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都是假的
他用力的咬牙，不断握紧的拳头已经暴露了他此时内心的煎熬。
腺体，还是颜青游？
几人僵持许久，颜青游也屏息看着他，想等着他的答案。
十分钟过去了，男人等的不耐烦了，手里的刀轻轻一划，颜青游的胳膊就出了一道小小的伤口，血液流出，他疼的想骂人，却又被刀子抵在了脖子上不敢动。
柳辛辰急了，可他真的说不出这样的话。
“我”他低垂着眼，颜青游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所有人都看着柳辛辰。
“我”他看向颜青游，怎么也开不了口。
如果身为顶级alpha的腺体被损坏，他将失去作为一个alpha的权利，他的母亲也会对他失望，他未来的生活，还能正常吗？
颜青游，值得吗？
柳辛辰的大脑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他明明已经选好，只需要承认一件本来就是事实的事而已，只是承认一下而已。
大不了跟他分道扬镳，从此二人再无瓜葛。
可是
笑着的颜青游，会给他准备惊喜的颜青游，拉着他一起去火车旧轨的颜青游。
他到底喜不喜欢？
“我我选”柳辛辰往前了两步，在颜青游渴望的目光下。
就在答案即将出来的时候，颜青游受不了了，他忽然大喊：“别说了！别说了，你走吧，柳辛辰，你走！”他忽然挣扎起来，大腿上还流着血，鲜红的血液滴在地上。
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没办法去听柳辛辰到底选什么。
拿着刀的男人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又忽然把刀一指，周围的人枪全部都指在了柳辛辰的头上。
只要他敢动，十几发子弹就会把他射成筛子。
“颜青游，你”他的声音好像突然被卡住了，看着眼神黯淡的颜青游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头一歪，旁边立马有一个被蒙着头的人被押着手出来了。
熟悉的信息素气味飘进了柳辛辰的鼻腔中。
他的视线猛地转到侧面，瞳孔在一秒内放大，甚至身体都无法控制的做出想要救他的反应。
“哥哥！！”
这股味道，熟悉的身形，他不可能认错的。
那是
“顾亭湘——”
头套被人扯开，一个昏迷的年轻面容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紧闭双眼，好像睡着了似的，却被人捆住双手拎在一旁的墙边。
柳辛辰一口银牙几欲咬碎，朝着他怒吼；“你他妈抓他干什么！！！”
“他怎么了！！怎么了！！”他猩红着双眼。
如果不是几把枪抵着他的脑门，还有两把枪横在顾亭湘的身上，柳辛辰估计已经冲上前去了。
和刚才冷静镇定的模样完全不同，见到顾亭湘的柳辛辰就像一头发怒了的狮子，想要把眼前所有碍事的人全部撕碎。
他压着自己的怒火，“你他妈到底把他怎么了！！他怎么了！顾亭湘到底怎么了！！”
他快疯了，恨不得把这群人全杀了。
顾亭湘为什么昏迷？
为什么没有意识？
为什么？
为什么？？
“说话！”
男人嗤笑一声，“没怎么，吃了点安眠药睡着了而已，你激动什么？”
他突然把颜青游扯了起来，向着柳辛辰往前两步，笑嘿嘿道：“柳辛辰，还是一样的玩法，他，和那边的顾亭湘，你只能选一个，但是你想带走顾亭湘，就必须注射阻隔剂，如果你想带走颜青游，我可以直接放你走。”
“怎么样，这个买卖不亏吧？”他笑起来。
眼神黯淡的颜青游重新把视线看向了柳辛辰。
这一次，他又怎么选？
只需要选他，就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
柳辛辰会吗？
颜青游的心悬了起来。
他在赌，大胆的赌，赌自己在柳辛辰的心底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柳辛辰恨得咬牙切齿，可他却很难做出选择。
他是想带走顾亭湘，可他不能抛下颜青游。
“一只手，加上我的腺体，我两个都要。”柳辛辰忽然抬起自己的左手，腥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拿刀的男人。
男人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垂眼和颜青游交换了一下视线。
“不再考虑考虑？如果你选了颜青游，那我也只是带走那边的那位玩玩，不会把他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可柳辛辰坚持要带走，“我说了，我两个都要！”他的声音带着怒意，一刻也等不了。
