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庆功

    大促后的第八天，黛蓝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酒会。去年一年，黛蓝在中高端化妆品市场的份额已经突破25，而今年年初和年中两场大促的成绩让集团充满信心，这个财年黛蓝的市场份额一定可以突破到更高。

    最大的功臣，自然是营销部a组。

    庆功宴刚开始没多久，成天爱和她的a组就已经被集团高层点评表扬了好几次，可以说是出尽风头。反观许斐的b组，虽然今年成绩也比去年提升了不少，但有a组压在上面，根本无人问津。

    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在会场响起，黛蓝集团高层宣布，为表彰成天爱入职以来的突出贡献，将授予她“首席营销官”的职位及相应的奖金。

    万众瞩目下，成天爱身着一袭金色露肩水晶礼服上台，白肤红唇，艳光四射，举手投足之间十足的女神风采，一出现就虏获了所有异性的目光。就连女孩子，都不由得仔细研究起她的妆容和搭配，试图找到其中的关键点，好让自己以后也能如法炮制。

    比起黛蓝的人，许斐见到成天爱出风头的次数当然要多得多，他甚至都数不清多少次，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成天爱捧走他觊觎已久的第一名奖杯。那时候的成天爱虽然不像现在一样妆容精致，但光芒却是一样的盛。

    看到成天爱走上台，许斐愤愤地把目光收了回来，给自己倒了杯香槟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成天爱从高层手里接过奖杯，眼神往下方乌泱泱的人群一扫，第一眼就捕捉到在角落喝闷酒的许斐。他今天打扮得还算人模人样，剪裁合宜的高定西装上身后，活脱脱一个名门贵公子——就是脸臭了点。

    不过脸臭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连她也没想到，高层会突然任命她为cmo，她本来还在担心接下来的时间她要怎样征服高层，让他们将整个营销部交给她管理，没想到，她根本什么都不用做，想要的就唾手可得。

    成天爱捧着奖杯，走到话筒前站定，这才开口：“首先，我要谢谢领导们对我的肯定，让我负责黛蓝最优秀的营销a组，我很高兴我能加入这样一个大家庭，这份荣耀其实不属于我一个人，应该属于我们a组的全部人。”

    最优秀的a组？这个女人，拿奖的时候还不忘踩b组一脚！许斐忍不住抬头看向舞台，正好成天爱也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于空中交汇，瞬间迸发出无数火花闪电。

    许斐先是面无表情，再然后眯起眼睛，最后干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宁愿看天花板，也不给她一个眼神。

    成天爱停顿了一秒，紧接着开口：“不过我更要感谢的，是我生命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对手。如果不是他一直孜孜不倦地追赶我，让我充满动力，我也不会取得今时今日这样的成绩。我真的很希望他能更努力一点，不要让我在第一的路上走得这样寂寞。”

    啪！

    “老大，你的杯子……”应雪儿站在许斐身边，畏惧而震惊地盯着他手里的香槟杯。

    许斐回过神来，将断成两截的杯子放下，淡淡一笑：“杯子质量也太差了，我去洗个手。”径直朝洗手间而去，直到拐进无人的角落，才气得咬牙切齿，把地板当作成天爱狠狠地跺上几脚。

    看见许斐把香槟杯捏断，成天爱在内心宣告胜利，转头又说了几句期许的话，然后便下台了。

    她刚走下来，几个高层便对她招了招手，让她到跟前说话。成天爱本以为高层是想问她接下来如何整合营销部以及制定全盘的计划，没想到，事情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天爱啊，有件事我们可能需要跟你明确一下。现阶段，我们还是希望你将重心放在a组上面。至于b组，就让许斐全权负责就可以了。”

    成天爱面露不解之色，搞什么鬼，既然不打算让她管理整个营销部，又为什么要给她cmo的职位呢？

    其中一个高层摇了摇香槟杯，满不在乎地解释：“cmo这个职位是总部对你个人能力的肯定和嘉许，虽然在很多人的概念里，cmo应该是整个营销部的负责人，不过黛蓝一向推崇内部竞争机制。我们担心如果ab两组统归你管理，反而会失去斗志心。”

    高层这番话对成天爱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她前一刻还仿佛身处云端，现在却直接摔落地面。

    她很想装作若无其事，但她挤不出一丁点笑容。说白了，他们还是不信任她，不相信她能够管理好整个营销部。就算她用最亮眼的成绩说话，也不够掩盖资历浅的事实。在这群高层眼里，她不过是个26岁的女娃娃，坐到这个位置，已经是抬举她了。

