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那片菩提叶的意思。
毕竟是从姻缘树上掉下来的，多少还是有点暧昧的。
然而直到今天，问题的答案她依旧无从得知。
他的心思一向藏得很好，她一开始是猜不到后面的确是懒得猜。
反正他们最后都是要分手的，丛凝心里一直很清楚。
丛凝翻了翻盒子里的东西，意外地是，里面的东西还不少。
发夹、发圈、口红、香水还有项链什么的，满满的装了一大盒。
只是她不禁开始怀疑，大学的时候她真的有那么丢三落四吗，就比如她手上那根蝴蝶吊坠，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很奇怪的是，她又觉得这些东西就是她的，因为都很符合她的审美。
丛凝抬起头向聂靳耘求证：“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
聂靳耘淡笑：“是你的。”
“好吧，那谢谢你帮我保存了多么多年。”
“不用客气。”
“那这些东西……”丛凝重新盖上盖子，想问他要怎么处理。
聂靳耘看出了她的意思，“你可以带走。”
“行，谢谢你。”
丛凝把盒子抱在怀里，点了点头。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她的，她带走不是理所应当的嘛，她干嘛要道谢。
她看了看外面明显暗下来的天色，“那我就先回去了，家里的司机应该快到了。”
聂靳耘：“盒子给我拿吧，我送你下去。”
“也行。”
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聂靳耘突然开了口：“抱歉，这次又没办法送你回去。”
他眼底划过一丝懊悔，像是在保证着什么，“下次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丛凝没忍住笑了笑，“没关系啦，反正小韩就是我爸专门给我请的司机。”她朝着聂靳耘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数，“我爸每个月给他这个数的工资呢。”
可聂靳耘却很坚持，“丛凝，这不一样的。”
末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句：“那次来医院接你的人也是小韩？”
丛凝：“你是说去医院给你送饭那次？”
“不是。”
丛凝仔细想了想，这个月她好像就让小韩来接过自己两次。
哦，对了。
还有之前她送琴行的学生去医院那回，她还在医院里遇见了聂靳耘。
那一次，他在医院里看见她还特别冷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这件事情原本她都忘了的，谁知道他突然主动提起了。
丛凝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是啊，不然呢，你以为来接我的人是我的老公，然后我们还有孩子了？”
那次沈例在医院里的语出惊人，她早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只是她还不知道他的想象力能有这么丰富。
“咳。”聂靳耘有些尴尬地抵唇咳了一声，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弄错了，“我……”
“行了，你不用说了。那一次你像座冰山从我面前经过，拿我当陌生人，我完全能够理解。”
换位思考一下，假如当初是聂靳耘甩了她，她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不过我还挺好奇的，要是我真的结婚了呢。”
聂靳耘喉结微滚，眼睫飞快地颤了下，好半天都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回忆着当初误会她已经结婚生子时的心情，当时脑海里一片混乱，甚至出现过很多不该有的想法。
结婚了又怎样。
只要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不介意。
但悲哀的是，他怕是压根没这个机会。
丛凝不知道他此刻复杂的情绪，她看了看手机，说：“小韩已经到了。”
聂靳耘声色低哑：“嗯。”
上车后，丛凝降下车窗和他道别，“明天见。”
聂靳耘眸光微动，“好，明天见。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末了，又和驾驶座的小韩打了个招呼，礼貌颔首：“辛苦了，路上注意安全。”
小韩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放心吧，聂先生，我一定把大小姐平安送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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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凝刚到家就接到了丛平威打来的视频电话。
