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姜旭西选中的逛街地点, 在城中花园附近。
这一片是全市游乐场所最密集的地方，赏花的小公园，户外游乐场, 吃吃喝喝的小吃店，成片的步行商店街和电玩城, 还有一片湖可以泛舟。
以前林项北没有真的穿过玩偶服, 了解的不多。
助理李元拿出两样好用物展示给他们看, 都是租赁服装的店主推荐的。
他简单给成员们介绍了一下：“脑袋的部分, 可以安装小风扇！而且还可以穿降温马甲，前后各有四个冰袋, 我在店里试了试，能管点用的。不过时间长了，肯定就不行了。”
玩偶服有两种, 一种是看上去比较厚重的, 活动受限, 里面可以安装小风扇。另一种是方便活动的, 衣服比较瘦很贴身, 像那种小动物类型的睡衣，只顶着一个大脑袋。
根据店主的说法, 穿的时间长的话, 还是第二种更舒服灵活一些, 不过店里现在只剩下四套了。
再找别的店还要耽误时间, 李元就带了三套胖乎乎的厚重版, 还有四套轻便版的服装回来了。
前一种分别是一只熊本熊, 一只皮卡丘, 和一只大熊猫。
后一种是一只跳跳虎, 一只小白熊, 一只小棕熊，还有一只小黄鸭。
成员们示意姜旭西先选。
他有点苦恼地背着手打了几个转，本来想选择大熊猫，但是周屿白摇头说这种太沉了，他伤刚好，还是别太勉强。于是姜旭西就只好放弃了大熊猫，选择了小棕熊。
除了老幺边南一在纠结自己到底选哪一套以外，其他的队友们倒是不怎么在意选哪个。
出门之前，成员们还是简单做了一下变装。
全副武装过后，在助理李元先下楼四处确认没有私生盯梢后，才发消息让他们下楼。
为了不引起注意，没有用他们平时跑通告用的保姆车，而是用了公司一辆暂时闲置的商务车。
七个人勉强挤一挤，也没问题。
车子在城中花园附近的地下停车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确认周围没人后，成员们轮流一个个换上玩偶服下车。
这家大型商场的停车场共有四层，李元特意兜了好几圈，选了一个最隐蔽的位置。
如果这个时候保安在看监控，大概会奇怪的看到，某辆商务车上，先是艰难地跳出一只皮卡丘。
皮卡丘看着似乎是有点新奇地来回走了两步，挺高兴地转了两圈。
这只仿佛被“放生”了的精灵宝可梦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紧接着，下来一只憨了吧唧的熊本熊。
这只熊本熊显然没有皮卡丘适应的迅速，笨拙地迈出一只小短腿，差点没掌握住平衡，直接扑向大地。
皮卡丘挥舞着两只爪子拍了熊本熊脑袋两下，不变的可爱笑容中，仿佛能看出“无语”两个大字。
皮卡丘：“边南一，你怎么穿上熊皮之后，连个路都不会走了。”
套上玩偶服后，声音隔着头套模糊不清，只有离得近了才能听得到。
熊本熊被拍脑袋后抬起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头，待安全下车站稳后，迅速抬起小短腿朝着皮卡丘隔空踹过去：“垃圾哲，吃我一脚。”
两个短手短腿的公仔互相隔空攻击，丝毫察觉不到自己有多小学鸡。
万柏的声音传来：“你俩闪开，别堵门。”
灵活的小黄鸭跳下车，头套也要小一圈。
不知道是不是戴上头套之后，灵魂都摆脱了束缚——其实就是无法完全遮住脸的时候，人总是有意无意比较收敛。
简称“要脸”。
万柏穿上小黄鸭套装后，逐渐体会到了放飞自我的快乐。
停车场这一小片区域暂时没有人，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几个模特步，轻便型的玩偶服手是可以拿东西的，只是手指头分不开。他从车里摸了个墨镜拿在手里，原地蹦跶跳了好几下。
他鸭爪向后摸了一下头套上并不存在的鸭毛，自言自语地遗憾道：“应该配一首乱世巨星。”
熊本熊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仰靠在柱子上，语气沉重：“……垃圾哲，万柏哥是不是疯了。”
皮卡丘蹲下来歇了会，默默无语看着万柏精分一样地来回摆pose。
半晌，他语气惊疑不定地沉痛回答：“是，他是。病得还不轻。”
小黄鸭叉着腰停在两只大号公仔面前，没听清：“你俩说什么？”
蹲在一块的皮卡丘和熊本熊，两只爪子默默举起抱头：害怕jpg。
权哲&边南一异口同声：“没，没什么。”
