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人情
仙盟大比进行得如火如荼, 所有门派都在为之后到来的先天秘境做着准备。
先天秘境开启的前天晚上，饕餮国师终于找到机会过来找无妄山，当然, 表面以小皇子为借口。
此举便没有引起其他门派的猜测。
祈敖过来的时候刚好遇到清山派的日灼君也来找阳炎君。
看到祈敖那张脸，日灼君的眉几不可察的轻皱起来, 虽然他对于小皇子最终花落阳炎君这件事没什么异议, 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可他对于过程有异议, 他亲自到择师宴而祈敖却没有半点考虑他的意思。
对视一眼，灼日君率先推开了阳炎君的房门。
屋里, 阳炎君坐在窗边饮茶, 窗外漫天星辰，窗内小皇子和小团子在他的身边玩耍, 一人一兽滚成一团, 小皇子趴在小团子的怀里咯咯直笑, 阳炎君注意着边沿, 以防他们摔下去，在他们玩到边缘时便伸手捞回来。
看着这一幕, 日灼君的眼中露出一抹温柔来。
看到推门进来的日灼君和国师, 阳炎君将茶放下, 起身迎接：“你们来了。”
“这是你新养的灵宠？”日灼君长腿一跨, 率先在窗边的另一个位子上坐下, 看着黑白相间、圆滚滚的团子，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 灼日君才看出深藏在黑眼圈里的小眼睛。
“不是，”阳炎君招呼祈敖坐下，将小皇子抱给他瞧, 应道，“是门内弟子托我照顾的，是一种名为食铁兽的妖兽，也叫大熊猫，我瞧它模样讨喜，耀儿也喜欢，便让它同耀儿一起玩。”
“食铁兽乃噬铁兽化名，噬铁兽为上古妖兽，乃古神帝君座骑，自古神帝君陨落后便匿迹于世上，它不长这个样子。”
少年国师甫一坐下，看到团子后眉头就没展开过，他伸手扣住团子的嘴巴，强迫它张开嘴朝里面看了眼，眉头皱得更紧了，道，“不过毛皮颜色倒有点相似，气味也略像，不过这怕不是什么混血杂种，目不凶犬牙未长，食素不食肉，不是纯种食铁兽。”
小团子在陆清洐处被好生照养着，送到明致身边也是亲亲摸摸的对待，阳炎君对它也温柔有加，小皇子更是有事没事扑它怀里，得近宠爱从没有受过一点委屈。
眼下被一头饕餮强掰嘴检查还质疑它的血统，初生牛犊不怕虎，还不晓得兽类血脉压迫为何的小团子顶着害怕冲饕餮嘤嘤叫，还试图爬到他脚边去啃他的脚。
“国师大人原来还见过古神帝君座骑，我只看记载古神帝君座骑为一熊类妖兽，寻思着应该是巨熊妖兽才是。”阳炎君伸手将气势汹汹准备去复仇的团子捞进怀里，摸摸揉揉，道，“明致倒说此兽是大熊猫，为他友人所赠，也是他友人说是食铁兽的，想来是他友人搞混了吧。”
“……”祈敖的目光停在气鼓鼓的小团子身上，“这是明致托你照顾的？”
得到确切的答复，以及知晓明致有多喜欢这小兽后，少年国师的眼睛忽地亮起。
半夜传来敲门声，明致捧着小肥啾的窝正等它醒来。
敲门声突然响起，他侧头看了一眼，以为是厉青山又要为明日的先天秘境开个会议，让顾逸辰来传他。
把小肥啾放下，明致开门，入眼就看到矮了他半个脑袋的少年国师站在他的门前，而旁边的号鸟手里抱着十分抵触、拼命扭动身体的小团子，显然对号鸟很是抗拒。
看到明致后，小团子朝他做了个抱抱的动作，水汪汪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没等祈敖开口，明致便伸手道：“多谢国师大人将团子送过来。”
然后明致完全没给号鸟反应的机会，将小团子从她手中抱了回来，迅速之快，号鸟都没来得反应，只得看向国师。
少年精致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明致的话直接帮他把前文后续敲死，他一时间倒不能拿这小兽作开语了。
眼看明致接过小团子后就准备关门，号鸟上前两步，一脚踏进明致的屋里阻止了他的动作。
明致看着她的举动，偏头：“灵女这是？”
“我家主人不顾更深露重，深夜将仙
师的灵宠送来，”灵女眨眨眼睛，“明仙师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明日便是开启秘境之时，我觉得国师大人还是早些休息为好。”明致低头看灵女蛮横闯进来的脚，“便不请喝茶了。”
明致拒绝得干脆直接，灵女张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就见身旁人影一晃，饕餮国师直接进去了。
在祈敖的眼神示意下，灵女赶紧收脚把门带上，将明致与国师关在屋里。
明致怀抱小肥啾站在门边，看着祈敖在他房间里走动一圈，后坐在了窗边的卧塌上，侧身抬手便推开了窗。
满天的星辰框在一方窗内，照进明致的眼帘，美得不可方物。
然而明致只觉得极冬的夜风极寒极冷，朝旁边挪了挪，把小团子搂得更紧了。
明致没有忘记陆清洐的话，也没有忘记他身体那股……清源，可以的话，能离祈敖远一点还是便远一点吧。
