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曙光
“你们是谁？”胡人戒备地看着涌出了几十个人，脚步顿住，有退意萌生。
钟北临冷冷地看着他们，俊美的面庞在月光下竟然有些阴森，“死人不需要谁知道。”
“言安。”
“是。”
话音一落，言安率先出手，身后的死侍也一拥而上。
胡人手持弯刀，竟然毫无招架之力。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胡人全军覆没。
钟北临抱着尹含沙，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半抱在怀里。
“诗槐。”
尹含沙双目紧闭，一张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起皮。
锁骨底下还镶嵌着一枚柳叶镖，只剩一点银色的尾部在外头，将月白的衣裳染上浓重的血红。
钟北临捏住她脉象微弱的手腕，漆黑的眉越皱越深。
脱水、风寒、外伤、失血。
他不敢去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钟北临修长的指掌贴上她的饱满的额头，还有些发热。
“王爷，这人如何处置？”言安将肖九押到钟北临面前，问道。
钟北临眉间满是烦躁，颇为不耐地看了他一眼，“杀了便是。”
“他说他有一半的汉人血统，而且是他带着尹姑娘逃出来的。”言安如实道。
钟北临打量了他一眼，肖九略带青涩少年模样和粗狂的胡人确实大相径庭。
肖九见钟北临收敛了杀气，连忙道：“大人我的母亲是青潇公主的陪嫁丫鬟，我只是在胡人的军队喂马讨活。不忍这位姐姐做俘虏受苦，才趁机带着她逃出来的。”他说着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皇姐？钟北临心中一动，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青潇公主还好么？”
肖九眼神黯淡下来，“青潇公主花容月貌不再，身边照顾的只有当初同公主一起过来的几个人。”
钟北临眼神又沉了几分。
“你既在那日长大，可知最近能休息的地方在哪？”
肖九点头，“我在幕日城外有一小木屋，没人知道。”
钟北临轻柔地将尹含沙打横抱起，“走。”
————
尹含沙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微微有一点意识的时候便感觉胸前一松，是她裹胸的布料被揭开了。
她挣扎着想醒过来，可所有的力气也不过是让眼球动了动而已。
左边的锁骨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冷汗霎时渗出。
“不痛了……不痛了……诗槐乖啊……”
她模糊间听到一道好听的男声在念叨着什么，她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正好落在尹含沙的脸庞和脖颈上，她皱着眉，悠悠转醒。
“嘶——”她想撑起身子，左臂却传来一阵钝痛。
眼前是陌生的破旧屋顶，周围也器具也很朴素，她躺着的木床是唯一能休息的地方。
钟北临在床边的趴着，床榻不高，他趴得不算舒服，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尹含沙的右手还被男人笼在掌中，手背暖烘烘的。
她身上的伤口都被清理包扎过了，想来他夜里应该忙了许久。
尹含沙抿了抿唇，想轻轻地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才抽了一半，就陡然被握紧了。
“诗槐，”钟北临抬起头，倦意只停留了一瞬，“哪里不舒服？”
尹含沙摇头，“没事了。”又补充，“多谢。”
钟北临握起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手背轻轻摩挲着，有些焦躁地看着她，一面是被她的道谢弄的心堵，一反面是她这种淡然的态度。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要是我再晚来一步你要怎么办？”
尹含沙道：“……这不是没事吗？”你不是没有来晚吗？
钟北临皱眉，“那一战谁去都可以，你为什么偏要自己去？”
她其实一早就知道胡人不会相信魏安永，收到魏安永的信之后，她顺势发现了胡人的障眼法。然后起兵攻击，一切顺理成章。
但是只有她带兵，胡人才会彻底地认为，他们被耍得团团转，才会放心地将剩下的兵力都放在原凛关。
钟北临方能带着那两万骁骑营将士，从南魏绕到那日的都城，出其不意。
当日她留给郭行年的纸条上写着她的整个布局，并且让他原地隐蔽，三日后入都，以免大铖有漏网眼线，破坏计划。
让他是个十个时辰过后看，是因为以他们的速度，十个时辰后便会到达铖都外的双子山，哪里最适合隐蔽。
给钟北临的羊皮纸上则只有短短的八个字：以魏为桥，趁虚而入。
尹含沙压下心中所想，撇开视线，“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是越稳妥越好。”
钟北临仍然是不赞同的模样，尹含沙立即说道：“我有些渴了。”
“……”
钟北临静了两秒，无奈地出去到了一杯温水。
尹含沙捧着瓷杯慢慢地喝，冷不防听得他说：“你怎么用这个东西，以后不要再用了吧。”
她起初不了解，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圈圈白布，脸色顿时生动起来，“你——”
话到嘴边顿住，尹含沙想起她作为大魏的元帅被擒，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钟北临说是他给自己换的衣服。
那个时候她也裹了胸，但听他方才的话，这人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
钟北临见她不说话，便轻咳一声补充道：“对身体不好。”
“……滚。”尹含沙的双颊蔓上红晕。
钟北临摸了摸鼻子，“这里很安全，你好好休息。”
尹含沙脸上红晕未消除，轻声问：“原凛关没事吧？”
“没事，段屿守得很好。如今那日的都城和延边城池都被控制，胡人军心大乱。越惜关是兵力最多的城池，已经开始逐步反攻了。”
尹含沙点头，清冷的面容终于露出些浅淡的笑意，“那就好。”
钟北临揉了揉她的脑袋，“休息好了就起床，厨房给你温着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