丛平威和往常一样先关心一下她最近的情况，然后又说自己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丛凝在沙发上打滚，听了直想笑，“爸，你这是还把我当小孩呢。我今年24岁，不是4岁。”
电话里的丛平威却不赞同她的说法，“24岁又怎么样，你在爸爸眼里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在那头叹了一口气，“我仔细想了想，觉得爸爸之前对你的关心实在太少了，当年和你妈离婚的时候，爸爸就不该同意把你留给她。”
“可别。”丛凝在电话这头笑，是真的想笑的那种，“你要是把我要走了，许枝女士的计划可就没法实施了。”
“她根本不像个妈妈。”丛平威在电话那头控诉，连着骂了好几句，可骂着骂着声音又弱下去了，“虽然我也不是个好爸爸，但是……”
丛平威像是气极了，“我是绝对做不出把自己的孩子送到福利院这种事情的，这干的是人事吗？”
“还国际知名女钢琴家，呸，德不配位。”
“爸。”丛凝真情实感的提醒他，“看来你对许枝女士的怨气很重啊，该不会是余情未了吧。”
丛平威：“……”
像是被戳中什么痛处似的，涨红了脸，“才不是。”
“我们都离婚20年了，我怎么可能还想着她。”
丛凝笑了笑没说话。
她知道丛平威心里的痛，大概就是结婚后发现原来娶的老婆只是想要借我的精子。
丛平威沉默一会儿，突然问道：“那个，凝凝。你妈有没有和你说她要回国的事情。”
“没有。”
从她回国开始，她就再也没和许枝女士联系过。
丛凝狐疑地问了句：“你怎么知道，你们联系了？”
丛平威赶紧否认，像是要自证清白一样解释道：“没有联系。我这不是在网上看到新闻，说是她世界巡演的下一站就是中国，而且还是在宁川。”
“到时候我人估计不在宁川，所以你记得……咳，照顾好自己。”
得知这个消息，丛凝脸上的表情没太大变化，“该来的总会来。行了，老爸，我还有点事情，先挂了。”
丛威平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没事的，别怕，爸爸一定尽快处理完公事赶回宁川。”
“行，我真的挂了。”
挂断电话后，手机被她随手扔到一旁，丛凝曲膝坐着，双手抱着小腿，额头抵在膝盖上。
心里腾地升起一股久违的烦躁。
她还欠许枝吗？
好像是欠的吧。
虽然她不算个好妈妈，但毕竟有着生养之恩。
可笑的是，她当初那么抗拒弹钢琴，现在却成了她唯一可以用来谋生的手段。
仔细想想，确实是挺讽刺的。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客厅的水晶灯在她的脸上投下点点绰约的光影，没有一点血色的小脸在绛唇的映衬下显得过分苍白了。
整个空间都静悄悄的，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丛凝捡起来一看，是聂靳耘发来的消息。
10086：【到家了吗？】
丛凝：【到了】
10086：【今天累不累，晚上早点休息。】
10086：【睡觉前记得泡个脚，还可以听点舒缓的轻音乐。】
【不要熬夜，睡前也不要看那种煽情的电影，把眼睛哭红了第二天起床也可能会头疼。】
【睡前记得按摩一下太阳穴的位置】
【我认真想了想，你还是改天再过来做个详细的检查。】
丛凝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心里骤然涌现一股类似于酸涩的感觉。
眼眶也有点湿润。
丛凝:【我还没追到你呢】
意思是你不用这么关心我。
10086:【你这个情况挺特殊的，要是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也算是为社会做了贡献。】
这男人是对气氛过敏吗？！
刚才那点小感动瞬间消失了。
丛凝:【这么晚了还在工作，聂医生可真是敬业啊！】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小姑娘咬牙切齿的模样。
聂靳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然后坐在沙发上，半干未干的头发遮住点眉毛，他嘴角翘了下。
这小傻瓜非要他说的那么明白吗……
想了想，他还是回了句:【应该的。】
小仙女:【微笑jpg】
小仙女:【聂医生才是要早点休息，毕竟年纪摆在那了】
——年纪摆在那了
聂靳耘反反复复盯着这句话看了很多，最后挑了下眉。
她的意思是他的年纪不小了吗？
他今年年底满29岁，虽然算不上特别年轻，但好像也没有到一把年纪的程度吧。
思索了一会儿，聂靳耘试探着发了句消息过去。
【你觉得我年纪大了？】
正拿着手机刷短视频的丛凝看着屏幕上方跳出的消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就看见他又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10086:【你很介意年纪大这件事吗？】
10086:【其实，年纪大的……挺会疼人的。】
看见最后一句的时候，手机直接从丛凝手上滑掉了。
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人还挺不要脸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