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咋？咋？咋？”告别之乎者也的龙煜满血复活，“发生了啥？什么这么畜生？”
俩人声都大，引得戴璐和杨棉棉纷纷行注目礼。
在场唯一能听懂的周梒江踩着桌杠，懒懒往后一靠，面目表情地看向姜哲。
对上周梒江宛如慈父般的眼神，姜哲：“……”
一秒后，姜哲强烈的求生欲再次上线。
不动声色把竞赛书收回桌肚里，姜哲沉声开口：“多畜生呐！”
“连江哥都在学霸小同桌的感召下想要奋发学习，立志从25分考到55分，这是多么感人肺腑、可歌可泣的励志故事！”姜哲话锋一转，语气唾弃，“而我沐浴着学霸光环，却只知道睡觉，你说畜生不畜生？”
龙煜接话：“那是挺畜生。”
周梒江愈发的面无表情，看姜哲的目光宛如在看死人。
姜哲假装没看见，再接再厉：“我太不是个人了，在我的深刻反思下，我觉得我应该时刻听党指挥跟党走，为建设社会主义的美好明天添砖加瓦，从现在做起，从我做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牛啊，兄弟。”龙煜都想鼓掌。
喻见被姜哲一番“痛彻心扉”的感悟说得一愣一愣的，消化好一会，才问：“那你要加入我们‘学渣起誓’学习小组吗？”
“学渣起誓？学习小组？”姜哲懵了一瞬，但又很快上道，“这是什么？是不充会员的我能免费加入的吗？”
“就——”喻见想了想，认认真真地说：“字面意思，学渣们互相帮助、互相监督、互相鼓励的学习小组。”
“还有啊，我真不是什么学霸，年级排名和你们一样儿。”
姜哲一愣，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喻见这么认真。
“怎么——”
加字音还没有发出，被打断。
周梒江轻飘飘扫过姜哲，道：“人满了，加不了。”
音质发凉。
姜哲：“……”
喻见：“……”
“什么时候满的？”作为计划发起人的喻见疑问道。
周梒江淡声：“刚刚。”
喻见轻“啊”一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周梒江的意思是学习小组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别人加不了。
一旁看了好一会，终于咂摸出点味的龙煜摇摇头，顿时觉得姜哲是个缺心眼的，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
人同居小情侣没事cospy一下兄妹，玩一玩学习计划调怎么了？
有你啥事啊？
你眼巴巴的往上凑？
拽出桌肚里的手抓饼纸袋，团成一团，龙煜骤然起跳，学着《灌篮高手》里流川枫后仰投篮的动作，在跳到最高点时，压下腕骨。
“进——”
垃圾团稳稳砸进门后的垃圾桶里。
龙煜落地，捋过头发，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后，勾搭上姜哲脖颈：“兄弟。咱们可以搞一个学霸带飞学习小组，你看怎么样？”
“咱一模先随随便便考他个200分，二模冲刺班级前十，三模稳进班级前五，期末脚踩班级第二拳打年级第一！”
姜哲奇道：“学霸带飞学习小组？你是那个学霸？”
“那不然呢？”龙煜反问，“我带你不亏，我这班级前五的水平简直是乱带！”
姜哲一时有些一言难尽。
杨棉棉抓住龙煜话里的漏洞：“为什么不是脚踩班级第一拳打年级第一？”
“班级第一肯定是喻妹，这是咱能随便打的吗？”龙煜回道。
杨棉棉格外捧场：“你说的对！喻喻第一！永远滴神！”
—
学渣起誓学习小组第一天，下午第一节课。
天际没有一丝云彩，知鸟已经歇下，但气温依旧炎热。
玻璃被晒得发烫，金光透过玻璃，在课桌上晕染出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光晕。
周梒江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讲台上，教物理的秃头吴情绪高涨，算到最后答案，忍不住想和同学们来上一波互动。
“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都别眨眼，咱们先‘噔’的一下，再‘噔’的一下，收工！”
不知道的还以为吴青松拿着杠杆把地球翘起来了。
周梒江撩起眼皮，看一眼：“……”
经典力学的基础题，套公式可解。
周梒江百无聊赖地听了会，又阖下眼皮。
余光发现周梒江在打瞌睡，喻见放下笔，搭在课桌上的手悄悄滑下去，一直滑到周梒江的腰侧，停住。
伸出食指，喻见轻轻戳了一下，见周梒江没动，又戳第二下。
夏季男生校服衬衫单薄，少年腰细，喻见抬头看黑板间，食指不小心从腰侧滑过，误戳到少年的腰窝。
腰窝深深一道。
紧绷。
带着薄薄一层温度。
紧接着，喻见腕子突然被人握住，拉到前面。
“没睡。”
男生尾音懒洋洋的延出去，带着因睡眠得不到满足的倦懒沙哑。
喻见拿起自动铅笔，拽过试卷，写字。
——认真听。
字迹很轻且小。
“困。”周梒江说。
鼻音很重，像撒娇。
喻见觉得让一个原本脱离校园生活许久的少年第一天就认真听满全部课程也并不现实，操之过急反而会起反效果。
想了想，喻见继续写字。
——下课睡。
周梒江“唔”一声，握着喻见腕子，放到自己大腿上：“这样，方便。”
“嗯？”