旁边的人拿着阻隔剂过来了，颜青游瞪大眼看着他。
他出生阻拦，“柳辛辰别！你的腺体会报废的，那个是”
还没说完，一脸冷漠的柳辛辰已经自己拿起注射器朝着腺体飞快的注射了进去。
红色的液体被推入了他的后颈，几乎不带半点犹豫。
颜青游的眼泪流了出来。
他猛地扯开绳子站起来，咬着下唇，握紧拳头站在柳辛辰的面前，泪水就像是止不住的水龙头一样往下流。
“颜青游你！”柳辛辰愣了一下，没明白过来。
可下一秒，颜青游直接大步走到那个‘顾亭湘’身边，一把扯开了他脸上的纳米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柳辛辰呆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顾亭湘，这根本就是个陌生的人。
他抬手，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人也都卸下了武器，全都是假的，蒙着的黑色头套被撤下，全是一群普通人。
颜青游声音哽咽，指着自己，“我都给你这么多台阶了，你却执意要救他，你的腺体就这么不值钱吗？我在你眼里，连个是真是假都分不清楚的顾亭湘都不如！”
说完他狠狠地擦了把眼泪，用力的撞开柳辛辰的肩膀走了。
那个拿着刀威胁的人也扯下了自己的面具，是颜青游的好友段少麟，还擦了擦手，戴上眼镜，语气冷漠，声音也恢复正常，“你注射的只是普通的腺体营养剂而已。”
他也走了，周围的人全都走了。
包括那个‘顾亭湘’，也拿着东西离开了。
整个废弃仓库里，只剩下柳辛辰一个人。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大脑来不及反应，一切就像是演戏一样。
而他是那个被演的人。
外面的冷风刮得沙沙作响，颜青游抬着袖子擦眼泪，不顾段少麟的呼喊直接徒步离开了这个废弃厂。
刚才柳辛辰面对他时的犹豫不决，却在看见顾亭湘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注射了假的阻隔剂。
不需要语言，他已经明白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了。
颜青游不是傻子。
生日会发生的事，柳辛辰后来的怪异举动。
他都有去查，他去了解柳辛辰和那位顾亭湘的过往。
明明都结婚了，是别人的omega了，可柳辛辰却念念不忘，甚至在晚上睡觉的时候 ，躺在他的身边，嘴里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什么哥哥，什么喜欢。
都是假的。
无非是不能和顾亭湘在一起，就委曲求全，和他这个假货在一起凑合一下。
每次做的时候总会捂住他的眼睛，或是不去看他的脸。
还有什么啊？
他颜青游就是个劣质的替代品。
三天过去了。
颜青游走了，离开了京城。
事后柳辛辰去他家里找他的时候，房子里已经空了。
仅剩下柳辛辰买给他的围裙，还挂在厨房的架子上，好像在嘲笑他的到来，故意掉落在地上。
柳辛辰捡起围裙，上面印着狸花猫的头，颜青游说，他很喜欢狸花猫，以后想养一只。
不知道为什么，才分开几天，他的脑子里都是颜青游。
看着手里印着狸花猫的围裙，柳辛辰的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给谁听。
如果是任何一个人，拿顾亭湘开那样的玩笑，仅仅是为了几句可笑的真话，他也许会废了那人。
可颜青游不是。
事后他没有生气。
反而
“颜青游。”他轻声呢喃，不知何时竟觉得这个名字这么顺口。
柳辛辰表情伤感，好像在缅怀什么，心底有些后悔。
刚想把围裙放回去的时候，手机响了，他看也没看拿起来接。
“喂？哥哥，嗯好，那就今天吧，我待会过去。”
他昨天约的顾亭湘，今天才有时间。
柳辛辰离开了颜青游家，开车去了宫弈的别墅。
——新加坡当地极其热门的屋顶酒吧里。
“喝啊，放开喝，今晚全场老子买单。”
穿着黑色衬衫，领口半开，狐狸眼喝的微微眯起，有些微醺迷醉的颜青游别提多性感了。
他露着的白皙肌肤上还有几个没有消下去的吻痕，修长的脖颈长戴着一圈皮质的项圈装饰，中心一个小小的银铃，仿佛被主人带着来酒吧寻欢的小狗。
他手里拿着威士忌，在舞池中央疯狂扭动，开心的好像极乐世界来的。
以前他喜欢喝香槟的，喜欢喝调好的甜甜的鸡尾酒的。
可是现在，他除了威士忌什么酒也咽不下去。
或许是为了怀念柳辛辰身上的信息素，也可能是出于别的什么，他只喝威士忌。
可惜手里的酒喝的再多，熟悉的信息素味道也不会有。
周围的好友替他欢呼，大喊着为了部落，还有人骑在另一个人肩膀上，整个舞池中都洋溢着笑声与欢乐。
是金钱与银行卡堆积出来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