大熊猫头太大，肚子也胖乎乎，下车的时候差点被卡在车门处。还是林项北在后面用力推，才堪堪下了车。
周屿白喘着气扶了把腰，默默想，原来成为五百斤的胖子，是这种感觉。
跳跳虎给了汲煦锡，林项北拿着最后的小白熊套装，动作很快地穿好了，将脑袋戴上。
小白熊本来挺容易弄脏的，但是店家应该是刚刚清洗过，看着很干净。林项北用爪子拍了拍口袋里的手机，确认没有掉出来。
最后一个下车的姜旭西朝着所有人挥了挥爪子：“还能认出我吗？我是不是这条街上最靓的熊？”
他摸索着往前走了两步，茫然地摸了摸脸：“呃，怎么这么黑，这怎么看路。”
熊本熊差点吓得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
只见一只没有脸的棕熊，正在朝着他们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下一秒眼看着就要撞上柱子。
“旭西哥。”小边欲哭无泪地提醒，“……你头套带反了。”
姜旭西：“……”
他手忙脚乱地转了转，询问：“这样呢？”
边南一：救命，这是什么阴间动画片。
皮卡丘扶额：“哥，再往右转转，现在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一旁围观的小白熊上前走了两步，按住小棕熊的脑袋，转了一百度。
林项北：“好了，你现在是最靓的熊了。”
姜旭西两只爪子托住并不存在的圆下巴，点了两下脑袋：“谢谢你，小白。”
被称作“小白”的林项北一怔，头套下无声笑了笑。
很快，停车场内来往的人，就看到了一道奇妙的风景。
七个穿着玩偶服的人，正贴着边往地下四层的出口走。拘谨中带着大摇大摆，鬼鬼祟祟中透着正大光明。
本来他们想从商场的入口做电梯的，但是通道的门把周屿白的熊猫脑袋卡住了。
只见那只大熊猫挣扎了半天，甚至原地试图扎了一个马步，依然动弹不得。
周屿白闷声闷气地黑着脸道：“……帮我一下。”
小白熊两只爪子抓住他的胳膊，同时小黄鸭也拽住了他的肚子，两个人像拔河一样，协力将周屿白从门里拔了出来。
“……谢谢。”松了口气的周屿白一转身，就看到小白熊正歪着头看着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没关系。”
周屿白：突如其来的难过，就像间歇性不准的天气预报，来得猝不及防。
澄清一下，他真的不沙雕。会信吗？
小朋友降下车窗，露出懵懂震撼的目光，指着周屿白惊呼：“妈妈，快看，是大熊猫诶！”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让小朋友能够跟大熊猫互动一下。
很显然，车主误以为他们是商场里搞活动的工作人员，因此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对小朋友道：“嗯，是你最喜欢的大熊猫。”
车主探头问了一句：“您好，请问活动是在几楼？我们也想去看。”
周屿白：“……”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挥舞着两只爪子摆了摆手，连连摇头。
nebulax知名度毕竟很高，粉丝群体范围也从十几岁到三四十岁都有，最好不要一开始就冒险跟陌生人说话，就怕万一。
车主理解错误：“已经结束了吗？好可惜。”
周屿白：“……”
好吧，这样理解也行。
车主离开之前，放飞自我的万柏还朝着小朋友比了一个心。
小朋友本来听到“活动结束”有点失落的，看到小黄鸭比心又咯咯笑了起来，朝着小黄鸭同样比了一个心，嗓音软糯充满童真：“小鸭子，我也喜欢你。”
万柏挥挥鸭爪。
车子驶离后，万柏充满成就感地拍了拍脑袋：“看到没有，小朋友喜欢我。屿白啊，你现在是最可爱的熊猫，不能太高冷矜持，反正没有人认得你。”
周屿白：“……”
他在头套里看着小白熊，在看到小白熊无意识点了点头后，陷入了沉思。
……好吧。如果小白熊也这么认为。
或许，万柏说得对。
助理李元平日里一直跟着跑通告，经常会入镜被一起拍到，粉丝们都认得他。因此他没有跟着成员们，只叮嘱万一有需要的，就立刻给他打电话。
顶着玩偶服，成员们应该也不会出去逛太久。李元就在车里等一会儿，等他们回来或提前联系。
即使闷热，但这种不用被外界时刻注视一举一动的感觉很轻松，很自由。
为了照顾姜旭西，成员们都有注意不会走得很快。
