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烛火未熄,荷枝清晰地瞥见锦帐上透印出来的花纹,反应过来后有些茫然:“殿下?”
她一动不动,慕容仪安心地闭了一会儿眼睛,用眼绸碰了碰她的后耳:“解下来吧。”
荷枝一抬手,便感觉腰腹间一阵疼痛,指尖顿了一下。
许是今日坐的太久,伤着了。
她迅速回神,将结扣解开。
太子没由来地问,“不喜欢写字?”
荷枝下意识摇头,又强调,“……喜、喜欢的。”
慕容仪眯了眯眼,“孤见你似乎并不乐意。”
“奴婢只是不会……”荷枝连忙解释,“下回再也不这样了。”
见她着急,慕容仪一时勾了唇角,“不如请个先生,好好教你写写字。”
荷枝一时怔楞,殿下这是在嫌弃她么……?
“算了。”慕容仪想了想,“不如在书房腾个地盘,免得你上哪儿躲懒。”
荷枝红着脸辩白道,“奴婢不会躲懒。”
许是因为靠得太近,她的声音显得细里细气,让慕容仪心上一软。
沉闷的低笑落在荷枝耳边:“知道你不会。”
感觉被他调笑,荷枝没由来地有些郁闷,但不敢发作,只是抿紧唇瓣。
慕容仪收敛了笑容,十分认真道:“再一等等。”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发尾,带着眷恋地在指尖卷上发丝,解释道:“过了万寿节,一切便会尘埃落定。”
荷枝有些迟疑。
具体要等的是什么,她并不知道,只是听见他安稳的呼吸声,心中瞬时安心,也很想只是抚一抚他的发。
她的手指蜷了蜷,一动不动。
两道呼吸在静谧的帐中显得尤为清晰,他不说话,兴许睡着了。
荷枝一直躺着不动,有些支撑不住,悄无声息地想挪挪胳膊。
谁料太子立即开口:“睡不着?”
荷枝心中一惊,但身子快僵了,胡乱地应下来:“嗯……是的,殿下。”
慕容仪想了想,松开了怀抱。
周遭骤然变冷,荷枝一时有点不习惯,木讷地道:“殿下。”
慕容仪迟疑地转向她。
“殿下可不可以像之前那样……就是这样一捏,奴婢就能睡着。”
他心底有些无奈,唇角一抿,便伸上她的脖颈。
她的呼吸一滞,又再度安稳。
她睡着之后一向安静,即便一旁有什么动静,通常不会将她惊醒。
慕容仪看了片刻,再度将人环住。
隔着窸窣地衣料,所有温软侵入感官,将他整个人安抚下来。
她似乎长高了一些,抱起来……也更软。她年纪还小,似乎还在长身体。
慕容仪就着温热的气息,渐渐浸入梦乡。
荷枝夜里迷迷糊糊听到了雨声,仿佛落到了一处温暖之地,睡得更沉了。
一夜过去,再醒时,抬眼便是太子殿下沉睡的容颜。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忽然下腹一阵疼痛,腿心处有些黏腻,陌生的感觉让荷枝瞬时慌乱。
慕容仪早已醒来。
察觉到她有些紧张便试图安抚,刚一触碰到手,便发觉竟然很冷。
荷枝下意识地往一旁躲去。
慕容仪蹙起眉喊道,“李求。”
李求从门外进来时,荷枝已跳下床榻,几乎是目光触及的一瞬间,李求深吸了一口气,别过脸去。
“殿下。”李求率先道,“荷枝来月信了。”
荷枝一惊,她慌张地瞥过床榻,瞬时涨红了脸,竟然……好几处都沾染上了血迹。
慕容仪抬了抬眼皮,“那叫云英过来。”
荷枝试图镇定道,“……奴婢先侍奉殿下宽衣吧。”
“不必。”太子摆手,“把衣裳拿过来吧。”
荷枝略一迟疑,便将衣物和鞋袜给他摆好,不敢看床榻上的那些脏处。
云英很快赶来,手里拿着一件外裳,将荷枝一裹。
“下去吧。”
太子开口,荷枝便垂着脑袋离开。一转身,便见着青珞朝她行礼后便端着木盆进去。
青珞一直十分规矩,荷枝不住在后院之后,与她不过是点头之交。如今在她与云英都无法侍奉殿下时,确实是她最合适伺候殿下。
回到偏殿,荷枝将脏污衣物褪下,云英便忙不迭地道:“这是月信,你似乎是初次来?可有什么不适。”
荷枝捂着小腹,有些不确定地道,“有点痛。”
“是常事。”云英怕她不知道,便将月信之中的要事讲了些,“这几日你留意着些,少沾凉水,多添衣。要再值夜、暖榻是不能了。”
云英一顿,“方才我见你盯着青珞看,怕她分了你的恩宠去?”
荷枝呐呐:“没……”
云英挑了一下眉,“若之前殿下顾忌你的身子,并不常与你欢好,等月信过去,便更无需顾忌。”
荷枝闪了一下眸子:“哦……”
回想到之前太子的目光,荷枝心中有些酸涩,却不敢显露,连忙翻找了压在箱底的绣面,试图转移心思。
一整日,她都不敢再见殿下。
直到晚间,用过晚饭后,李求唤荷枝去书房理书架。
荷枝低声问道,“殿下还在书房么?”
李求一摆拂尘,“不在。不过今日太子似乎有些不悦,恐怕还是早晨那事触了霉头。”
荷枝哑了一下。
李求认真嘱咐,“今后这日子你得记好了,下次莫要败坏殿下的兴致。”
“噢……”荷枝应了一下,手指不自觉攥紧。
推开书房的门,李求便停步,“你进去吧,我们不敢碰殿下的书。”
荷枝走进书房,略一思忖,便将案几上的书整理好,又抱着闲置的书走入书架间。
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荷枝一个激灵,抱着书往书架里藏。
慕容仪甫一坐下,手指往案桌一搭,便立即蹙眉。
桌面被收拾过了,干净整洁。
李求他们没得令,向来不敢进书房。唯一得过允许进书房的宫人,只有她。
他等了一会儿,书房中依旧毫无动静,便心下了然。
她避了一天,此时怎敢主动来书房,必然是被李求骗过来。
正好。
慕容仪的指尖又在案桌上收好的书脊上摸索片刻,心中已有定数,知道她如今在哪。
他扬了扬袖,似有若无地笑道,“书房里进了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