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思华年
“什么？”
柔娘还没听清楚，就被祝婉儿拉着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柔娘使出力气，将她拉停，却不曾想，祝婉儿力气更大，拼着力气，要将她拉走。
谁知她们的冬动静，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力。祝老二看到她们两人在门口拉扯的身影，冲着她们喊道：“哎，闺女，柔娘，来了怎么不进屋啊？”
这一声让祝婉儿僵立在原地。她一只脚都已经迈在半空，此时却不上不下，左右为难。
“爹爹。”
听到祝老二的脚步声靠近，祝婉儿僵硬着缓慢转身，对着祝老二尴尬一笑。祝老二拉着祝婉儿的手，带着柔娘，一步一挪地走进屋内，一边走还一边对祝婉儿介绍道：“这是你刘婶，叫婶子。”
祝婉儿看着那人嘴角上的一点只，嘴角抽搐，有些不想叫。
刘婶动作浮夸地耍着帕子，站起来满怀春风地打量着她，一边看还一边夸：“哎呦，这姑娘可真水灵，瞧瞧这模样，这气度，竟不像咱们镇上的，倒像是那城里的孩子。”
“那可不是。”祝老二模样一脸骄傲，坐在位子上对刘婶道：“那可不是，我闺女啊自小在那个徐夫子那里读书，就是前几年开书院的那个徐夫子，而且你知道客云来吧，自从书院倒闭i了之后，我家闺女啊，一只在客云来帮着做生意呢。”
听到他极力地推荐自己，祝婉儿听着嘴角抽搐，反观柔娘，这人平白无故地被拉了进来，正一脸茫然不知和事，听他们说得绘声绘色，竟也听得入了神。
她视线转了转，想着如何挣脱，借着倒茶的功夫？或者出外进货？再或者直接搬去大邺城吧，绸缎生意虽然现在刚刚起步，组一处偏远的宅子倒也可行，说不定会遇上兰亭呢，然后再给兰亭介绍一个姑娘……
她在这边浮想联翩，思绪万千，那边，却已经将何时见面，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都安排了起来。
柔娘听到这里，总算停出些不对劲来。她转向游神的祝婉儿，奇道：“祝二叔这是在做什么？”
将思绪引到天南海北的祝婉儿，还没回过神来，刘婶却先注意到了一直安静着的柔娘。她对着祝老二指着她道：“哎，这闺女我怎么瞧着眼熟啊？”
祝老二原本不打算参与柔娘的事，但这么多年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祝老二见状，便顺着对刘婶道：“哎哎哎，对，还有这个闺女。她啊，也在客云来，帮着掌柜经营着，说不定啊，你还买过她家的糕点呢。”
经过祝婉儿提醒，祝老二从未将客云来的事，透漏出去。莫名提到她，柔娘突然止住声音，脖子猛然一转，看向他们。就听刘婶动作夸大地一拍双手，惊讶道：“我就说，没想到这也是你家的啊，听您这意思，这闺女也要有所打算了？您放心，这十里八乡谁不认识我刘媒婆啊，今儿个您拖了我，保管给她们找一门最上乘的亲事！”
媒婆……亲事……
柔娘原本作为旁观者正瞧着热闹，没想到这热闹突然招到自己身上来了。她打了一个哆嗦，支支吾吾着正要插｜入两人交谈中，却屡屡被两个谈得起劲的人给打断。柔娘急得满面通红，正坐立难安，强忍着要站起来的冲动阻止他们，一只手，却覆在了她的手上。
柔娘转身，就见祝婉儿对她眨眨眼，暗示她往外走。
柔娘打眼看着交谈甚欢的二人，犹豫片刻，而后还是一闭眼，跟着祝婉儿，猫着腰离开了。
“我说，这是要说亲事给我们？”
逃离了房内，柔娘还是轻声细语地询问祝婉儿。祝婉儿直起腰，直舒了一口长气，“不是你说，他们要给我许亲事来着？”
想起望湖城那说了一截的话，柔娘怔愣着，“啊”了一口。
祝婉儿忍着胳膊上的恶寒，盘算着未来的路。
嫁人，是自然不可能嫁人的，她还要去找兰亭呢。
柔娘回过神，询问祝婉儿的意思，“你说，我们难道真的要……”她的话说了一半，意味深长地转身看向屋内两个人的身影。
忽然手心被人一把抓住，柔娘一哆嗦，转脸就见祝婉儿一张瓷白的小脸贴近自己，诚恳认真道：“柔娘啊，咱俩私奔吧！”
啥！
“要我说，客云来的总部在镇子里，有些原料需要从各个村子里进来，若是搬到大邺城着实有些不大方便。”祝婉儿难得地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将算盘打得直想。
柔娘看她这模样，知道她认真来了，便也不再开玩笑，帮她理着账目问她：“那怎么办，不若我留在这里吧。”
祝婉儿从满桌的算盘中抬起眼来，“留在这里嫁人吗？”
这句话问得柔娘愣了愣，好像，确实有些道理……
“放心。”祝婉儿拍拍她的手，“我会把你救出去的。”