回到地面后，姜旭西有点费劲地从玩偶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自己提前画的简易地图——
隔着布料没办法按手机，自然也就不好导航。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出来转，不清楚该往哪走。
穿着玩偶装的感觉很奇妙。
以前作为爱豆如果出现在街道上，同样会被一直看，但跟现在是不一样的。或许是公仔可爱的外形有天然的亲和力，一举一动都显得笨拙可爱，基本上路过的路人看到他们时，都不由得笑得很开心。
姜旭西辨别了一下几个标志性的建筑物，将地图又费劲地塞回了口袋里，指着前方大手一挥：“出发。”
进入城中花园区域后一整片都是步行街，因此不用担心看不到来往车辆，可以迈开腿放心走。
七个公仔浩浩荡荡地晃晃悠悠走在大街上，走在最前头的是一只小棕熊，负责指挥方向，像是动物家族在春游。
城中花园这一片区域永远有很多人，人多了就有了所谓的人气。
舞台跟观众之间是永远是有距离的，因此成员们在出道以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走在拥挤人群中的体验。
来往的路人有年轻男女，也有带小朋友的一家三口，年轻的女孩子也会被行走的可爱公仔吸引，拿出手机来拍，或是走过来礼貌地问可不可以合影。
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因为面对的是公仔，路人跟他们说话的语气，都无意识间听起来特别像是在跟小孩子说话。
能出来玩的很多都是社牛，当林项北被一对情侣夹击，用星星眼和诱哄小朋友的语气问他可不可以拥抱一下时，林项北不由得沉默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女生兴奋地一手举起手机准备拍照，一手快速挥了两下，催促男友去跟小白熊拥抱。
男友长得挺高，走到小白熊跟前爽朗地笑了一下，朝他礼貌地道：“你好，失礼了。”
随后张开手臂，抱住了小白熊。
小白熊公仔的套装材料很柔软，男友拥抱着小熊，拍了拍他的背，觉得对方有点太瘦了。
似乎是有点不太自在，小白熊没有抬起手回抱他，只是虚拍了他两下。
一旁的女友连续按下拍照键，开心地直蹦跶：“呜呜小白好可爱。”
就在男友收回手之前，一旁原本背对着这个方向正在跟小朋友合照的大熊猫，忽然回过头。
随后，大熊猫以一种这个体型难得的速度，快步走了过来。
比小白熊大出一圈的大熊猫可爱但高，俯视着还在拥抱中的男友，抬起爪子，“啪”地不轻不重扒拉了他两下。
男友抬头，跟近在咫尺的大熊猫面面相觑。
大熊猫无声看着他，嘴角可爱的弧度不变，男友却莫名感觉到一丝杀气。
仿佛在说：崽种，撒开他，立马，就现在。
被大熊猫执着地扒拉胳膊的男友，突然顿悟了。
他迅速放开小白熊，看了看小白熊，又看了看大熊猫，露出带了点恍然的歉意之色，真诚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女朋友。”
一边正在拍照的女友探头：“嗯？大熊猫和小白熊是情侣吗？哇！！”
小白熊本来正在往后挪，闻言差点左脚拌右脚一个趔趄摔倒。
大熊猫突然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僵直不动。
突然被怀疑性别的林项北：“……？”
突然被公开处刑的周屿白：“……！”
大熊猫笨重的壳子，险些原地弹了起来。他挥舞着熊爪，严肃认真地朝着这对情侣比了一个“x”。
不对，不是，不能说。
女友开心道：“动感光波！”
周屿白：“……”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辈子没这么无助过。
能不能沟通，能不能。
语言竟然是如此重要的交流工具。
今天算是深刻意识到了。
误会很大。
太大。
他坚持着，艰难地摇头，再次比了一个“x”，比刚才更坚决。
一旁的男友敲了敲女友的脑袋：“熊猫先生都说不是了。”
周屿白：是光吗。我看见的是光吗？
紧接着，男友笃定地顺出了下一句：“哎，这一看就是奥特曼！”
他握着大熊猫的爪子晃了晃：“这个年代，还相信光的人不多了。”
周屿白：“……”
没有光，这个世界就没有光。