    如果是以前，她倒也不怕再熬多两年，反正这个位置迟早是她的。但现在，她没什么时间了。

    成天爱还是不愿意放弃，她尝试着游说：“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呢？内部竞争机制是有激励作用，不过为了竞争也存在不少资源浪费，不是吗？”

    几个高层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表态，可从他们的眼睛里，成天爱却分明看出另有隐情。

    她只能求助于其中一个跟她还算有些交情的高管，对方欲言又止半天，又环视了周围一圈，这才开口：“天爱啊，你的能力毋庸置疑，否则集团也不会重金把你挖过来。但能力只不过是块敲门砖，对集团领导来说，你能不能长远地待在黛蓝，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长远地待在黛蓝……什么意思？

    “我也是为了你好。你那么年轻，其实不用那么拼……”高管一边说一边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成天爱一抬头就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

    成天爱抬头看向另外几名男高管，他们凑在一块，目光在场上漂亮的女孩子之间流连，不时相视一笑，流露出男人之间的某种默契。

    进黛蓝之前，她就曾经听说过一些流言，说黛蓝曾经有个女高管是靠着手段上位的，后来绯闻被爆出来，集团为了名誉便开除了她，但和她传绯闻的男高管们却安然无恙。

    成天爱一直以为那只是流言，没想到，现在事情却在她身上上演。说什么长久地待在黛蓝，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如果真的东窗事发，还不是会把她一脚踹开。

    想明白这一点，她只觉得这些人个个表情猥琐，让她反胃至极。周围的同事开始有意无意地瞥过来，眼神之中流露出不屑和讥讽。要不是顾念着今天的场合，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她真想一巴掌甩过去，朝他吐一口唾沫。

    “啧啧啧，你看看那边……”

    “我以前还不信的，看来人家当了高层，也不用再避讳了。”

    和应雪儿站在一起的两个b组女同事看见角落里高端将手搭到成天爱肩膀的一幕，忍不住招呼应雪儿一起看。谁都知道，应雪儿自从上次调组被成总耍了之后，就再没提起过自己的偶像。现在成总一跃成为高层，应雪儿肯定是最不痛快的那个了。

    “明明可以靠本事吃饭，偏偏要去依附男人。亏我之前还那么崇拜她。”应雪儿嫌弃地看了成天爱一眼，毫不客气地说。

    许斐从洗手间出来，就见应雪儿跟b组另外两个素来好事的女同事凑在一块，表情不悦地讨论着什么。他顺着她们的目光所及处看过去，才知道她们非议的人是成天爱。

    他缓步走过去，刚到应雪儿面前，就听见她开口：“老大，对不起，我之前不该申请调组的。”

    许斐：“为什么？”

    应雪儿略带不平道：“是我看走眼了，我之前以为成总是个真正的女强人，有魄力有能力，没想到她背地里原来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我还把她当偶像一样看待，差点为了她跟你吵起来，是我不对。”

    “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许斐眉头一皱，语气顿时严肃起来。

    “老大你刚刚去洗手间了，没看见她跟高管在那勾肩搭背的，一看就关系不简单。还有，上次她指使肖南来分化咱们b组，明显就是想打压咱们。”

    “如果你相信在黛蓝靠着巴结高层就可以上位，那就等于否定你来这里的理由，也抹杀了你的一切努力。那如果有一天你也坐到了成天爱的位置，是不是代表你也是靠这种手段上位的呢？”

    应雪儿一愣，半天哑口无言。她没想到许斐会这样义正言辞地训她，她以为他至少会记恨成天爱上次到b组挖人的事情，会和她站在同一阵营。

    她本是想趁这个机会跟许斐道歉，为自己上次调组的事情找补，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她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憋出微弱的几个音：“对不起，老大。”

    “关于成总的流言，我不希望再从我们b组的人口中传出来，明白了吗？”许斐说完，重新拿了杯酒，这才上前去跟几个高管讨论。

    许斐一走，刚刚和应雪儿讨论的两个女同事急忙凑过来安慰她。应雪儿站在原地，虽然懊恼刚刚的失言，心里却对许斐更加佩服了。比起成天爱背后分化b组，又跟高层搞暧昧这样的行为，许斐真是太正人君子了。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留在b组。跟着许斐，只要她努力上进，一定会有出头的日子，可如果跟着成天爱，那就不一定了。以她的手段，恐怕根本不会让你有跻身高层的机会。

    想到这，应雪儿又再看了眼远处的成天爱，越看越觉得不顺眼，只觉得以前自己的崇拜，简直是猪油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