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青州司马泪沾襟
眼前的司马大人在百姓心中似乎颇有好感。他将肩上的木桩放下后,先是安抚了灾民躁动的情绪。然后接过灾民递来半块饼,拍了拍手上的泥,囫囵的将饼塞进嘴里嚼起来。
他确实很饿。
连日来忙着疏灾救灾,与灾民同寝同食。已经许多天没吃到一顿饱饭了。
可嘴里的饼嚼着嚼着,他皱起了眉,嘴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伸出手掌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饼还完好无缺,却连带着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灾民们看到这般情形,脸上的表情又难过又羞愧。
饼是灾民忍着饥饿放了许久都没舍得吃的。可时间一久,饼早就风干,硬的如同石头一般。
司马大人不以为意的咧嘴一笑,将吐出的饼又重新放进嘴里继续咀嚼起来。
起初沈慕卿见到这位司马大人对自己的态度,原以为他只是一个官场失意,愤世嫉俗之人而已。
看到眼前这一幕,沈慕卿也不得不生出钦佩之意。
历来朝中被贬谪官员到任之后,无需插手当地军政民生,只需寄情山水,四处游玩,等待朝廷重新启用的时机。似他这般亲力亲为心系百姓的官员确实凤毛麟角。
司马大人勉强咽下口中的饼,略带回味的咂了咂嘴。
这在常人看来无法下咽的半块饼,硬是被他吃出了山珍海味般的满足感。
简单充饥后,司马大人也没闲着,爬上一堵危房,将抗回来的木桩从墙的一头横到另一头。等木桩横在墙上不再晃动,一根简单实用的房梁也就做成了。
接着架第二根,可四下一望,灾民都在另一处地方忙碌着,放在地上的木桩也就无人递给他。
沈慕卿见状赶紧上前,将地上堆放的木桩拿起递到他面前。
司马大人接过木桩也未见客气,仍旧对沈慕卿板着个脸。
房梁建好,沈慕卿继续跟着参与房屋铺草的过程。
灾民们看到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跟着司马大人一起干活,心中也充满好奇。只当是司马大人对刺史的谏言起了作用,城中终于来了富贵人家的公子来体察民情。
一番忙碌下来,司马大人坐在建好的屋脊上歇息。他脸上看不出半点成就感,看着一片狼藉的村落显得忧心忡忡。
兴许是看到沈慕卿额头挂满汗珠,这让他心中稍稍有了一丝丝的好感,司马大人终于打破了安静。
“少年人来自京城。”藲夿尛裞網
沈慕卿见他终于打开话匣,朝着他点头默认。
“怎么?京城的肉糜不够?还要来青州带一些回去?如果是这样,恐怕你要失望了。”
语气冰冷。
沈慕卿不知道眼前这位司马到底受了什么刺激,跟自己说话句句挖苦嘲讽。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
沈慕卿终于皱了皱眉。
这一表情被司马大人尽收眼底,冷笑一声。
“说的不对?”
沈慕卿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为官者都是麻木不仁的铁石心肠,我想,总有人明事理,晓大义,守初心,坚守着读书人该有的风骨。”
沈慕卿看向司马大人真诚道:
“比如说大人您。”
司马大人似乎对他的恭维不以为意,轻蔑一笑。
“满腹经纶坐而论道的读书人不少。难道空谈就可以让天下太平?就可以让百姓吃饱肚子,就可以让百姓免受流离之苦?”
沈慕卿对他的发问诚恳的摇了摇头。
这天下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大有人在,动辄“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背地里却做着男盗女娼的下作勾当,见不得光的一面多了去了。
沈慕卿长舒一口气,看着司马大人。
“《周易》里说:知易行难。在下深以为然。普天之下的读书人挤破头都想着去为官做相,却没有几个人想着去为天下百姓谋太平。说到底,是天下读书人歪了脊梁,丢失了读书人的信仰。”
司马大人明显对沈慕卿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感到意外。
“少年人,你又是那一类人?”
沈慕卿缄默良久。
有人忧国在庙,有人哀民在野。以社稷为鉴,方能庙野不孤。
这世间不公的事太多。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沈慕卿不想用几句简单的话就让世人肯定自己。大风刮倒梧桐树,长短自有别人说。你所见即是我,我又何必反驳呢。
他拱手垂衣,一脸赤诚道:“但求问心无愧。”
司马大人冷哼一声。
自然是不信他的话。
晾在一旁的苏老头听着二人说了半天话,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无奈的摇着头。
“白侠骨,十几年未见,你还是跟一头犟驴一样。”
沈慕卿面对苏老头突如其来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到苏老头目光看向的是司马大人,他这才明白过来。
而苏老头已憋着嘴把头扭向别处。
司马大人听到有人直呼自己大名,也愣了一下。
他起初只是觉得这个邋遢落魄的老头有些眼熟,可是再怎么都想不起有关于这个老头的点点滴滴。
只好冲着苏老头拱手道:“未曾请教!”
苏老头挖了挖鼻孔,白眼一翻。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你如此难为一个后生,岂不有失读书人的风范?”
沈慕卿在旁边听的心惊肉跳。
白侠骨的大名他早有耳闻。是盛国文坛公认的两大文宗之一。为人持正守节,文道并重,被天下读书人尊为亚父。
白侠骨被苏老头这么一呛,神情已有不悦。
沈慕卿赶紧给苏老头使眼色。
得罪这般人物,天下读书人恐怕都会对他俩口诛笔伐,涂抹星子都能把他们淹死。
苏老头面对沈慕卿的暗示视而不见。
“你文章盖世有个屁用,为人处世不知变通,到头来不一样落得被罢官贬谪。”
白侠骨冷笑道:“我做的事,天下读书都看在眼里。”
眼瞅着两人就要嘴炮起来,沈慕卿赶紧向白侠骨拱手行礼,尴尬的笑了笑。
走到苏老头身边扯着他的袖袍,往城门方向走去。
“先生何苦得罪于他,人家身后站着千千万万的读书人呢。”
苏老头眉头一挑:“你怂什么?你是钦差,你还拿捏不了一个区区司马?”
沈慕卿嘴角直抽,彻底无语。
苏老头见沈慕卿半天不说话,扬起嘴角道:
“你可知那些读书人为何被贬?”
“为何?”
“作诗。”
“那你又知道他们为何作诗?”
“为何?”
“被贬。”
苏老头哈哈大笑,似乎讲了天大的笑话。
沈慕卿听完觉得又可气又可笑。
不过又觉得这虽是打趣的话,却也颇有几分道理。纵观青史,无数流芳千古的名臣士子,哪一个不曾留下警世箴言。可忠言逆耳的道理市井童叟尽知,真正能身体力行的却寥寥无几。世人爱听好话,只图一时之快,却不知那些直臣忠义之士冒着罢官杀头的风险进谏,并非仅仅为了一己之私。反倒是谄媚的假话被捧在手心奉若瑰宝。
沈慕卿扭头看了看眼前的苏老头。
心里却有个想法。
这老头真有些贱。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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