你俩走吧，别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将爪子从这个人手里抽出来，没有再看小白熊，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沉重走去。
林项北透过缝隙看着大熊猫晃晃悠悠的背影，不知道周屿白怎么了。
公仔背影很可爱，但是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沧桑。
他想，可能是第一类公仔实在是太沉了吧。
街边的广场在放着音乐，皮卡丘踩着点蹦蹦跳跳，正蹲守在一家卖烤肠的小吃车前等。
穿公仔服没法使用手机，为了方便支付，成员们都提前准备带了些现金。
只见从皮卡丘的嘴巴里，吐出一张二十块钱的钞票。
阿姨语气像哄孩子一样问：“要多少呀？”
皮卡丘用小短手比划了一下，从车头画到车尾，示意自己全都要。
卖烤肠的阿姨不由得笑起来，接过了那张钞票：“小皮卡，给你打个折吧。”
皮卡丘闻言高兴地蹦了两下，笨拙地后退两步，扶着脑袋朝阿姨低头可爱地鞠了个躬。
周围围观的人都发出几声呜咽声：“呜呜，可爱，真的好可爱。”
拖着沉重步伐的大熊猫来到小车跟前，此刻公仔将很多人都吸引到了摊前，包括特别多的小朋友。
卖烤肠的阿姨看到周屿白笑了，问大熊猫：“你是小皮卡的朋友吗？”
大熊猫点点头。
于是卖烤肠的阿姨道：“这样啊，你的朋友付过钱了，我再送你一串吧。”
周屿白一怔，就看到阿姨将烤好的一串递到大熊猫嘴边，忍不住笑道：“你手不好拿，我帮你拿着就行。”
他目光扫了一圈，有很多小朋友都在期待的看着这里。
想起之前万柏说的，还有林项北随之点头，周屿白迟疑了一下，咬住了烤肠。
那烤肠其实不是很大，本来就是卖给小朋友为主的，也不贵，所以很短一串。
于是围观的小朋友就看到，大熊猫咬完后，拿出来的竹签就空了，不由得都睁大眼睛“哇”了一声。
有在一边录视频的围观者，低头重放了一遍视频，感叹大熊猫吃炸串的“深渊巨口”，配合上小朋友们的惊呼声，说不出的好笑。
一旁的权哲跃跃欲试，像是想要将小朋友们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去，皮卡丘蹦跶了两下，示意阿姨也喂一下他。
只见皮卡丘用小短手拍了拍胸脯，展示了真正的深渊巨口——
连吞五串。
把小朋友看呆了。
“哇，皮卡丘真的好厉害。”
周屿白：“……”
他承认，自己在扮演公仔这方面，不如权哲有天赋。
于是大熊猫落寞地走了。
步伐中带着再次不被需要的忧伤。
七个人在这一小片街道分散开来，各自找喜欢的事情做。
大熊猫往前走了一段，发现小白熊不知道何时，已经和小棕熊来到了路边的抓娃娃机店里。
姜旭西以前就喜欢玩这种东西。
周屿白没有跟他一起玩过，只是听他说起过，他技术不太好，经常投一百个币也抓不到一个。
但是姜旭西觉得，重在过程。
周屿白对抓娃娃这种活动本身完全没兴趣，但此刻林项北正将熊爪子落在控制杆上，聚精会神地调整角度。
于是他决定走过去加入他们。
在他想开口说话之前，姜旭西先举爪拦住了他，低声道：“不要打扰大师。”
周屿白：“……”
他面无表情看着正在艰难用熊爪调整角度的林项北。
他常常会因为跟队友相比太过正常，而觉得格格不入。
大熊猫缓缓抬起一只爪子，拍在了太阳穴的位置。
偏头痛。有兽医吗？
出于对林项北的盲目信任，姜旭西屏住呼吸，期待林项北再次在娃娃机这一项目上，成为他的盖世英雄。
然而他低估了玩偶服对林项北造成的干扰。
如果不是操控需要隔着爪子，头套也看不到全景，林项北或许真的能一次就抓上来，毕竟原理很简单。
但那双爪子真的影响了林项北的操控精度。
林项北人生中第一次抓娃娃机，遗憾失败。
周屿白缓缓转头，抬起熊爪拍了拍林项北的肩膀，将他往旁边推了推。
机会，这不就来了。
旁边帮忙投币的店员看着新来的大熊猫做出撸袖子一般的动作，扎了个马步，仿佛什么世外高熊。
大熊猫缓缓转头看向小白熊：“想要哪个。”
店员离得近听到了，嘴角抽了抽，只觉得这只熊有种迷之霸总的味道。
林项北：“……”
小白熊闻言倒是认真看了一圈，最后指向一个小老虎公仔：“这个不太好夹到。”
大熊猫转过头去，帅气地将熊爪子拍在控制杆上，淡淡道：“好。”
店员配合地投了一个游戏币，默默想：我在抓娃娃机店在线观看霸总大熊猫。
一旁的姜旭西插了一句：“我想……”
大熊猫抬爪，沉声道：“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