虽然眼下明致没有当初在东辰国的那种感觉，他猜测可能跟他进入无我境界有关，抿弃七情六欲了，但面对一头觊觎他身体，他想还是离远一点吧。
“明仙师为何站得那般远？”少年的皱越发皱得紧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明致不想靠近他，他沉下脸，沉声道，“过来。”
“夜深风凉，我就不过去吹风了。”明致一双清眸朝少年看去，“国师大人有什么事，便说吧。”
“明致，本座听闻你入无我境界。”祈敖的手搭在小桌主，想起这事来就生气，阴阳怪气地笑道，“还没恭喜你呢。”
明致淡淡道：“多谢。”
某头不善言辞的饕餮：“……”
祈敖现在就很后悔，他绕什么弯子啊，就应该干脆直接地奔重点才是。
于是，他直奔重点：“明致，你还记得你欠本座一个人情么？”
明致偏头想了会，没印象，便问：“不知何时欠了国师人情，还望国师明示。”
祈敖为之气结，想起他当众将小皇子让给无妄山一事就来气，正准备翻出来说事，结果话
到嘴边突然想起明致早在事后就来跟他撇清关系，于是改口道：“……明致你忘了吗？”
“昔日是本座护下你无妄山弟子，才让他免遭魔族毒手。”祈敖斜了明致一眼，对于这人翻脸不认账的行为感到愤怒，他如今依然坚信明致当时就是向他求助，但明致不认他实在没办法，“这难道不是你欠本座的人情吗？”
“不是。”明致立答，“准确的说是那名弟子欠国师的。他此次也来了，国师可以去找他。”
“明致，你故意的吧？”
祈敖起身，脸色阴沉，朝明致走过来。
明致不解：“国师何出此言？”
明致的脸上未见畏色，眸色平静地看着祈敖过来，迎上他的双眼。
祈敖看着他过度平静的模样就来气，他讨厌明致这个样子，无欲无求，毫无生气，仿佛只有他在唱独角戏，他在无理取闹似。
少年想发火，却找不到一个发泄口，他也知道明致现在的态度都是因为无情道将成所致。
“你们是谁？”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中，门外传来顾逸辰的声音。
“为何在我师尊房前？”
顾逸辰想去开门，却被号鸟拦下了。
号鸟往门前一站，身体挡在顾逸辰身前，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点胁迫的味道，抬唇笑道：“小仙师，我家国师与明致仙师聊点私事，你且等一等罢。”
顾逸辰闻到号鸟身上的香味，眉头微皱，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他假装讶道：“东辰国国师？”
“国师明日就要开启先天秘境了，”顾逸辰眨眨眼，状似担忧地道，“这三更半夜的，来无妄山不合适吧。”
“倘若传出去了，别人还当我们无妄山走了什么后门，这实在有损无妄山的清誉。”顾逸辰故意拉高音量，“还请国师大人高抬贵手，有什么事秘境之后再过来吧。”
“我徒儿说得没错。”
屋里，明致和祈敖都听到声音了，明致先有了动作，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少年可以离开了。
门外，号鸟危险
地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小仙师误会了，国师此次来找明仙师不过是……”
话还未说完，旁边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穿着奢华、面容精致的少年从中走了出来，打断号鸟的话。
“走了。”
“是。”号鸟连忙跟上去。
顾逸辰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这就是天地间仅存的、最后一头饕餮么，果然非比寻常。
再回头，顾逸辰就看到明致又打算把门关上了，赶紧唤住他。
“何事？”明致抬眸，怀里的团子也仰头，一起看向顾逸辰。
顾逸辰的目光落在团子的身上，回想号鸟刚才未说完的话，心下将饕餮国师等人来时的路线猜了个七七八八。
顾逸辰朝明致伸手：“小团子晚上栖在师尊这里恐怕不方便，弟子将它送回阳炎君处吧。”
理性告诉明致应该远离小团子，应该把小团子送出去，但他的身体很诚实，并不想把小团子交出去。
“不了……吧。”明致低头看小团子，搂得有些紧，他的视线开始游离，不自然地寻找着借口，“现在太晚了，就让它睡在我这里一夜，明日再送过去……也不迟。”
“师尊的万竹居带了吗？”顾逸辰是从阳炎君知晓这一宝器的，他说道，“没带的话，小团子今晚怕是会挨饿，所以弟子觉得还是送回阳炎君处较好。”
见明致迟迟没有行动，顾逸辰十分善解人意地问：“要不，弟子去阳炎君处取些竹子过来，明日再早早将它送过去，这样既不耽误明日行程，师尊也能与小团子相处一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