“我犯困，你直接掐我大腿。”周梒江支着下巴，偏了偏头，靠近喻见，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戳那儿，有点难忍，是个男生都受不了。”
喻见一僵。
热度从脖颈一直烧到耳尖。
片刻，喻见默默收紧了搭在周梒江大腿上的手。
握拳，又松开，接着再握紧。
来回三次后，喻见突然想起她爪子是搭在周梒江大腿上的。
喻见差点没原地跳起来。
卧槽？
她是傻逼吗？
“认真听课有奖励吗？”周梒江边转笔边问。
——晚自习给你。
喻见写完，悄悄摊开搭在周梒江大腿上的手，一动不敢动，继续听课。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剩下三十五分钟，喻见几乎是数着秒数过得，一会希望它快一点儿，一会又希望它慢一点儿。
下课铃响起。
喻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缩回手，转而捏上耳垂。
夏末气温高，贴在一起会很快出汗，再加上男生体温本就偏高，她的手掌心湿漉漉一片，连带着周梒江的校服长裤都浸湿一小块。
抽出张面纸，喻见递过去：“擦擦。”
周梒江低头看一眼腿间，接过，没擦。
倒是喻见抿着唇瓣，低头认认真真地擦着手指，纸巾湿掉一片。
龙煜左看看右看看，再联系俩人物理课上的小动作，脑子里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手、湿了、面巾纸、擦擦。
就贼几把强。
龙煜想明白，突然凑到姜哲脑袋边，语重心长地说：“老姜，我觉得你上午说的有道理啊。”
可不是畜生吗？
上着课呢，怎么能这样那样呢！
姜哲一副“你才知道啊”的表情，推开龙煜的脑袋：“边上去。你啊，还是太年轻。”
晚自习，各科课代表轮番上阵，写了满满一黑板作业。
喻见圈完最后一道题目，把试卷递给周梒江：“圈的都是些基础题，你先写试试看，不会的我下课给你讲。”
“叩叩”两声，教室前门被敲响。
“喻见在吗？马老师喊你们班喻见去办公室。”
传话人说完，等在教室门口。
喻见起身，走出教室，往马宝国办公室走。
姜哲之前听高菁文提过一点儿，知道点内情，但更具体点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踢了踢周梒江的板凳腿，姜哲问：“不是吧，俞哥，这都几天了？还没解决呢？到底什么事啊？”
周梒江一目十行扫完整张试卷，提笔，回道：“没你的事。”
“哪能叫没我什么事啊？”姜哲趴在课桌上，待看清周梒江在干什么后，突然瞪大眼睛，一副见鬼的模样。
“操？你真写试卷了？”
周梒江没说话。
姜哲废吧啦老劲从桌肚里的试卷堆翻出和周梒江一模一样的试卷，从头看到尾，然后伸长脖子去看周梒江写的题目。
姜哲：“……”
离谱。
“你觉得我像北大青鸟班的准预备役吗？”周梒江突然问。
“你想听实话吗？”姜哲问完，自答，“说实话，单看你9门加起来25分的水平，我觉得北大青鸟都玄。”
“这不弱智吗？语文闭着眼写都有50。”
周梒江烦了：“快滚。”
第一节晚自习快下课时，喻见回来了。
芝麻团看上去很正常，和平常无异，她轻手轻脚走到座位上，坐下。
“你写完了？”喻见拿起摊开在课桌上的试卷，认真看。
周梒江：“……”
周梒江心道，我又不是弱智。
看完，喻见双手合十，无声拍两下，夸道：“全对。good job！”
芝麻团杏眼弯弯，里面像藏着道星河，每一颗星子都在闪闪发光。
末了，芝麻团折好试卷，慢慢吞吞在桌肚里掏了好一会，摸出支棒棒糖。
不二家的。
她剥开糖纸，捏着纸棍，递过来。
“奖励。”
周梒江低头，咬过棒棒糖，吃了好一会，问：“可乐味儿的？”
……
旁观整出事件的姜哲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骗吃骗喝他俞爹。
接下来几天，姜哲对于自己亲爹和喻见的时不时奖励投喂，从最开始的“操还能这么玩的吗”到后来的麻木，已经见怪不怪。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周梒江要骚起来还有别人什么事？
总结一句话，妖姬残害他主君。
——
s市第一中学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
为赶进度不耽误正常上课，9科被压缩在两天半时间内全部考完，所有任课老师加班加点改试卷。
考试结束当天，下午直接出成绩。
下午第一节课没开始前，喻见和周梒江再次被叫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马宝国顶着成绩单，一脸严肃，眉头都快拧成了“川”字形。
“老师？”
“来了？”马宝国不咸不淡开口，推过两张折好的成绩条，“先看成绩吧。”
成绩条是从整张成绩单上裁下来的，边缘毛躁，折痕深深一道，像被人反复打开看过多次。
喻见的心“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周梒江可能考的不如意。
拿起折好的纸条，喻见慢慢展开。
姓名：周梒江
语文：0
喻见眨下眼睛，一瞬间，有一种名叫“委屈”的情绪尽数上涌。
她明明有说过语文一定要写，不管会还是不会……
手指一抖，喻见不小心扯开第二折。
数学：150
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