听到她这样说，柔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嫁人就这么恐怖？”
祝婉儿头也不抬：“那是自然，我才十五岁哎。”
“那么。”柔娘靠近看向她：“婉儿可有喜欢的人？”
这句话原本是打趣她，谁知祝婉儿真的停住了。看着她浮想联翩的模样，柔娘惊讶：“莫不是真的有？”
她和她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好像没见她遇见过谁，和谁相处较近些。
可是看她的模样，又分明有些事情。
不知为何，柔娘忽然有种自己家的白菜，要被拱了的失落感。
难怪她要离开！
可是，祝婉儿只是错愕了片刻，脱口而出道：“没有啊。”
紧接着，她又有些奇怪地补充道：“没有吧。”
柔娘眯了眯眼睛，怀疑地看向她。
祝婉儿没把她的表情纳入眼底，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莫名的，那只摆动的腿，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只是那只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和记忆里的难明的东西重叠。
“罢了。”柔娘打断了她的遐想，“那若是我们都离开，镇子要怎么做呢？”
“承包！”祝婉儿一合书本，“柔娘，你听过分公司吗？”
“什么！你们要去大邺城？”听到祝婉儿没头没脑来了一句，祝老二从凳子上一下子跳了起来。
祝婉儿满眼无辜，递上一纸文书。祝老二瞧不懂里面的字，只来回倒腾着问她：“这是什么？”
祝婉儿满眼委屈，祝老二一问，竟眼眶盛起泪来，“我和柔娘试着染布，却不曾想被官府里的人瞧见了。他们把布料呈给了宫里的大人们，那些老爷，指名道姓要我们去大邺城里开染坊。”说着，她汪着满眼打转的泪珠，抬起眼，泪眼婆娑地看向祝老二：“我和柔娘着实拒绝不得。”
原本想嗔怪这孩子怎么这样不懂事，两个女儿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在人生地不熟的城里做生意。可听到祝婉儿的话，在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神，祝老二的心一下子就热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放软了些：“这，没有别的办法了？”
见他妥协，祝婉儿摇摇头，颇有些纤弱委屈的意思：“我和柔娘也想，只是今日他们突然领了一大帮人进来，柔娘自然拒绝不得，可我若是不去，只让她一人……”她的话没有说完，特特止住，叫祝老二听了一阵揪心，“那，确实不该，可你们两个怎么能去别人的地方呢，太危险了。”
听着他的犹豫，祝婉儿知道，他是已经松了口。正当祝婉儿想着要怎么让他答应，却听祝老二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要什么时候去，我和你娘收拾东西。”
“什么？”祝婉儿没有反应过来，眼泪却一下子收住了。就听祝老二接着道：“总不能让你们两个人去，这镇子上的生意，扔了就扔了吧。”
没曾想祝老二这般不放心，祝婉儿忽然生出一丝愧疚来。可眼下，她本来就打算去大邺，只是现在迫不得已提上日程了罢了。
只是那前途未卜，祝婉儿可以自己赌上一把，却不能拉着祝老二他们，陷入困境。
“爹爹不相信我们吗？”祝婉儿替他按着肩膀，“我知道这是迫不得已，可是爹爹要相信我和柔娘，若是爹爹也去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婉儿反而不放心。况且客云来在这里，还需要爹爹看着呢，否则小祝村的百姓，要怎么办呢？”
客云来的生意联系着数个村子，提及此，祝老二也发起了愁，“可是你们两个女孩？”
“爹爹忘了？”祝婉儿突然打断他的话，“大邺城有兰亭呀，还有狗娃哥呢！”
对了，竟把兰亭和狗娃忘了！祝老二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瞬间坠了下去几分。
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虽说有些松了口，却还是犹豫道：“我还是不放心你们，你们两个才这样大，还是女儿家……”
“爹爹。”祝婉儿突然转到前方，蹲在祝老二面前，认真地看着他。这目光，即使证明，又是一种期翼，“爹爹不信我们吗，女子，也可以闯出一番事业呀。”